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的實際情況隻有少黧自己知道，狀如遲暮老人，偌大的秘境全憑一口氣吊著。
    紀元與紀元之間的枯竭期，隔著數萬年。
    簡單說，電量馬上耗盡，早已亮了紅燈，秘境隨時會崩解垮塌。
    能熬過枯竭期，全靠師父在昆侖之外設下的陣法，將能量逸散降低到極限。
    成也於此，敗也於此。
    屏障做的實在太好，明月隕落，靈氣複蘇後，一點能量都進不來。
    維持秘境運轉的能量還能撐多久，少黧心裏清楚，但沒有具體時間。
    電池用的太久，顯示出的電量並不準確，不會再一格一格下降。
    等電壓低到臨界點，隨時死機。
    此刻的昆侖秘境，就處於臨界點上，或許十年、百年、千年，或許下一秒。
    秘境塌陷，裏麵的所有存在，會被錯亂的規則全部碾成粉末。
    包括少黧自己，包括魂魄。
    數萬年枯竭期，昆侖秘境為少黧源源不斷的提供能量維持生機，不曾有片刻停歇。
    現在恰恰相反。
    少黧不說，誰也不會知道，昆侖秘境已經開始反過來吸她的本源能量。
    速度還很慢，慢到不易察覺，但的確存在。
    昆侖早已不是曾經的昆侖，少黧也不再是曾經的少黧，她幫不了少年做任何事。
    下次見麵，或許她已經被吸幹本源成了凡人。
    或許，昆侖早已崩塌。
    少黧輕輕勾起嘴角，臉頰微紅，盡量學著歲歲那種天真無邪的笑容。
    歲歲跟她說過，自己的笑是對著鏡子練出來的技能，沒有天真，隻有邪氣。
    努力練習技巧，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歲歲說，曾經有個大姐姐教過她，男人最吃這一套，無論真假。
    “我答應你。”
    “隻要你能帶回我分出去的神魂，還我自由，昆侖會竭盡全力幫你結束末世。”
    “他、他們不隻是神像。”
    說完，少黧抬起手，掌心流轉的瑩白色光華注入碎石之中，重組成神像。
    赤紅如血的玉石，還原出一位手握長槍的男子。
    身形偉岸，盔甲覆蓋全身，五官如刀刻斧鑿，宛若無敵戰神。
    神像裂痕徹底抹除後，瑩白光華並未散去，反而灌注其中。
    能量與赤紅玉石融合，堅硬的質地變得柔軟起來，眼眸閃爍起微光。
    “戰！”
    一聲咆哮，神像活了過來，長槍在身前舞出一朵血色浪花，殺意淩冽。
    江宇看得出神，他能感受到神像恐怖的戰力，絕不亞於頂級傳承者。
    秘境中的神像有多少，他不知道。
    少黧一次能喚醒多少，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方才喚醒神像所消耗的能量微乎其微，甚至蕩不起漣漪。
    不愧是昆侖！
    “條件合理。”
    “我會盡快將九霄帶回昆侖，還你自由。”
    各懷鬼胎的兩個人，就這麽愉快的達成了交易，同樣的內心竊喜。
    完美的生意，就是要讓交易雙方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江宇劃破指尖，畫下最低權限封神符，幾乎沒有任何鉗製效果。
    “這是一個平等契約，隻為求個心安。”
    “條款你可以慢慢看仔細，簽訂以後，便無法傷害彼此，僅此而已。”
    少黧望著懸浮於空中的符文，啞然失笑，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原本就是昆侖秘術。
    ‘封神’兩個字有多惡毒，沒有人比她更熟悉。
    嗯——
    她還真不在乎。
    少黧不是瞧不起眼前的少年，僅僅是理性思考，這貨哪來的自信給昆侖仙子封神。
    她的神位還在，神格完好，師父親封。
    神格可以抹除，很簡單，隻需要少年所領悟的規則淩駕於自己師父之上。
    她的師父，神名西王母。
    掌瘟疫刑殺之神，握有長生不死藥的吉神，天界女仙之首，化育萬物的創世神之一。
    少黧拜師時，師父便已存在不知多久，跨越不知多少紀元。
    師父說過，她親眼目睹了世界從無到有的過程。
    少黧劃破指尖，坦然簽下契約，血符一分為二，融入兩人眉心。
    她可以確定，少年並不知道封神符的潛規則。
    封神契約不分主次，強者為尊，誰是誰豢養的寵物全看彼此實力。
    無視能量強弱，以所感悟的規則高低為準。
    在封神符誕生的紀元，驅使能量是最低級的旁門左道，感悟規則才是正道。
    有一位凡人帝王作為侍神者，以後的路會輕鬆許多。
    少黧沒想過讓少年做什麽過分的事，甚至不需要他對自己頂禮膜拜。
    是凡人，是天神沒那麽重要。
    兩人可以做朋友，也可以做隊友，一起殺敵，一起重塑秩序。
    與億萬年前一樣。
    以少年的實力，他有這個資格。
    隻要可以重建昆侖，少年想要什麽滿足他便是，小事而已，昆侖真的不缺寶物。
    對自己來說，秘境中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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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沾著血，記載著往事，那些她根本就不想回憶，不想記得的往事。
    妄想歸妄想，現實是現實。
    她所想象中的平等、互助有一個前提，主動權必須握在自己手裏。
    不歧視凡人，不表示可以讓凡人肆意妄為，她見識過凡人的野心。
    凡人的欲望，絕不亞於神。
    少黧回過神，揮手淡薄霧氣，怯生生的望著少年，盡力複刻歲歲那種羞澀的表情。
    七分羞澀，配上三分清冷，對男人簡直絕殺。
    “哎...”
    “那個...我...你...”
    “你、你叫什麽名字？”
    江宇癡癡欣賞著，明知不能淪陷，卻怎麽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本心。
    美人，尤其是眼前這種加持無數光環的頂級女神，是他絕對的軟肋。
    絕症，治不好，戒不掉。
    隨著收集的寵物質量越來越高，日夜磨煉下，抗性多少加了點，但不多。
    此刻小色坯理智還有，但不多。
    “江宇。”
    “我是修道者，師門與昆侖有這千絲萬縷的聯係，不是邪道。”
    某人說完，自己都覺得臉紅。
    毫無逼格。
    沒辦法，這件玩具他是真想要，少黧淺淺一笑就能把人迷成會計，記記賬賬的。
    少黧點點頭，臉上紅色暈開，裸露在紗衣之外的脖頸都染上了糯糯的粉色。
    聲音微不可聞，語氣輕輕顫抖。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不過幾年時間，歲歲把她調教的真心不錯。
    “江宇，我以昆侖和師父西王母的名義起誓...”
    “等你把她帶回來，恢複自由後，我會把封神符權限提升到最高級別。”
    “若違此誓，神魂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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