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綜合:普通的狗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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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希望交換一個身份,一個體麵的身份。”
拍賣者開口,聲音似乎有些別扭,其中含有一種奇怪的鄙夷……像是看到有人把寶石當玻璃賣一般的鄙夷:
“我想這幾乎等於沒有開價,那麽……貴族先生?”
這或許根本算不上一次拍賣。
主持人幾乎可以說指定了貴族,以一種討好語氣詢問著他,而貴族也果不其然地站了起來。
“別拿我當這些傻子一樣忽悠。”
他保持了倨傲的態度,但顯而易見,那華貴禮服下的胸脯正在激烈地起伏,包裹在蕾絲小手套中的手也在不斷抽搐:
“我要搞到這東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那家夥對我的態度你是知道的。如果是珍品,給我一些時間安排,過一段時間,交通中樞管理員的位置應該會空出來,他可以坐這個位置。”
“……好位置,大人還是一如既往大方。”
“那東西。”
貴族往前走了幾步:
“給我看看……不,讓我看看。”
言罷,他舉起手,旁若無人地衝上了舞台,像是一隻垂涎於肉塊的野獸一般將手按在那玻璃罩上反複摩挲著。
古德裏安立刻跟了上去,主持人見狀,倒也並未阻攔,隻是有些為難地看著貴族的動作。
“這是什麽草?”
貴族開始將它那白瓷麵具上羊鼻子的部分貼在玻璃罩上,反複地嗅聞,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呢喃:
“隻是草、還是更加……那個家夥的東西可是會開花的,一朵金燦燦的,黃色的花……”
“很抱歉,我並未見識過這樣珍奇的東西,您……”
“書店店主!書店店主!”
貴族不耐煩地尖叫起來,而白無一和關寒對視一眼,一起走上了舞台。
四周視線睽睽,他們並不想揭曉身份,但事出意外,他們也沒辦法。
“你……!”
貴族完全沒管白無一,而是一把抓住了關寒,幾乎是牙齒打顫地把他的腦袋按到玻璃罩上,命令地開口:
“你見多識廣……我知道你見多識廣!它是什麽?”
“是狗尾草,先生。”
由於情況未明,此事又算不上跟他有聯係,關寒便選擇了說真話:
“它……會生出一些絨毛的結構,那個就是它的花,不過現在它還沒開,再等上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了,它的生命很頑強所以……”
“很頑強。”
貴族重讀了一下這句話,然後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笑聲:
“很頑強……當然,它不頑強也不會出現在這裏……那個該死的、發臭的東西……他要輸了,他什麽都得不到、哈哈,那些人居然還以為他的花還……”
晦暗的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麽,於是猛然把話咬了下去,羊頭麵具下那幾乎看不清的眼睛恐怖地注視著關寒……後者則隻是默默順從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
許久後貴族才聲音沙啞地開口:
“你可以保證,這個是真的嗎?不是布做的、不是紙做的、也不是金屬做的?”
“……我願保證。”
“它和其他狗尾草比起來怎麽樣?很普通?”
“很普通。”
“你最好說真話,不然,要是讓我發現了……”
一種牙齒互相摩擦的聲音在貴族麵具中響起:
“你會死、不,你會生不如死……我保證、我保證……”
一聲威脅之後,貴族把頭轉向主持人,點點頭:
“把那個人、我知道他是誰,一個從工廠裏跑出來,沒有容身之地的工人,身份牌不能用了,所以才來這個地方不是嗎?除了他們,還有誰會在墓地那個該死的鬼地方閑逛……哦,還有那些醫生和新來的守墓人,希望他們全被那個老瘋子砍死……
把他安置好……告訴他,他會得償所願的,隻要這是真的……我甚至可以把他的畫像畫出來當護身符!何等的運氣……”
說著,貴族幾乎有些神經質地念叨著,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氣一樣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一下癱倒在了上麵。
其他三人自然也不敢逗留,但回到座位後,一場新的竊竊私語則開始了。
“那真的是一棵普通的,活著的狗尾巴草?”
“沒錯,我檢查了一下,它沒有任何異常。”
“那為什麽他這麽激動?雖然這邊城市確實很少有植物,但是也不是沒有,醫院裏不是有接骨木嗎?而且煙草和做麵包的小麥也應該……”
“這種作物,應該都是被他們稱為田野的地方搞來的。”
“那我的抹茶?”
“你的抹茶是正常植物嗎?”
關寒搖搖頭,看著台上的人在宛如遞交炸彈一樣將一顆平平無奇的狗尾草送了出去,繼續說:
“不過它的確是鮮活的植物,之前你說的那些,全都是以死物形態出現的……除了那朵花。”
“那麽,”
白無一緊接著問:
“他為什麽對那朵花視而不見?”
“兩種可能,一個是他看不見那朵花,有認知屏蔽什麽的……”
關寒攤了攤手:“還有一種就是他認為那是個假貨,就好像這裏其他人對那顆狗尾巴草的議論一樣,你想想,如果你在某個小賣部的攤位上看到一顆巨大的寶石,你是會第一時間驚呼自己看到了億萬元的珍寶,還是覺得那是個大玻璃或者寶石糖?”
“……植物來自於墓地,被逃跑的工人采集到的。”
“墓地的雨汙染能力也小些。”
關寒補充:
“你覺得這個因果關係是什麽?墓地遭受汙染小一些,所以植物沒有變異或者死光,還是植物淨化了雨水?”
“無論我們怎麽覺得,恐怕這裏的人認為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或者,也許對於他們來說,哪怕有一絲這種可能都值得心動了。”
白無一說這句話時又快速掃視了一番那些上流人士,並且前所未有地認真注視起了那些白瓷或黃金的麵具。
半晌,他說:
“他們似乎……都很嚴實。”
“尤其是那個貴族,”
關寒點點頭:
“我們這些人帶的,要不是麵具,要不是麵紗……他那個其實形狀幾乎就是個頭盔吧?”
“上一個包那麽嚴實的還是船長。”
“是啊,船長在那片海洋為生,身體也多有殘疾……我很難認為他沒有遭受過強烈汙染。”
“之前那個花光身家去買魚的……他應該很需要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