那天中午，是非常道親自下的廚，用的都是名可名和非常名從山下的行省帶回來的食材。
    幾人在一個空房間裏吃飯，看著桌上的各色菜肴，寧榮榮對於非常道的手藝很是驚奇。
    “二供奉，沒想到您還會做飯呢？”
    寧榮榮左手擋著身前的發辮，俯身湊近剛端上桌來的藕盒，眼睛都亮了起來。
    “好香啊，我和媽媽一早就出發，這會兒還真是有些餓了呢。”
    她的話真摯誠懇，表情燦爛溫柔，像是初春第一朵綻放的海棠。
    “大人不嫌棄就好。”
    哪怕非常道知道寧榮榮是在哄自己開心，卻仍舊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反倒樂樂嗬嗬地接受。
    非常道又不是沒見過奧斯卡，有食神在，整個大陸又有哪一個人敢說自己做的飯算是好吃呢？
    但是看著寧榮榮水靈靈的大眼睛，他那些矯情的心裏話就都蕩然無存了。
    好吃難吃又怎麽樣呢？大人喜歡就好了。
    在所有人的眼神示意下，寧榮榮作為飯桌上地位最高的人最先動筷，隨後其他人才開始吃飯。
    寧榮榮雖然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尊重了，但是看大家都不在乎，反倒鬆一口氣的時候，便也就從善如流了。
    六供奉和七供奉十分有眼力的將座位換走，這樣無名就順勢坐在了喬榮的旁邊。
    寧榮榮也不知道兩個人在房間裏談了什麽，可能這是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秘密吧。
    但是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一趟帶著媽媽一起，是來對了。
    五供奉的狀態看起來好了很多，也不會特意避諱媽媽的眼神了。
    光是這一點就讓寧榮榮的胃口大開，這一頓飯簡直是敞開了胃口吃的。
    當然，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喬榮陪著寧榮榮在小路上一圈又一圈地轉悠著。
    “你這孩子，吃東西也不是這麽個吃法？二哥的飯確實做的好吃，但照你這麽吃下去，等我們回家的時候，你爸爸怕是認不出你了？”
    喬榮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寵溺，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她拿寧榮榮沒辦法，而且她也知道就算說了也沒用，下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
    一遍一遍，樂此不疲。
    寧榮榮挽著喬榮的手臂，屈膝靠近她的肩膀，一雙眼睛水靈靈地這麽盯著自己，喬榮就算還有什麽話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這麽八卦。”
    喬榮雖然沒說話，但是也能察覺到在飯桌上，她的眼神一次次地看向無名，連帶著她也被看了好幾眼。
    話音剛落，喬榮就頓住了，向來穩健的腳步也有片刻的凝滯。
    山嵐卷起喬榮的碎發，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天，是她最後一次親吻女兒奶香的發頂，小榮榮的頭發細軟得像是初春的嫩芽，繡著雲紋的衣襟上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
    熟悉到心疼，又陌生得令她心碎。
    寧榮榮也沉默著沒有說話，她不是不知道媽媽在想什麽。
    寧榮榮的沉默像一道無形的牆。
    她不是不明白媽媽此時的想法，可幾十年的光陰橫亙其間，不是幾句“沒關係”“不要緊”就能輕易跨越的鴻溝。
    更何況，在這神聖的傳承之地，她心中的神性愈發清晰，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提醒，有些因果，一旦種下就必須承擔。
    當初是喬榮主動留下侍奉九彩神女的，不管是因為什麽，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因果就已經種下了。
    寧榮榮若是一味地寬慰，不止喬榮會覺得別扭，她自己都會覺得這是對九彩神女的一種褻瀆。
    “如今我已經長大了，自然會有變化，而且也因為我們現在身處於此。”
    寧榮榮的足尖輕點過地麵，視線越過絡繹不絕的參拜者，落在廣場中央的雕像上。
    陽光為神女像鍍上金邊，信徒們虔誠的祈禱聲此起彼伏，非常道他們早已各司其職。
    她的目光忽然被那棵千年許願樹吸引。
    層層疊疊的紅綢在風中翻飛，木牌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千萬個心願在竊竊私語。
    寧榮榮不自覺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點微光。
    在凡人看不見的維度裏，無數祈願化作瑩瑩光點升騰而起，如夏夜流螢般環繞著神像飛舞，最終匯聚成通天金梯，直抵九霄。
    “媽媽，你看那些祈福牌。”她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那些心願。
    “每一塊木牌後麵都藏著一個人的執念。”
    寧風致從小就教導過，在必要的時候，骨肉親情與宗門大義相比，不值一提。
    這些精神寧榮榮貫徹得可比喬榮要深刻得多，如果說宗門出了什麽事情需要她犧牲自己，那她也會毫不猶疑。
    “榮榮，你可是還在怪我？”
    喬榮的聲音有些發顫。她看見女兒垂落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那輪廓與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
    她的話語實在是太過悲涼與生分，喬榮欲言又止，眼眶裏也泛起水光。
    寧榮榮搖搖頭，徑直將喬榮抱在懷裏，從胸口迸發而出的白光溫暖著雙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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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這不是怨懟，是我想明白了，我們都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您剛才說我八卦，其實小舞竹清她們也這麽說過，但是這其中還有更深的一層含義。”
    山風突然變得溫柔，將她們交疊的衣袂吹成纏綿的雲，寧榮榮望著那些仍在叮當作響的木牌。
    “每個心願都值得被認真對待，守護這些微小的祈盼，本身就是最神聖的誓言。”
    山下的行省內傳出幾道悠揚的銅鍾聲，驚起了一群白鴿。
    “媽媽，我也去那邊看看吧。”
    喬榮望著女兒被陽光勾勒的燦然笑臉，心中瞬間就釋然了。
    是啊，過去是無法改變的，時間總是向前走的，不管是誰都要向前看才對。
    當初那個蜷縮在自己懷中的繈褓嬰兒，早已長成了能夠托舉起他人心願的神女。
    喬榮握住寧榮榮伸過來的手，隻覺得那掌心溫暖如初，隻是多了幾分沉穩與堅定的力量。
    一直等到晚上送走最後一個香客，非常名才鬆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桌子上，少女送來的蜜餞已經涼透，凝結而出的糖霜與油紙粘連在一起，看起來有些發膩。
    本來還想著吃一塊的非常名立刻縮回了手，轉身去廚房找吃的。
    中午吃得太多，晚上可不能再吃這麽甜膩的東西了。
    不過這隻是他的個人想法，不辜負少女心意的人還有很多。
    比如過來湊熱鬧的六供奉和七供奉，麵容嚴肅的二供奉，哪怕是不怎麽說話的五供奉也過來拿走了兩塊。
    名可名回到房間裏，看到籃子裏的蜜餞果真少了幾包，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別扭，可是讓大家隨便拿的話也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就算心裏真的有些不是滋味，也隻能自己承受。
    “是不是後悔讓大家隨便拿了？”
    寧榮榮站在門口靜靜地注視著名可名，那雙含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對方隱藏在心底的糾結。
    “大人！”
    名可名像是做錯了事情被抓包一樣，慌亂地站起來。
    “別緊張，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隻是想找你聊聊，不知道三供奉有沒有時間呢？”
    寧榮榮沒有進來的意思，名可名立刻會意地出門。
    可剛走了兩步，他又突然停住了腳步，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於是幹脆轉身把房門鎖起來。
    見他這副樣子，寧榮榮心中就有了判斷。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要笑出聲來，但是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
    她故意打趣問著，“萬一四供奉回來怎麽辦？”
    在寧榮榮的預想中，聽見這話，名可名要麽會害羞得滿臉通紅，要麽會怔愣在原地。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名可名竟是毫不猶豫地在鎖上又下了一層禁製。
    “大人說得有道理，以防那小子把蜜餞弄亂，還是這樣比較保險。”
    名可名一臉認真地說道。
    他的表情仍舊是嚴肅的，但是寧榮榮卻又覺得以他的性子做出這種反應事理所當然的。
    所有的話都在一瞬間哽住，那種自己很多餘的想法居然在一天出現兩次。
    “三供奉你...”
    “大人，我想好了，我要和她說清楚。”
    寧榮榮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名可名直接懟了回去。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名可名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態，像是即將踏上戰場的勇士，又像是終於找到了方向的旅人。
    “說清楚？好，說清楚好。我能問問你打算說什麽嗎？如果你介意的話就算了。”
    “大人，其實您不用這麽謹慎的，不管您想知道什麽，我都會知無不言的。”
    與奧蘿拉相比，寧榮榮的情感表達更加外放，帶給他們的感覺也要更加親近。
    名可名做出這個決定可能隻花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是他卻願意和寧榮榮聊上一晚上。
    “讓我猜猜，你不會拒絕她對嗎？”
    名可名很痛快地點頭，他也不是不懂愛情這回事，隻是曾經為了責任放棄了而已，如今機會再次出現在眼前，他是不願意放棄的。
    名可名的目光如炬，讓寧榮榮莫名觸動。
    她想起自己與奧斯卡的點滴，那些猶豫、忐忑與掙紮，與勇敢邁出那一步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愛情從來不是強者的特權，而是勇者的獎賞。
    “大人，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看起來有些不負責任，但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抬頭看著對麵的人，他是否也在想著那些蜜餞的主人？
    “三供奉，壓抑真心才是對自己和他人心意的辜負。”
    名可名怔了怔，隨即露出一抹微笑。
    “您說得對。”
    名可名當然不會用什麽卑劣的手段貿然和對方許下什麽約定，他不是那樣的人，更加不齒這種行為。
    他隻是不想再隱藏內心蠢蠢欲動的感情了，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既然上天給了他再來一次機會，那他就要為自己而活。
    他願意去敞開心扉，與對方相處，不會再拒人於千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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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名可名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至於那少女也說不好就是愛到瘋狂，說不定隻是見色起意，或者圖一時的新鮮感而已。
    兩個人能夠遇到，並且互相有些好感，那為何不試著相處看看呢？
    緣分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楚。
    山下的鍾聲再次傳了過來，明明已經是子夜時分，寧榮榮卻覺得此刻比白晝還要明亮。
    名可名能夠這麽坦蕩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意，自己也為他感到高興。
    “三供奉，我祝你成功。另外，麻煩幫我問一下，蜜餞是在哪裏買的？”
    一開始因為想要找什麽寶物而來的她，倒是慢慢轉變了想法。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什麽奇珍異寶，一包象征著愛情萌芽的蜜餞不也是一份有紀念意義的禮物嗎？
    名可名愣了一下，很快又想起寧榮榮剛才站在自己房門口的模樣。
    莫非大人也是來吃蜜餞的？
    “大人，實在是抱歉，我不知道您也想吃，我立刻去開門給您拿。”
    寧榮榮拽住名可名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著急，聽她把話說完。
    “三供奉，其實我這次過來原本是想在神殿裏找一份寶物送給三哥的姑姑，當做她的結婚賀禮，可是現在我改主意了。”
    “您是要送蜜餞？”
    “是的，”寧榮榮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我要送月華姑姑一份蜜餞，就用祈福牌上的紅綢綁著。”
    綁著祈福紅綢的蜜餞啊...
    名可名在腦海中設想著那樣的場景，他低頭淺笑，到底自己是個粗糙的大男人無法理解大人這種浪漫的想法。
    但是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大人需要的蜜餞是隻有自己才能辦到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更好了。
    “大人，您放心吧。”
    短暫的交談結束了，名可名臨走前那暢然的笑容還時不時在寧榮榮的頭腦中浮現，真是比蜜餞還要甜。
    那種從胸腔中蓬勃而出的歡愉就是她想要和喬榮表達描述的東西。
    看似是八卦，其實當事情塵埃落定之後，那種幸福的回甘會讓人上癮。
    現在有些太晚了，否則寧榮榮一定要把媽媽喊起來一起分享這份感情。
    而這也是她喜歡和大家待在一起的一個原因，無論什麽時候，隻要其中一個人拋出話題，大家總會立刻附和。
    第二天一早，聽非常名說，少女一早就來了，還特意換上了一條新裙子。
    名可名的身體有些僵硬，幾乎是被他推到對方麵前的。
    “隻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去哪兒了。”
    寧榮榮倚靠在木質的欄杆上，抬起一隻手，從指縫中看著被分成幾份的藍天。
    “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就好了。”
    今天按照最初的安排，非常名是打算去阿墨爾斯行省轉轉的，隻是他沒想到寧榮榮會突然帶著喬榮回來，更加沒想到自己與名可名認識了這麽久，還能看到他這麽搞笑的一麵。
    寧榮榮有預感，事情一定會很順利的，說不定一會兒就能見到三供奉和少女一起回來的場麵了。
    她可要理順思路，等到再次見到大家後，一定要好好跟他們講講這個故事。
    關於勇氣、關於愛情、關於一包用紅綢綁著的蜜餞的故事。
    而此時在海神島上的唐嘯也在見證著愛情的場麵。
    海神島的陽光總是格外慷慨，金色的光芒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碎成無數閃爍的鑽石。
    唐嘯站在棕櫚樹的陰影下，手中握著一杯冰鎮椰汁，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不遠處的一對身影。
    唐昊和阿銀並肩坐在沙灘邊的礁石上，阿銀正笑著將一串貝殼項鏈戴在唐昊脖子上。
    唐昊那張常年冷峻的臉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議，他低頭看著阿銀，眼中盛滿全世界的溫柔。
    “又開始了，真是夠了。”
    唐嘯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對於弟弟和弟媳的恩愛日常，他早已見怪不怪。
    唐嘯啜了一口椰汁，正準備轉身離開，餘光卻捕捉到另一幅畫麵，讓他差點嗆到。
    成何體統！
    在距離唐昊夫婦不遠處的椰樹下，薛楓正俯身靠近唐月華，手指輕輕拂過她的鬢角。
    而唐月華，他親愛的妹妹，竟然沒有躲開，反而微微仰起臉，眼中含著羞澀的笑意。
    唐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就算自己已經同意了他們的婚事，但畢竟還沒正式成婚，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如此親密！
    椰汁杯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唐嘯深吸一口氣，放下杯子，整了整衣領，大步朝椰樹下走去。
    隨著距離拉近，那畫麵越發清晰。
    薛楓一身白衣，修長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將唐月華被海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
    而唐月華穿著淡藍色的長裙，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她肌膚如雪。
    “月華。”
    唐嘯在距離兩人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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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月華轉過頭，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
    “大哥你怎麽過來了？”
    “我怎麽過來了？”
    唐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難不成這片海灘已經被他們兩個承包了不成？
    薛楓見到唐嘯過來，立刻站起來打招呼。
    打量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妹夫的男人，薛楓確實是個人才。
    相貌、實力都是上乘，對唐月華更是百般嗬護。
    但此刻在唐嘯眼中，他那張臉怎麽看怎麽欠揍。
    “薛楓啊，我們就算是來到了海神島也不能放鬆修煉啊。”
    修煉？
    他們不是才來一天嗎？
    唐昊和阿銀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大哥又在沒事找事了。”
    “這話也就你敢說，剛才你也沒少往月華那邊看。”
    薛峰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同意唐嘯的說法。
    “正好，我今日身體有些僵硬，不如我們切磋一番？也算是不辜負這片大海了。”
    “大哥！”
    唐月華急得跺腳，沙灘上的細沙被她踢起一小片。
    唐嘯裝作沒聽見妹妹的驚呼，繼續盯著薛楓。
    薛楓不開口，唐嘯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
    “你既然開口了，那我自當奉陪。”
    “很好。”
    唐嘯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向沙灘邊的空地走去，背影寫滿了“跟我來”三個大字。
    唐月華拉住薛楓的手，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好久，緩緩吐出一句。
    “我大哥要是下手重了...”
    “沒關係，我做好準備了。”
    “不，我的意思是說，一會兒我大哥要是下手重了，你也不準真對他出手。”
    薛楓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唐嘯不滿的咳嗽聲再次從身後傳來，唐月華才放手。
    唐嘯也知道薛楓要是受傷了會惹得唐月華難過，因此便提議二人不動用武魂，隻肉搏，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
    空地上，唐嘯和薛楓相對而立。
    “請指教。”
    “不用這麽客套。”
    唐嘯輕哼一聲，下一刻便如離弦之箭衝了過來，拳風淩厲。
    薛楓早有準備，隻是身形一閃，便巧妙地避開了這一擊。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已經過了十餘招。
    唐嘯的攻勢如潮，卻每每在即將擊中時收力三分；
    薛楓守得滴水不漏，卻始終沒有主動出擊。
    歐亞在一旁看著，海中也逐漸聚起了一群海洋生物。
    唐昊不知從哪兒找到了一把瓜子，分給阿銀一半，還招呼著唐月華也過來一起吃。
    “薛楓的身法又精進了不少。”
    阿銀點頭，“但是他明顯不敢出手。”
    唐昊輕笑一下，阿銀可能還是不太了解人類。
    畢竟唐嘯是薛楓未來的大舅哥，哪裏敢真還手呢？
    唐月華在旁邊站著，耳邊都是唐昊與阿銀的調侃和解說聲，她心裏倒是有些擔心。
    既擔心薛楓會受傷，又擔心唐嘯不盡興。
    一顆心在胸膛裏七上八下的。
    沙灘上，唐嘯越打越不是滋味。
    薛楓的防守堪稱完美，但那種刻意收斂的力道，那種點到為止的回避，分明就是在放水，而且快放了一個大海那麽多的水！
    這讓他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唐嘯自己也是夠矛盾的，一開始是想著讓薛楓離唐月華遠一點，看見他沒有主動還手，還覺得他十分有眼色。
    可是漸漸的，昊天宗骨子裏那種不服輸的勁兒就凸顯出來了，薛楓這種表現得對於每一個昊天宗弟子，或者說有尊嚴的魂師來說，都是極其不禮貌的。
    何況，眼前這個還是昊天宗的宗主，名聲響徹大陸的嘯天鬥羅呢？
    “夠了夠了。”
    唐嘯突然收手，後退了三步，眉頭緊緊皺著，看不出是什麽心情。
    “這麽打也沒意思。”
    薛楓也深覺這樣的不尊重，便提議重新再比。
    沒想到，這次卻是唐嘯拒絕了。
    “算了，把你打傷了，月華該難過了。但是薛楓，你該知道我和昊弟的本事吧，還有小三和小舞，胖子和香香，雖然不想把他們也搬出來，但是你要知道，月華的身後，有昊天宗和我們一大家子人呢。”
    “大哥...”
    唐月華的眼睛有些濕潤，阿銀也適時地摟住她的肩膀。
    “對啊，還有我這個二嫂在呢，我們家月華是最好的姑娘，你絕對不可以欺負她，更不許惹她傷心。”
    唐昊沒有說話，但是也踱步到阿銀的身邊，和唐月華站在一排，其中的深意顯而易見。
    “你們放心，我和月華經曆了這麽多，一定會更加珍惜彼此的。我發誓，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她的。”
    看著薛楓還算真誠的眼神，唐嘯哼了一聲轉身朝著海邊走去，背影中卻帶著幾分哀傷。
    他那珍之重之的妹妹啊，就要嫁人了。
    “二嫂，你覺得大哥這關，算是過了嗎？”
    阿銀笑著點頭，隨後又瞥向旁邊的唐昊，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哥那關是過了，隻是不知道二哥這邊，還會不會有什麽新的變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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