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道路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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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天庭如攆喪家之犬一下趕下界後,率眾伐天,這四個字可以說有著令李羨心神搖曳的力量,他一個人勢單力孤,又怎麽可能對付一方勢力,隻有效上古先賢,集眾伐天。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的吃,這個想法,太過駭人聽聞,他連和計蒙提都沒提過,否則……計蒙會笑死的。
    “真有謀劃功德之法?”計蒙聲音如珠落玉盤,帶著一絲驚訝,這位女性妖神聲音清泠悅耳,似乎有著一種長期身居高位的雍容。
    李羨道:“既然如此,就先去南贍部洲。”
    地仙界南贍部洲是人道重地,西遊故事的發生地,現在就有一個搖搖欲墜的王朝。
    西周氣數將盡,東周開啟在即,諸子百家的時代即將到來,他或立一方學說,或扶一方諸侯,玄黃功德並不難獲取。
    計蒙雖不知李羨的盤算,但見李羨語氣篤定,也不由信服了幾分,道:“你銳金之氣盡去,以應龍變改換氣息容貌,隱姓埋名,在南贍部洲行走,倒也不會有暴露的危險。”
    其實,就是以李羨之名行走,也不會有什麽妨礙,南贍部洲人海茫茫,叫李羨的或已成千百萬。
    二人計定,李羨也不拖延,出了石洞,施展應龍變,身化介子,矯如遊龍,向南贍部洲遁去。
    南贍部洲,西北之境,周都,犬丘
    自武王伐紂,定都鎬京,封邦建國,西周曆成康之治,昭穆嬉遊,懿王之時戎狄交侵,暴虐中國,被迫將都城遷至犬丘,以避鋒芒,而今周天子姬胡在位。
    此刻,犬丘都畿之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靠街的一家小酒館二樓,寫著金文的酒字旗幡,迎風招展。
    李羨一襲青衫,手中拿著酒杯,靜靜看著街道之上的一幕,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此刻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一隊隊拿著鎖鏈的押差正在皂衣小吏的喝罵下,將藏於櫃台下的刀幣不情願地遞了過去。
    其他圍觀的百姓都在指指點點,一些竊竊私語之聲依稀傳了過來,“大王又派人收稅,這個月都第三回了。”
    “不是聽說要修築高牆,抵擋西邊犬戎入境嗎?”
    “什麽抵擋犬戎入境,還不是一到秋收,就來搶一場。”
    “年年刮地皮,還不讓人活不活了。”
    “你說我們這些窮苦百姓,能有什麽油水?卻遭層層盤剝,城東的卿士,怎麽不去收他們的稅?”一個背著木柴、短斧的中年短衫大漢,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濃痰。
    隨著周天子重用榮夷老賊,實行所謂“專利”,山林川澤已經不讓打獵捕魚,恐怕不久後,連他砍柴的生計都要給斷了。
    “這等仇富之言,實在荒謬。”這時,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羊須老者,厲聲嗬斥道:“我等卿士之族先輩曾隨周天子征戰四方,披荊斬棘,難道不該享受鍾鳴鼎食?”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瘸著一條腿的屠戶,冷笑道:“先王在位之時,某家也曾應從大軍西征犬戎,南定蠻夷,而今落得一身傷殘,無人過問,隻能以屠豬宰狗為生,這又是何道理?”
    一個腰佩銅劍,頭戴竹冠的中年文士,背著手持著竹簡,譏笑道:“人家那是先祖幾輩子的拚殺,你一個丘八,征戰沙場才多長時間,豈可相提並論?”
    李羨聽著這標準的“逼乎”句式,暗暗搖了搖頭。
    他不由想起後世的一句話,可謂一針見血。
    總有一些人過著最底層的生活,權利處處受到侵害,卻有著統治階級的思想,處處為統治階級辯護,在動物界能找出這樣弱智的東西,都幾乎不可能。
    “而今周天子一味橫征暴斂,不知惜愛民力,難道就不怕百姓呐喊一句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一個著灰布短須的文弱中年人,手持竹簡,目光冷峻,義憤填膺說道。
    他認得那配劍戴冠的文士,若非是他買通上庠祭酒,替換學籍,他也不會沉淪山野,以教授蒙童為生。
    很多人不知,太學之名始於西周,鄭玄曰:上庠為大學。
    “年輕人小點聲,不要命了,你看那裏,衛巫過來了。”一個駝背老者,低聲扯了下說話的灰衫中年人。
    果然,隨著話音落下,遠處一高頭大馬之上,端坐著一身穿黑袍,麵相凶惡的黑袍大漢,此人聽覺十分敏銳,似乎已聽了有一會兒,獰笑道:“口出不遜,心懷怨望,尋釁滋事,來人啊,拿下這些賤民!”
    馬鞭遙指,身後一大隊膀大腰圓,披甲捉刀的軍卒,衝上前去,不由分說,將前方聚攏閑談的百姓打翻在地。
    除那穿羅衫的卿士貴族老者外,就連那中年文士也被打落頭頂竹冠,按倒在地。
    那中年文士直著脖子,高聲喊道:“大人,冤枉啊,小人方才明明為大王說好話,不,是歌功頌德,大王如高山日月,巍巍壯哉,其道大光……”
    此言一出,兩個按著的軍卒,手下微鬆,一時間有些猶豫。
    衛巫嘴角現出一絲不屑,冷笑道:“歌功頌德,你也配!速速給本官拿下!”
    中年文士麵如死灰,口中囁嚅著:“怎麽會這樣……”
    這時,原本低聲交談的百姓,麵帶懼意地看著被衛巫帶著的一幹百姓,再不敢多言,隻是以目示意。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終至道路以目,黑話切口。”李羨皺了皺眉,歎了一口氣。
    “這位兄台之言,倒是發人深省。”這時,一個相貌古奇,儀容修麗,手持一麵杏黃旗幡的道人,從木質樓梯口緩緩走來,笑著說道。
    這人也是心智卓絕之輩,卻是思量之間,就已聽懂李羨話中之意,倒還真是貼切。
    李羨打量了一眼來人,在其杏黃旗幡上書就的扶仙問鸞,測字卜算八個曲曲引引的金文上停留片刻,心頭不由微凜,卻是他根本不知眼前這人是何時來的,心中警惕,麵色卻平靜如水,衝道人微微頷首,說道:“這位道長請了。”
    道人手捋頜下短須,一雙湛然有神的蒼老眸子,上下打量了李羨半晌,禮貌地笑了笑,當目光掠過李羨腰間所懸飛虹劍之時,瞳孔微縮,不動聲色地移開,打了個稽首,“這位將軍,貧道袁守誠這廂有禮。”
    李羨聞言皺了皺眉,麵如玄水,眸光清寒一片。
    袁守誠?
    西遊大幕還未拉開,這廝就已經到處活動了?還有將軍之稱……這廝貌似有點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