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賈元春詩裏暗傳情(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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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皇上命你調查賈家的罪證,還讓你每三個月匯報一次?”賈元春笑道。
    薛蟠心想皇帝老兒這是明擺著要搞你賈家,不知道你有什麽可高興的。他皺著眉頭問道:“姐姐好像不擔心?”
    “這是好事。”賈元春似乎笑得很開心,“皇上想要針對賈家,我早就有預料,不足為怪。他這次命你做這些事,一來說明幾年之內賈家無恙,二來他日後會通過弟弟你來了解賈家的罪證,其中咱們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姐姐的意思是,挑一些無關緊要的罪過告訴那皇帝老兒?”薛蟠還是皺著眉頭,“我看那皇帝雖然說是隻要收回賈家的爵位,但心裏並不一定滿足於此。我若是陽奉陰違,他難道不會找其他人去搜羅罪證?別人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到時候羅織起來罪名,反而禍事更大了。”
    “姐姐不是要你陽奉陰違。”賈元春笑道,“隻是咱們姐弟兩個,可以挑一些對咱們有利的上報。姐姐聽說,這賈家做的醜事,大部分都要出在東府西府兩位襲爵位的老爺身上呢。”
    薛蟠聽了這話,心說你也是夠狠的。現在寧國府襲爵位的是你堂兄賈珍,榮國府襲爵位的是你大伯賈赦。這兩位都是以荒唐好色出名,巧取豪奪的事情在外麵也沒少幹。合著你的意思是,把這兩位推出去頂包,從而保住你爹娘和弟弟?
    薛蟠遲疑地看著賈元春,沒有說話。賈元春似乎被薛蟠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輕聲解釋道:“我知道我爹爹,他為人最是方正,就算你要找他的錯處也是很難。但那兩位襲爵位的老爺,在外麵幹的醜事可是一抓一大把。弟弟你就挑幾件惡劣的報給皇上,隻要不是謀反大罪,都沒有拿我爹娘一起問罪的道理。”
    薛蟠心想如此你爹娘倒是沒罪,不過你爹賈政的官卻是要丟了。至於這兩位老爺,爵位肯定是沒了,說不定還要下獄,甚至問斬。皇帝老兒做到這步,應該也能滿意了吧。
    賈元春看薛蟠還是不說話,又道:“弟弟,你娘跟我娘是同胞姐妹,想必你也不忍心看著我娘受苦。現在皇上對賈家恨意深重,隻有讓他消了氣,我們賈家才能保全香火。姐姐求你,幫姐姐這一次吧。”說完,就站起身來,對薛蟠行了一禮。
    “姐姐不必如此。”薛蟠歎道,“我當然知道親疏之分。我答應你。”
    薛蟠看著笑著坐下的賈元春,又道:“上次你托我告訴你爹爹在祖墳置辦產業的話,我也跟他說了,隻是他雖然口中答應,卻未必放在了心上。”
    “弟弟告訴了他就好。我爹爹雖為人方正忠厚,卻沒有決斷之能,他按不按咱們說的去做也不好說。其實賈家產業什麽的,姐姐都不太在意。隻要爹娘和弟弟能平安,我就心滿意足了。”
    “姨爹,姨媽,還有我那寶兄弟。”薛蟠道,“上次聽姐姐說,你小時候由賈家老祖母養大,怎麽姐姐似乎不關心她的安危?”
    “如何能不關心。”賈元春歎道,“隻是祖母年事已高,又有誥命,隻要不是賈家謀反,皇上為了麵子也不會對她太過為難,相比爹娘弟弟,她卻是安全得多。但有一節,祖母畢竟是從賈家輝煌時過來的,若是見了賈家落難,縱然自身不被為難,心裏想必也不會好受。隻希望爹娘到時能多勸勸祖母,讓她看得開一點。”
    “我見過老祖宗,她是個最豁達的,心思又善良,定能看得開的。”薛蟠安慰道。
    “承弟弟吉言。”賈元春道,“皇上既然讓你三個月匯報一次,不如弟弟在每次匯報前先來我這裏,咱們一起商議如何?”
    “沒問題。”薛蟠道,“這本就是賈家的事,原該和姐姐商議。”
    “好啦,正事說完了。”賈元春笑道,“現在時間還早,再陪姐姐坐一會兒吧。”
    薛蟠聽了賈元春這話,心裏暗喜,連忙答應。
    兩人說說笑笑聊了一會,薛蟠問道:“姐姐平時在宮裏,有什麽喜歡做的事嗎?我也可以陪姐姐一起玩的。”
    賈元春笑道:“姐姐也沒什麽愛好,無非是彈彈琴,看看書罷了。弟弟平時有什麽愛做的事嗎?比如說下棋看戲什麽的。”
    “下棋。”薛蟠聽了這話,語氣低沉了下來,“我確實喜歡下圍棋,自認也算個高手。”
    “怎麽,弟弟有什麽心事?”
    “你們賈家四位姑娘,琴棋書畫,各學了一項是吧?”
    “不錯,我是學了琴,我那二妹妹學了棋。”賈元春也收起了笑容,“你是說二妹妹……”
    “我前幾天跟二妹妹下了盤棋,她的棋藝比我強,已經算是當世高手了。”薛蟠歎道,“我在想,咱們剛才還在說,讓你大伯承擔賈家的罪過。二妹妹可是他的親女兒,若真像咱們剛才說的那樣,她將來會如何呢?”
    賈元春思考了一會兒,問薛蟠:“我記得二妹妹今年十四歲了,我沒記錯吧?”
    “是的,十四歲。”
    “我知道大伯行事荒唐,二妹妹又是庶出,小時候是在祖母那裏養大的,跟大伯沒什麽感情。”賈元春道,“總歸皇上還要等幾年再對付我們賈家。如果二妹妹在這之前嫁出去了,就不會被大伯牽連了。”
    “可我又不是她的長輩,怎麽去管她的婚嫁之事呢?”薛蟠有些遲疑。
    “自古女大當嫁,說不定用不著你管,這幾年大娘就把她嫁出去了呢。”賈元春再次露出笑容,“況且,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在外麵找一門好親事,讓男方家人去找大娘和祖母提親。隻要合適,想必她們也不會阻攔。”
    “這是個好法子。”薛蟠笑道,“姐姐安排的妥當。”
    “姐姐說句不敬的話,以大伯和珍大哥平日裏的行事,出了事也算是罪有應得。隻要少牽連些二妹妹這樣的無辜,咱們的良心也就過得去了。”賈元春道。
    “姐姐說的是。”薛蟠轉移了話題,“除了下棋外,我平時還喜歡寫寫詩,隻是寫得不好。”
    “姐姐也是會寫詩的。”賈元春似乎在回憶往事,“當年我和珠哥哥一起學的詩,先生經常誇獎我的詩才呢。我那弟弟的詩也是我教的,他的天分你也知道,想必現在已經超過我了。”
    薛蟠心想賈寶玉詩才確實出眾,但也未必比得上林黛玉薛寶釵兩位,估計更比不上你這個“才選鳳藻宮”的姐姐了。他笑道:“寶兄弟能有今日的水平,自然是因為姐姐教得好。不如姐姐也教教我寫詩,那樣我以後在寶兄弟麵前就不會露怯了。”
    薛蟠嘴上說著這話,心裏卻想起了前幾天香菱找他學打油詩的事。他知道香菱其實是喜歡正經詩的,但因為他薛蟠喜歡打油詩,於是找他學這個。他現在找賈元春學正經詩,是不是也存了同樣的心思呢?
    賈元春笑道:“當然可以。我先問你,你學詩學到哪一處了?基本的格律都會嗎?”
    薛蟠小時候是跟薛寶釵一起正經學過詩的,基本的格律章法倒是都知道。他答道:“我小時候學過,主要就是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還有什麽要粘對,不能孤平,不能三平調,這些我都知道。”
    “那你基本都懂了。”賈元春笑問,“拗救呢?這個你知道嗎?”
    “我好像學過,就是什麽地方錯用了一個仄聲,在別的地方就要用平聲補上,不過我記得不太清楚,自己寫詩時也很少用。”
    “那姐姐今天就給你講講這拗救。”賈元春笑道,“拗救是一種打破格律的寫法,古今詩人用得極多。用得好了,可以在寫詩時給自己留下更多的餘地。”
    她又道:“你剛才對拗救的用法說的不錯,但這也不能隨便亂用,而是有著固定的句式。比如說,仄仄平平平仄仄這一句,第五字如果用了仄聲,就可以在第六字用平聲來救,形成仄仄平平仄平仄這個句式。”
    “我大概懂了。”薛蟠道,“姐姐能否舉個例子呢?”
    “前人的例子當然有很多。”賈元春笑道,“不如姐姐賣弄一次,就在這裏給你口占一首,用上這拗救的手法,怎樣?”
    “那好極了,我還沒聽過姐姐的詩呢,姐姐快來吧。”
    賈元春略略想了一會兒,笑道:“姐姐這詩,就以外麵院子裏的石榴花為題:
    宮牆深裏石榴紅,坐望東南盼好風。
    吹送甘霖自天降,任他城闕幾千重。”
    薛蟠心想,你這詩莫不是在說咱們兩個。那石榴花就是你自己了,好風說的是我薛蟠,就算有幾千重城闕相隔,都攔不住我翻進這鳳藻宮跟你私會。坐望東南盼好風,你是坐在宮裏盼著我薛蟠來嗎?
    他一邊心裏想著,一邊看著賈元春:“姐姐隨口一說就是一首好詩,弟弟佩服。”
    賈元春目光與薛蟠相對,笑了一下,卻不解說詩意,反而繼續教起了格律來:“弟弟你看,我這第三句詩,就用了我剛才講的拗救的手法,第五字跟第六字平仄互換,弟弟你可明白了?”
    薛蟠也不問賈元春詩裏的意思究竟如何,笑道:“我明白了。姐姐繼續教我作詩吧。”
    薛蟠又聽賈元春講了一會兒詩。當賈元春表示今天課程結束,讓他自去練習時,薛蟠笑道:“姐姐給我講了這麽久詩,想必也是有點累了。不如聽弟弟講一個新奇的故事,放鬆放鬆如何?”
    “好啊。”賈元春好奇道,“弟弟要講什麽故事呢?”
    薛蟠又笑了笑:“這故事的名字喚做《權力的遊戲》,是我當年從一個西洋傳教士那裏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