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我們什麽時候……”
    “利亞姆。”
    白無一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隻是叫出了報童曾經的名字
    “來，貴族大人來看望你們，跟他說說話。”
    “大、大人……”
    被硬拉起來的報童明顯有些僵硬，而古德裏安此時則向其他海民展示了一下狄塞爾手中的那把刀，並且以一種警告的眼神掃視了周圍一圈，並刻意展示了一下他現在身為親衛充沛的火力。
    還是有一些年輕的海民義憤填膺地想要反抗，但少數幾個大人海民卻攔住了他們，避免了現場完全的失控——他們很清楚海民勢力和現有貴族勢力的實力差距，在客場作戰的情況下，他們沒有任何一絲衝突的勝算。
    “哦，很好很好，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講規矩的海民，”
    貴族有些驚奇地看著他們，然而，那語氣中到底混雜著一絲輕蔑和看待動物表演般的嘲笑意味，他很快打了個響指，而一些沉默的警察便默默拿出來些染了香水的木箱
    “不過本來學校就是為了開設的嘛，現在看來，效果不錯。這裏是我給你們這些學生的一點小小禮物，把你們那些肮髒的衣服都換掉吧，這才符合我學校學生的身份。”
    一名警察把一個木箱交到了報童手上，後者打開，發現裏麵是一套淡粉色的絲綢衣服，材質精貴、手工上佳，比起海民們本身所穿著的簡陋衣物，確實精美了不知道多少。
    “你，換上它給我看看。”
    貴族看著報童，發出不容置喙的命令。
    “現、在……？”
    “是啊，現在。”
    報童舉著衣服，僵硬了一下。
    很快，他遲緩地將手放上了自己衣服的紐扣，又愣愣看了一眼貴族，直到很久以後，才終於下定決心般在眾人注視下解開了第一個紐扣……隨後便被一陣驚人的嘲笑聲所淹沒了。
    “哦，天呐……我是叫你現在換！不是叫你在這麽多人眼前換！雖然我知道你們海民沒有羞恥這種概念，但也未免太過火了……店主。”
    貴族用他那張絲巾手帕捂住自己的臉，一邊樂不可支，一邊像是看到什麽髒東西般不斷擺動著手，似乎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甚至一邊許多警察也是輕輕嘲笑著，像看見動物耍笨般看著蜷縮起來的報童。
    笑完以後，貴族看著白無一，以略帶責怪的語氣說
    “你難道沒教給他們禮儀這種東西嗎？我還以為這該是基礎課。”
    “抱歉，大人，您實在是太過勤奮，現在我們才剛剛開始第一堂課呢……我想，若是想讓他們完全跟上您的聰明才智，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
    白無一把頭低低埋下，誠懇地開口。
    雖然語氣上略有責怪，貴族的心情明顯是很好的，他大概是很久沒在海灣上贏得如此徹底的一場勝利了，甚至心情大好到沒有多在這個話題上找白無一的麻煩，而是點點頭，開口進行下一個命令
    “讓他們把衣服換了吧，別在我麵前……然後，一會兒集合一下，我想，作為這裏的創立者，我有必要向我的學生進行一些講話，讓他們明白學習的真正意義。”
    “當然。”
    白無一應下這話，隨後朝其他海民點了點頭……但沒人願意理會他，於是他便向古德裏安點點頭讓他先以一種劫持人質般態度把不斷掙紮的狄塞爾帶了出去，其他海民才一邊以充滿仇恨的目光怒視著他，一邊走了出去。
    然而，這些出去以後，貴族便又讓一名警察給白無一塞了一件衣服，隨後頗為嫌棄地也把他趕出去了，白無一在書店二樓換上這一身華麗的衣服後隻覺得怎麽看怎麽別扭，下來的時候則遭到了關寒毫不掩飾的嘲笑，於是心中暗自發誓絕不要穿著奇葩玩意兒第二次了。
    等他再回到課堂的時候，看見貴族正招呼著警察們對課堂潑灑著一些藥物……一個警察看見他過來了便直接把藥物往他身上噴，大抵是故意的吧，噴了他一臉。
    從氣味上來看，這是一些消毒劑。
    “怎麽還挺慢的，對知識的渴望不應該讓任何人都如饑似渴地動起來嗎？”
    貴族皺了皺眉，不滿地說著。
    白無一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是第一個進到課堂裏麵來的人，他默默站到課堂內，等了許久才看到古德裏安又默默把勉強穿好衣服的狄塞爾押了回來，其他急匆匆套上衣服的海民也就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真是可悲，”
    貴族居高臨下地說
    “你們想學知識，卻連為了知識穿好衣服的心都沒有……哼，不過無所謂，城市足夠包容，隻要你們能領略真正的知識，就會明白這是一個比起海灣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而我，就要向你們展示這些。”
    他一伸手，那些警察就抬起一塊塊布匹，如窗簾一般貼在牆上，把簡陋的教室裱裝得頗為精美堂皇，而貴族則在課堂上攤開手，在冠冕堂皇的燈光下大聲宣講
    “聽著！海民。你們來自那個貧窮的海灣，在最肮髒、最原始的地方，為了你們自己都不知道意義的叛逆之心，便過著連蟲子都不如的痛苦生活。
    你們朝不保夕，隻能向盛產怪物的海洋討要一絲生機，吃的是腥臭的魚肉、呼吸的是腐爛的空氣，沒有一個晚上的過得安寧的……大人教給孩子的隻有坑蒙拐騙、每個人都不得不過得下流而齷齪，因為在那裏不會謀害他人便無法生存，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地方嗎？還有比這更地獄的生活嗎？”
    貴族說得慷慨激昂，而海民們隻是冷笑，他們不會去反駁對方的話，是的，這些話都是事實，都是正確的……但對於海民來說，寧願做海中畸形的怪物，他們也絕不願成為貴族馴養的走狗。
    貴族說完以後，四處張望了一下，白無一便恰到好處地鼓起了掌聲，零零星星的掌聲有些尷尬，所以貴族的確有所不滿，但他還是選擇繼續說了下去。
    “這是怎樣糟糕的生活啊……沒有道德，沒有尊嚴，也甚至沒有人性！而你們之中的有些人卻為了讓你們持續這樣的生活，教唆你們進行著一些自毀的動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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