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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裘，你去法國三十多年，你的高棉語還這麽好？”
    “我以前在法國就是為一些大使館做翻譯的。我會很多種語言，法語、英語、高棉語、越南話、泰語、普通話、潮州話、閩南語和粵語。”
    “難怪我們公司會請你來，以後我們東南亞的業務可都要指望你了。”
    “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裘廣仁年長夏滕八歲，滿頭的長發已經過早地灰白斑斑，臉上幾條泥溝似的皺紋裏，種滿了小小的圓圓的被磨得光滑油膩的星星似的肉疣，在臉上發著幽暗的光。
    總的來說，老裘有點過早地老態。從他的外表以及法國紳士般囉裏囉嗦的那有點瘮人的說話的尖嗓語調，再加上閃閃忽忽捉摸不定的眼神，和直率豪爽的夏滕有點對不上號。
    夏滕有點迷信，隱隱約約感覺到在麵相上他和老裘無緣。
    老裘把車開到了離烏亞西市場不遠的迪潘街，街道兩邊全部是賣家具的店鋪。
    兩人進到一家門麵看來是最像樣的店鋪，門口左側的一張長方形的大木桌吸引住了夏滕的眼球。
    這是一張寬一米三長三米的雕琢有花邊的紅木餐桌。
    “喔，這張桌子不錯，是什麽木的？”
    “我以前做過高棉的木材生意，對木很熟。這是正宗的紫檀，比花梨木還要好。我去幫你問問價格。”
    老裘主動走到裏麵，與店老板用高棉話交談了起來。
    “夏總，店老板說這張桌子以前要一千多美元，現在行情不好，他最低價格可以七百美元賣給我們。”
    “能不能還還價？”
    “高棉人賣東西都是一口實價，一般是不像在中國，能討價還價的。我看這張桌子也值這個價，要是在中國，幾千美元也買不到。”
    夏滕伸手去抬桌子，乖乖！盡管使了很大的勁，這張看似不算太大的桌子紋絲不動。
    夏滕抬頭打量起了走到桌旁的店老板，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一身簇新的短袖夏裝，幹淨利落、白淨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見夏滕打量他，店老板趕緊禮貌地躬身上前兩步，和夏滕打起了招呼：
    “sir，canihelpyou”
    夏滕一聽店老板會英文，心中大喜，他故意要和老裘唱唱反調，他決定和這位和藹可親的店老板砍砍價。
    還沒等夏滕開口，老裘急忙走了過來：
    “夏總，我得走了，我在公司約了老劉，他剛來電話已經到公司了。這個老板會英文，你買好讓他送到公司去就行了。這裏離公司很近，你出門把車一直往前開，到頭就是mzd大道，左拐一點就是公司大門口。”
    裘廣仁一邊有條不紊地說著，一邊慌裏慌張地把車鑰匙塞到夏滕手中。
    夏滕呆呆地看著老裘急急忙忙跑到門外的路邊，竄上一輛摩托車，揚長而去。
    夏滕本想阻止老裘離開，但已經來不及。他覺得老裘的突然離開有點小題大做，根本沒必要這麽急著回去見老劉。
    “媽的，等一會就會死人啦。”
    他沒有多想，很快平息了不快的心情，轉身與一旁很有耐心地、而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店老板交談了起來。
    “hohthistable”
    “fourhundredseventydollars.”
    “470美元！”夏滕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yes，fourhundredseventydollars.”
    店老板趕緊拿出計算器，在顯示屏上按出“470”字樣。
    “hoan.”
    “cannot，sir.”
    接下來，店老板耐心地講到，現在大選來臨，高棉生意不好做了，以前這張桌子最少也要賣到八百美元，但現在為了要資金周轉，所以都是賤賣。
    最後，夏滕買了六張椅子，和這張桌子一共五百二十美元，包送到公司。
    夏滕付了一百美金的定金，餘款貨到付訖。
    臨離開的時候，店老板意味聲長地叮囑夏滕：以後買東西不要帶翻譯幫忙。
    夏滕按老裘指明的路線順利把車開回公司。
    下午，林順帶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高棉人來到夏滕的辦公室。
    “夏總，我帶來一人給你認識一下。這位是金邊憲兵司令部的一位少校，是我的朋友，他讓我介紹你從他手上買槍。這裏來的外國人是可以買槍的，你從憲兵司令部買的槍支可以隨身攜帶，他們除了給你持槍證外，還每月給你一張任務證，你有這兩個證就可以隨身攜帶槍支。這樣你以後外出就比較安全。”
    胖子少校露出一臉憨厚誠實的笑容，走上前來，把一把嶄新的手槍放到夏滕的辦公桌上。
    夏滕雖然感到有點突然，但看到眼前這把烏亮的手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對老林的無名的感激之情。
    他想起小時候，經常與夏華幾個小夥伴們一起，去到離中寨幾公裏之外一個叫“崗上”的坡地挖黃泥，這個地方的黃泥捏出來的手槍十分光滑漂亮，讓小夥伴們愛不釋手；上中學的時候，用木頭和鐵管精心製作過可以裝填火柴頭的手槍，但從未真正打到一隻麻雀。
    但這次是親眼見到這麽漂亮的真槍，而且馬上可以自己擁有一把。
    “多少錢一支？”
    夏滕故意鎮定，不喜形於色地問道。
    “五百美元一隻，送八粒子彈。這是蘇製k-59式新槍，子彈是圓頭的，可以把人打到在地不會衝到你的跟前。”
    夏滕拿起槍在手中握了握，沉甸甸的，手感特好。
    在大學時期他在黃教練夜晚開的培訓班裏學過簡單的拳擊和散打，耍過大刀和匕首，但對槍是一無所知。
    “花五百美元和他交個朋友吧，但要辦好持槍證和第一個月的任務證。”
    “好的，我來跟他說。”
    “我如果要多的子彈他怎麽賣？”
    “這個槍的子彈比較貴，二美元一粒。你要多少？”
    “先拿五十粒把。”
    夏滕擔心以後會買不到子彈，所以先多買點。
    憲兵少校收到夏滕的六百元美金，寫好收據後，高高興興和林順一起離開辦公室。
    夏滕興致勃勃地擺弄起了手槍，他把彈匣拔出來，把槍管拆卸下來，不懂裝懂地仔細研究起手槍的結構。
    這是他小時候就夢寐以求想知道的事情，今天終於圓了自己童年的夢。
    突然，樓下傳來急促而笨重的腳步聲，蹬蹬蹬地向樓上走來。
    夏滕抬頭朝辦公室門外看去，隻見這位黑不溜秋的胖子少校端著一支長槍衝到夏滕的辦公室內。
    夏滕嚇了一大跳，手中散亂的手槍部件滴瀝咣當掉到了地板上。
    隻見林順從樓下趕了上來，衝到了胖子的前麵，十分尷尬地笑道：
    “夏總，不好意思，他還想賣一支自動步槍給你。”
    老林從憨乎乎的胖子少校手中奪過長槍，放到夏滕的桌麵。
    “這是支蘇聯產的ak-47，彈夾裏麵裝三十發子彈，可以單發也可以連發，有兩個檔位。”
    夏滕在香港的警匪片裏經常看到這款自動步槍的神威，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我又不是來打仗的，要支手槍玩玩就可以了，要這隻ak-47幹什麽？”
    夏滕心裏犯起了嘀咕，眉頭也皺了起來，心想這隻威力巨大的長槍肯定很貴。
    “夏總，這隻槍是新的，很便宜，他150就可以賣給你。子彈也便宜，一粒一美金。”
    “問題是拿它做什麽用？”
    “你可以出門的時候放在車上，這樣會更安全，以後有機會可以用它到山上打獵。”
    夏滕雖然不太願意要，但考慮到價格也不貴，總要有點人情，所以就答應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