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雞零狗碎的婚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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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菊和小安的事?”
    周蓮花被人惡毒地罵過打過,甚至死也死過,苦難的生活已經把她曆練成了個戲精。此時,她已經領會了墨安欲擒故縱妙計的含義,便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裝出心不在焉的口氣說:“哦,你白天說的那些吧?嗬嗬,我們已經商討過了,這事吧,也沒什麽要緊的。墨安沒說不跟愛菊結婚,意思是不要為了一個書房而結婚。這書房用來做客廳是一點用都沒有的,三樓的客廳是墨安和墨善一起設置的,既亮堂又寬敞,加上墨善花錢親自購置的全木沙發和茶幾桌椅等,隨便哪個都是質量杠杠的上等貨色。不是姐吹牛,就我家的三樓客廳,放在這麽大的墨家村上,也是找不出第二家的......”
    周素梅很是詫異地打斷周蓮花,問:“你說的這些都是墨安自己的意思?”
    “是啊,是他自己的意思,”蓮花聽出周素梅有些服軟的樣子,才有了些底氣說:“妹啊,兩個孩子都這麽大了,我們也就不要管那麽多了吧,再說我和墨賢也是管不到他的了。反正,親也給他定過了,能不能娶到老婆也是他自己的命了,我們真是懶得管多了……噢噢,禮金嘛,不是最少,也不是很多,你們覺得該退的就退,不該退的也當是親戚一場,我送外甥女的結婚禮好了,日後小安有福與其他女子成親,你們也會禮尚往來的,是吧?……”
    “額,那你們的意思是……”
    “我們的意思當然是希望你們早一點定下婚期,讓我們也好早點作準備。你知道的,裝修是件很麻煩的事。雖然不會花大價錢去裝,但按墨家村這種大村裏頭的風俗,我們也不能裝的太簡陋,是吧?畢竟,墨安的婚姻,是他一生隻有一次的頭等大事,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太潦草太將就,畢竟小安不是二婚再娶的,妹子你說是吧?”
    “唔,是的,不能太將就,是不能太將就,”周素梅的語氣雖然還是不快,但明顯沒第一個電話那樣囂張跋扈了,一時間還陷入了無語的沉默。
    年紀越大腦子卻越來越好使的周蓮花,自然不會讓這種沉默太過長久,這點智商她根本不在話下。用她自己的話說,見好就收的套路她還是懂的。
    周蓮花本來就沒有睡意,此時更是精神抖擻地坐了起來,對周素梅進行一番她自認為是金玉良言訓誡:“妹啊,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以後還是親上加親,即便是墨安對她不好,我和墨賢也會把她當自己女兒看待,絕不會給她虧吃苦吃。墨善對墨安那麽好,愛屋及烏的,以後對愛菊也不會壞到哪裏去。她在網上跟愛菊也挺聊的上話,大家都是自己的姐妹,墨善還會占著那房子不放嗎?她在外那麽多年,手裏也有自己的一些錢,這房子本來也是她出錢蓋的,又把自己一手布置的睡房讓給弟弟作婚房,我們總不能一個書房也不留給她。將心比心,如果善是你的女兒,我想你也不會這樣讓她難過的,是吧。何況,她一直幫著墨安,有個錢也不會落去了別人口袋,隻要他們跟她好一點,她連心都可以挖給他們,這點,我相信得緊。妹子,千句萬句,我就說這麽一句,你讓愛菊自己決定吧,要不要嫁給墨安,由她自己選擇,我們誰都不要勉強他們,好吧?”
    “唔……嗯……好吧,那……我們明天與愛菊說說,商量後給你答複……”
    蓮花心滿意足地睡了一個安穩覺,她聽得出來周素梅的妥協口氣,與周愛菊說不說都一樣,婚期明天就可以定下,不日,墨安的老婆就會娶進門,自己一生的最後一個心願終於得以實現。
    與二十多年前墨泰的婚禮相比較,墨安的婚禮就顯得“寒磣”了不少。不是酒宴不夠檔次,而是人氣不如二十多年前來的興旺。
    當年墨家人丁興旺,不但是家境頗好,與村上人的人緣也是極好。墨泰是墨家長子,也是村上的孩子王。老大結婚,身後必然“隨從”排成了長隊,排的比現在的汽車禮隊還要長。加上蓮花龐大的周家家族體係,隻要有丁點連親帶故的關係,全都不請自來,要親眼目睹長外甥的隆重婚禮。左鄰右舍,自不必說,都是全家人在墨家大吃大喝過了三天快活日子。
    如今的人情就遠沒有當年那般熱情。路程遠一點的親戚,來不了。一年忙到頭的,也來不了。近片來了的,也隻是送個紅包,吃個飯,喝口酒,席散人散,很少宿夜。能留下陪著新人吃過團圓飯、把新人送入洞房的,也隻有墨安自己的“兄弟”幫和新娘的“伴娘”團。
    當然,墨安的三個姐姐是墨安婚宴的主要負責人,前前後後忙得焦頭爛額。墨婉和墨蓉負責請廚師,與廚師一起確定菜單,按菜單去縣城買菜、請跑堂等酒席事務。墨善則負責借車、指揮車隊接新娘、落實鄉村婚禮程序,還有必不可少的團圓飯的糖果、人數等迎親事務,三姐妹各盡其職,倒進行的有序不亂。
    唯獨令蓮花犯愁的是,就是去老屋請原先那些左鄰右舍和遠親人過來吃個人情酒。
    所謂請客容易叫客難,無論是免費的,還是隨了禮,都要東家派人前去邀請一聲,通知下開席時間。最糟糕的莫過於那些有意思爛了人情賬的人家,不親自上門邀請,他們就當做不知道而不隨禮。
    墨賢打年輕就不喜歡叫人吃飯喝酒,特別是那些不請就裝聾作啞的人家,最令墨賢頭疼。不請吧,說你看不起人,去請吧,又有明擺著的討錢之嫌。墨賢始終認為,念舊念情的有心之人,總會與墨泰當年婚禮一樣,主動來了不用等請等叫的。蓮花雖然知道時下的人情不像當年那般隨意,但畢竟年老體邁,眼睛不好,看不清人,叫了幾回,來者寥寥。
    墨泰身為長兄,按蓮花的想法,理該是墨泰負責叫吃人情酒一事的,但墨泰比客人還要客人,送了紅包就被發小們召喚打麻將去了。陳霞飛在墨家老房子住的時間不多,村裏邊的人幾乎全都陌生,也不便去叫。墨善從小離家,老房子原是什麽樣貌她都印象模糊,記憶中的那些人,怕是迎麵撞個滿懷也叫不出姓名和輩分來的。
    到最後,這事終究還是落到墨婉和墨蓉身上。可憐這兩個姐姐,為了弟弟的婚禮,叫破了喉嚨,各自嘶啞了三天,累得簡直成了兩隻能用手勢說話的猴子。
    但是,墨安沒記住幾個姐姐對他的好,周愛菊將這些她認為本就應該的好記上心頭。所有人對他們小夫妻的照顧和擔待,都是應該的。太多時候,還是遠不夠好的埋怨多於客套,這讓墨婉和墨蓉心裏多少有些犯了不滿的嘀咕。但念及弟弟終於成家,父母的責任得以“功德圓滿”,她們便也把自己對這個弟媳的不滿意遏製在心裏,除了墨善外,連父母親麵前也沒敢提起過。
    周蓮花一直以來,都比家裏任何一個要疼愛墨安、寵護墨安。墨安沒結婚的時候,她忌憚於自己的兒子娶不到媳婦。墨安結了婚,她又擔心墨安維持不住他的小家,患得患失之心,並沒有因為墨安終於娶進周愛菊而停當下來。
    蓮花其實也嫌棄周素梅及外甥女周愛菊的脾氣,但她更怕她們一使上小脾氣,把墨安給甩了。周蓮花口口聲聲說把周愛菊當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意思就是,即便墨安對她不好,自己也不會對她不好。可旁人總也看的出來,她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態度,遠沒有對兒媳的看重,甚至帶有敬畏和害怕,她與周愛菊的心思一樣,作為姐姐的墨家三女兒,為了協助完成她作為父母的任務,最苦最累都是應該的,出力應該,出錢也應該。
    除了從小就聽話的墨婉外,對於離了婚的墨蓉和至今單身的墨善,周蓮花總是鮮有體諒和關心自己的女兒,哪怕是假假的一句“在外過的怎麽樣”的問候,也是沒有的。相反,她們每次回家而來,有些錢孝敬她,也就罷了,如果一分不給,總得聽她嘮叨一番,埋怨一通:某某女兒在外麵賺了多少錢回家、給了某某父母多少錢、買了多少東西等等。
    墨蓉和墨善不願聽,十有八九會起爭執,之後,飯也吃不安樂,覺也睡不安穩,幾乎沒有過一次是高興而歸,盡興而出。每一次,不是哭喪著含淚而去,就是滿懷憤慨,敗興地發下“再也不回娘家”的毒誓,任由她們婆媳跟親母女一樣的生活好了。
    都說母女沒有隔夜仇,女兒終歸是女兒,吵過之後就忘了。就是一直對蓮花頗為不滿甚至有恨於心的墨善,也會在清明、春節等節日裏,長途趕回,祭祖拜宗是借口,回家看看父母倒也真心。刀子嘴豆腐心的墨蓉就更不用說了。打工的地方離娘家又近,一接到父母電話,就會立馬趕回。
    她們姐妹趕回娘家的理由,大多也是聽蓮花的哭訴,說墨安沒用,賺不了大錢,在縣城買不起房子,養不起孩子,對老婆還不好,兩人三天兩頭吵架。
    一吵架,周愛菊就會打電話給老娘周素梅、給婆婆周蓮花,不管時間是不是三更半夜,擾人清夢。
    周愛菊‘狀告’墨安有一個特點,就是與墨家的人界限分明,說出來的話就好比在說別人家的人,旁人是很難聽出她向雙方父母‘狀告’的人,就是她重婚不久的丈夫墨安。
    比如,她向蓮花告狀時,會口口聲聲衝著蓮花說“這是你的兒子,你自己來管”。她向墨蓉墨婉告狀時,會反複強調“這是你們的弟弟,你們應該去管管”。嚴重一些的,還會詛天咒地的指罵周蓮花是騙她過門的。
    蓮花便打電話給墨婉和墨蓉,叫她們多費點心思到墨安身上,想辦法讓他們小兩口過的安穩些,別到最後也鬧到離婚的地步,叫人笑話倒也算了,最重要的,墨安以後就再也娶不來老婆了,做“獨個人”,是這村裏最丟臉的事。不但父母丟臉,兄弟姐妹也會丟臉,甚至是丟到祖宗那裏,死後也沒有顏臉下地獄。
    開前,墨婉和墨蓉也順著蓮花的意思,總是四麵‘受敵’的奔波著,一麵安慰老母親,一麵耐著性子聽取周愛菊的‘訴狀’,一麵教訓著自己的弟弟墨安,一麵為了調和她們小夫妻還得破費買上些弟媳喜歡的禮品去討好她她。後來,去的次數多了,說得自己也煩了,更不想花那些自己辛辛苦苦攢來的路費,就推說自己太忙,也不想搭理別人兩夫妻的私事,懶的去了。蓮花則不然,依舊城裏鄉下不停地跑。
    周愛菊跟墨安一吵架,就會把蓮花叫到縣城罵墨安一次,心理好像得了許多平衡。可婆婆在自己兩人跟前的時間長了,又開始嫌棄。因為,每次蓮花到他們家裏,總寸步不離的守在墨安身邊,她連挑起話端要吵架的機會也沒有。因此,她又會裝出和好了的樣子催促墨安送蓮花回鄉下。
    等周蓮花一走,周愛菊又開始挑墨安的刺。說墨安所謂的工作室,其實就是他一個人的遊戲室。雖然借外掛打裝備而勉強能夠糊口,但形勢不容樂觀,越來越不景氣。結婚都半年多了,還在縣城租房住,這讓指望跟了墨安就能跟到縣城、過上有車有房的闊太生活的周愛菊,失望之餘就是不停地開始囉嗦。她叫墨安停掉遊戲室去幹些別的行業,墨安說沒資本,周愛菊又說自己也沒錢,不會出資扶持他毫厘。她叫墨安出去找工作打工,墨安便悶頭大睡,似乎跟她說上半句都嫌多餘......總之,每一次為錢的事說到最後,墨安總會成為那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什麽都不是的無用男人。墨安吭不吭聲,周愛菊都能找到向周蓮花數落和“狀告”他的理由。
    如此反反複複地折騰了一年之久,折騰得蓮花自己也不好意思三天兩頭的叫墨婉和墨蓉上縣城勸架。墨賢則事不關己,閑來無事,擺弄著自己的蜜蜂和中草藥。反正,兒子能娶到老婆,全是蓮花的功勞,她也不允許墨賢插手兒子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