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馬蹄聲逐漸遠去，道旁被瘋馬嚇得出神的行人們逐漸回魂，繼續各忙各的，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乞丐模樣的黑影也放下懷裏女童，不顧旁人的指指點點，自顧自的走回街邊老窩打算繼續睡大覺。
    穿戴華貴的宮裝美婦看著女兒被能人救下，也將差點從喉嚨眼跳出來的心重新放回肚子裏。
    見乞丐要走，忙上前兩步拉住乞丐。
    “謝先生救命之恩！謝先生救命之恩！
    小女貪玩一時到了馬路中央，今日若不是有先生搭救，怕是要被那瘋馬撞死。
    先生大恩大德，我自不敢忘，先生若有所求，我自當盡力。”
    宮裝美婦看著眼前身穿百衲衣，腳蹬爛布鞋的長發男子，沒嫌棄他身上邋遢，拉著女兒就要上前拜謝。
    “我不過是個乞丐罷了，你要是有心就給點錢。沒錢就算了，莫要打擾我睡覺便可。”
    說罷，掙開被拉住的手臂，也不管這母女二人，順著牆根就躺在了街旁老窩，繼續做著美夢。
    宮裝美婦見這乞丐模樣的男子並不打算搭理自己，也隻得將身上帶的錢都放進男子身前的破碗裏。
    見男子仍然不醒，宮裝美婦也知道在這幹等著不是辦法，於是就打算帶著女兒回家找當家的再商議商議。
    茶攤，作為這條街唯一一個看清乞丐出手動作的武人，王忠君臉色有些凝重。
    “大哥，那個乞丐好快的速度！”
    小弟也是久經戰陣的精銳，雖看不真切那乞丐的動作，卻仍能覺察到這人身上那深厚的功夫。
    “奶奶的，這九龍還真是藏龍臥虎啊，路旁一個乞丐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小三，你晚上買情報的時候再多買點，千萬別漏了什麽民間高手！”
    王忠君打算找沈業買情報的心又重了幾分，囑咐完小弟後，又轉過身來一邊喝茶，一邊緊緊盯著那乞丐。
    盯了好一會，許是將那乞丐盯的不耐煩了。
    那乞丐便趁著翻身的空檔，隨手往茶攤這兒扔了塊小石頭。
    “嘎拉”
    王忠君手中茶碗爆碎，滾燙的茶水灑了他一褲襠。
    小弟見大哥出醜，便想起身去找乞丐麻煩。
    還沒等站起身來，小弟就被王忠君死死拉住。
    “別輕舉妄動，這人不簡單。”
    “大哥，咱不找事，但也得問問他什麽意思吧。”
    “算了，今天不宜動手。
    今天就先盯到這，結賬，咱們走！”
    仿佛是聽見了二人離開的聲音，乞丐撓了撓身子，似乎睡的更香了。
    金利源，後堂
    聽宮裝美婦講完今日遇到的凶險，李玉堂也有些後怕，
    “還是杏兒福大命大，能遇上劉老弟出手。不然今天，我估計就要痛失千金了。”
    “老爺，您認識那個乞丐？”
    李玉堂臉上也浮現追憶之色，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
    “那是十幾年前了，當時劉老弟家世顯赫，自己也是個神州聞名的人物。
    怎麽看都應該是個有大好前程的有誌青年，可惜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
    “莫不是，宮裏人？”
    宮裝美婦大膽猜測，李玉堂卻隻是搖頭，
    “是他父親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小媽。
    真是天意弄人啊，哪怕等到後來劉老爺暴病而亡，她小媽也沒遂了他的願。
    那個女人也是個人物，寧可選擇殉情而死也不願夾在他們父子二人之間，甚是剛烈。
    我這劉老弟就苦了，家中接連巨變，情傷後也染上了煙癮。
    整日與大煙為伍不說，家道也開始中落，沒幾年便一無所有。
    看到我這金利源了不，這兒早年是他家的生意。
    後來才被我收購來，我們也是那時候認識的。”
    “這位劉先生還真是個苦命人啊，可若他真是個抽了十幾年的大煙鬼，他今日又是怎樣從那瘋馬的鐵蹄之下將杏兒救回來的呢？”
    見宮裝美婦還是不解，李玉堂便重重歎了口氣，
    “因為他是神州最後的武狀元，當年的神州第一，這你總明白了吧。”
    “最後的武狀元？神州第一？爹，你們在說誰啊？”
    卻是李重光帶著秦淮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二人的談話，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不說了。
    反倒是你們，今天去談秘藥份額，怎麽樣，有收獲嗎？”
    見李玉堂不願將這些舊事告訴兒子，宮裝美婦也不再多言，對秦淮二人笑笑後，便退了出去。
    “大致都談的差不多了，隻是有些細節還得跟秦大哥敲定一下。”
    李重光也沒想到人高馬大的秦淮做起生意來竟是一把好手，三兩下就根據金利源的需求和秘藥份額製定好了大致方向。
    這兩天二人一直在一起，儼然已經是一幅好友模樣了。
    “好，好，我老了，將來這些生意還是得看你們這幫年輕人的。”
    李玉堂也很欣慰，越看秦淮二人越覺得舒心。
    “行了，今晚就不談生意了，我帶你們去吃頓飯。”
    秦淮看著李玉堂最後深深望自己的那一眼，心底一沉。
    壞了，今晚這頓飯八成是衝著我來的。
    這位李大爺啥意思啊，不會是想給我介紹姑娘吧？
    心裏七上八下的秦淮跟著李氏父子的黃包車一路七拐八扭，最後來到了一個小飯館門前。
    飯館不大，門頭倒不小。
    秦淮看著大大的“山”字，心中有些好奇，難道今晚就為來這小飯館吃個飯？
    下了車的李玉堂攙著李重光的手，向秦淮招呼道。
    “知道你是北方人，擔心你這幾天南方菜吃不慣。這不，今晚就帶你來嚐嚐我們這地道的東北菜。”
    “李伯，您這不是破費了嘛。您要是想吃，我可以給您做啊。”
    見秦淮還在客氣，李玉堂笑了笑，言語間似乎頗有深意，
    “今晚這頓飯可不能少，不為別的，就為這廚子的手藝。
    這家廚子的手藝你在別的地方可吃不到。
    小秦啊，這次你可真得好好品品！”
    說罷，不管還在門外深思的秦淮，牽著李重光的手就進了門簾。
    秦淮又抬頭看了看這巨大的山字招牌，卻還是沒明白李玉堂是什麽意思，
    “管他呢，反正再貴也不是我花錢。”
    當即也不再猶豫，拔步就往門裏進。
    門外，小巷無人，獨留巨型的山字招牌在隨風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