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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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寧來八鬥樓參加鬥詩會,原是想的讓陳雨蕊忘記今日的不快。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能意外收獲這樣多的驚喜。
今日是她生辰,雖然顧嫋嫋不是刻意挑選,但能得到自己的心頭之好,蘇昭寧真的很開心。
她上前拉住顧嫋嫋的,真誠地謝道:“多謝你,嫋嫋,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一旁的南懷信寵溺地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
他渾然沒有發現,他精心準備的禮物,完全成了顧嫋嫋送出去的。
不過這位定遠侯爺顯然一點都不在意這種暗虧。
他妹妹南宛宛倒替他挺在意的。
“哥哥,你今日怎麽不對詩。如果你對詩,得了梅花耳墜,是你送給蘇姐姐的就好了。”回家的途,南宛宛不滿地朝南懷信抱怨道。
她想到蘇瑾瑜今日的一係列行為,對自家哥哥先前那個猜測越發相信了。
“今日瞧那老先生的模樣,肯定是蘇姐姐生辰。你都沒送她生辰賀禮。”南宛宛想到自己,又懊惱道,“我也沒有。”
南懷信瞧著妹妹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他伸摸了摸妹妹的頭,安慰道:“可是蘇二姑娘今日很高興啊。她開心就足夠了。”
等到了定遠侯府,定遠侯老夫人看著晚歸的南懷信兄妹,麵上已經明顯有了不悅。
南宛宛搶先替她哥哥說話了:“祖母,我們今日去對詩會了。我跟你說,那顧家人的采真是名不虛傳。人家出的是……”
定遠侯老夫人聽後便又看了自家那不討人喜歡的長孫一眼,問道:“你就一句沒對?”
南懷信正要回答,南宛宛又搶先了:“今日是蘇二姑娘生辰,她兄長跟我們請求,都不搶他的風頭。讓他對呢。顧大公子也寫了,都沒遞出去。”
“心疼妹妹,理應如此。”定遠侯老夫人看了南懷信一眼,倒是難得地沒訓斥他了。
回到自己房的南懷信,看著那一盒空了個位置的白梅耳墜,細長白皙的指從耳墜上撫過,他突然就想到了蘇昭寧那小巧的耳垂。
也不知道她戴著這耳墜是如何的動人。
蘇二姑娘真是一個很帶福氣的人,似乎自己在她麵前的時候,黴運也稍微減輕了一些。
南懷信眼的福星蘇昭寧此時正在同她的大哥哥道謝。
“大哥哥,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我許久不曾這樣開心的過生辰了。”蘇昭寧捧著顧嫋嫋送的檀木小盒子,內心卻知道,如果不是蘇瑾瑜,她沒有這樣的會。
蘇瑾瑜看著麵前的二妹妹,心底很是柔軟。
他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他心底都有個寵溺妹妹的夢。
這個夢在蘇柔嘉長大些以後,戛然而止。
如今,這位二妹妹,讓他重新將這種心底的柔軟完全釋放了出來。
團子發髻真的很好戳,一根指頭戳進去,就能看到一個洞。
蘇瑾瑜望著蘇昭寧的發髻,默默地想了想。
蘇昭寧對蘇瑾瑜投過來的出神目光有些誤解,問道:“今日看著大哥哥夾了好幾塊那個板栗糕,是在想八鬥樓的為什麽和家的不同嗎?”
在二妹妹麵前提吃食的心情,與過去提及吃食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蘇瑾瑜眼眸有笑意地答道:“是紅薯和南瓜的差別。家裏的板栗糕加了紅薯,所以更加甜。八鬥樓是加的南瓜,所以沒有那麽甜。”
“南瓜先蒸好嗎?還是和板栗一起蒸?”蘇昭寧好奇道。
蘇瑾瑜耐心教她:“南瓜很容易蒸出水,是不能和板栗一起的。你明日若是得閑,先蒸點南瓜,等我回來,再帶你一起做。”
蘇昭寧彎著眉眼,點頭笑了。
其實看一個人真的不能完全人雲亦雲,跟隨大眾的想法。就像蘇瑾瑜,外人看來,他是個拘板、恪守禮法、不苟言笑、就是說話也言簡意賅得很的老先生。
但是在他真心疼愛的妹妹麵前,這老先生就如同變了一個人般。
他當然還是有拘板的地方。像陳雨蕊獨自出府之事,他是一萬個不讚同的。老先生蘇瑾瑜覺得,別說是為了一盤板栗糕,就是為了一盆大板栗,姑娘家也不能獨自出府。
所以他寧願自己學會外麵的美食,避免自家妹妹也這樣做。
聽從蘇瑾瑜的話,乖乖在府蒸好南瓜的蘇昭寧等到日落西山也沒有見到她大哥哥回來。
蘇昭寧吩咐茯苓將南瓜泥暫時收起。所幸現在已經天氣轉涼,放上好幾個時辰,那南瓜泥也並不會壞。
隻不過,今日大哥哥怎麽回來得這樣晚?
從蘇瑾瑜對蘇昭寧付出做哥哥的真心時,蘇昭寧也對他有了做妹妹的掛心。
雖然沒有去蘇瑾瑜院子,但坐在房,蘇昭寧等得人都有些瞌睡了。
撐著頭的搖晃一下,蘇昭寧猛然驚醒。她從打開窗口看去,月亮已上了天。
這樣晚了?
“大少爺還沒有回來嗎?”蘇昭寧問道。
茯苓望向院子門口,回到蘇昭寧:“就是大少爺的小廝也沒有回來,方才白術又去問過一次守門的婆子了。”
茯苓話才落音,隻聽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白術,你去大少爺院子問到了什麽嗎?”茯苓見白術麵色有些焦慮,便問道。
蘇昭寧也打開門,看向正走過來的白術。
白術壓低聲音,同蘇昭寧稟道:“小姐,可能府裏出事了。方才奴婢去大少爺院,想問問交好的小丫鬟。但奴婢才走了一半,就看到侯爺急匆匆往侯老夫人那邊去了。”
“是老祖宗身子不適?”茯苓忙問道。
白術搖了搖頭,答道:“不像。侯爺穿的是官服。”
“如今是什麽時辰了?”蘇昭寧心隱隱有絲不好的預感。
她又抬頭看向夜空,這月色,分明已經代表了深夜。
“子時刻了。”白術答道。
子時刻,伯父還穿朝服去祖母院,他是要進宮?
那去祖母院做什麽?
蘇昭寧心咯噔一聲,吩咐白術道:“你再去老祖宗院旁邊一趟,看是不是老祖宗也一並換了?”
白術聽了,立即便轉身又去了。
留著茯苓在房服侍蘇昭寧。
因是秋末的原因,茯苓取了一件披風替蘇昭寧係上。
她勸道:“小姐,還是進屋等吧,外麵風大。”
蘇昭寧卻隻恨不得才去的白術又立刻出現在麵前。
也不知道白術真正是去了多久,但蘇昭寧感覺時間過得格外慢。
她是相信她大哥哥的。那樣規行矩步的一個人,不可能犯下禦前失儀這類無腦的錯誤。
那麽,如果她大哥哥真的是被皇帝因罪押在了宮,甚至是入獄,那就隻能是他負責的政事上出了問題。
戶部……這是個既有優勢又有劣勢的職權之地。
土地、賦稅、戶籍、軍需、俸祿、糧餉、財政,每一樣都是肥差,但每一樣都是大事。
蘇昭寧的一顆心揣得老高,白術的身影才出現在院子口,她就親自迎了上去。
因為走得太快,一張臉有些發紅的白術喘著氣,對著蘇昭寧點了點頭。
她的點頭,讓蘇昭寧心頓時一沉,腳步也往後一退。
不僅要伯父進宮求情,而且還要祖母都穿上誥命夫人服飾進宮,她大哥哥這次涉入的事情到底有多大?
蘇昭寧的心像壓著一顆石頭樣難受。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努力、已經足夠有能力護著自己在乎的人,但現實就這樣決然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在皇權麵前,蘇昭寧甚至連真正看清楚、真正聽清楚都做不到。
她沒辦法憑空斷定她大哥哥是犯了哪一樣事。更無法通過那些小心謹慎的自保段來幫助她大哥哥。
秋風吹過來,蘇昭寧真的覺得有點冷。
二房的院子門口,一個同樣係著粉色披風的人走了進來。
她很意外蘇昭寧就站在門外,仍舊沒有入睡。
蘇柔嘉是被門外的動靜吵醒的。
她母親雖然在長安侯府算是大權在握,但在長安侯府以外的地方,卻毫無掌控力。。
知道唯一的兒子入獄消息,大黃氏整個人都慌亂了。
蘇柔嘉聽完事由,心跳得飛快,腦子同樣也轉得飛快。
家子嗣單薄的缺點這時候就顯現出來了。
年輕有為、在朝堂說得上話的,其實就她大哥哥自己一個。
如今他自己都倒了,誰來幫他?
蘇柔嘉走向蘇昭寧,出聲喚她:“二妹妹。”
蘇昭寧抬起頭,麵前的蘇柔嘉發絲間未有半樣珠釵首飾點綴,顯然是入睡後再起來的。
她鬆了一口氣。
總算有知道的人來了。
隻不過,蘇柔嘉的話,很快又讓她心提了起來。
房間,屏退了丫鬟的蘇柔嘉輕聲對蘇昭寧道:“是軍餉出了問題。二妹妹知道北郡王的事情嗎?”
北郡王,安怡縣主的父王,是當今皇帝唯一一個同母所出的兄弟。但因為運糧不力、延誤了戰事,陛下大怒,奪其王爺封號,降為郡王。
如今已經多年,也未曾回府當初的品階。
戰事延誤這種大事,放在王爺身上,還隻是降了品階。放在如今的長安侯府身上,可就是個擔不起的大罪了。
蘇柔嘉伸出,握住蘇昭寧求道:“二妹妹,我不多說客氣話。你對大哥哥的心,我是相信的。大哥哥入獄,家已無人能在陛下麵前說話有分量,你能去求見四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