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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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女人就是好啊!”
    看著仍自昏睡的顧少龍,秦鈺微微有些感歎。
    秦鈺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如果這顧少龍真的是個大男人,自己還會救他嗎?
    “我救個屁!”
    沒錯,秦鈺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如果她真是個男人,老子早就把他扔山裏喂狼了。
    可誰讓她是個女的呢?
    “我這人就是賤得慌!”
    馬車一路顛簸著朝著北方行去,到了晚上,三人便歇宿在一個叫做大穀集的鎮子上麵。
    由於他們是擦著黑才進鎮子,鎮上唯一的客棧裏已經沒了房間。
    秦鈺好說歹說,掌櫃的總算是為他們騰出了一間房。
    安頓好顧少龍這個累贅後,秦鈺便帶著秦快出來吃了點晚飯。
    秦快卻說什麽也不願意在房裏睡,好在現在天氣炎熱,除了蚊子有點多之外,隨便找個地方都能應付一宿。
    吃完了晚飯,秦鈺去客棧的澡堂裏衝了個涼,便吹著口哨晃晃悠悠的上了樓,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當然了,他還沒無恥到和那個娘們兒擠一張床的地步,反正現在天氣熱,隨便在地上鋪張草席就能睡了。
    進了門,秦鈺先將從掌櫃那裏借來的草席鋪在了地上,然後便打算去床上拿個枕頭下來。
    誰知道他剛一掀開蚊帳,立刻便有一柄明晃晃的長劍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拿劍指著我,而這已經是你第二次這麽做了!你就是這麽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秦鈺用手指撥開微微搖晃的劍刃:“劍都拿不穩,還想著殺人呢?”
    說完,他拿起床邊放著的藥瓶,丟到了床上:“既然醒了,那就自己換藥吧,本公子就不伺候你了。”
    “為什麽救我?”蚊帳裏傳出了一道嬌柔的女聲。
    “想救就救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心善,別說是個人,就是小貓小狗倒在路邊,我也不會見死不救,而且那些小貓小狗可比人可愛多了,至少不會一醒過來咬人……”
    秦鈺一邊用濕布巾擦著地上的涼席,一邊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多謝……”蚊帳中隻低低的傳來了兩個字,便再沒了動靜。
    這下輪到秦鈺納悶了,按照電視中的尿性,這種情況下,她不是應該因為被男人看了身子而尋死覓活嗎?
    看來這些江湖兒女,挺放得開啊!
    秦鈺整個下午都被馬車顛的暈乎乎的,早就困得要死了,此時往涼席上一躺,立刻便感覺到了一絲涼爽,直接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到了什麽時辰,秦鈺朦朦朧朧的醒了過來,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秦鈺迷迷糊糊中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一個白色人影搖搖晃晃的從床上爬了下來,這才反應過來。
    “你幹嘛?”秦鈺忽然開口。
    “啊!”那白色人影發出一聲痛吟,頓時委頓在地。
    秦鈺不耐煩的爬了起來,找來火折子點燃了油燈,看著跌坐在床前的人沒好氣的說道:“半夜三更的爬起來想嚇死人啊?哦……我知道了,你不會是想殺我吧?你等著啊,我給你拿劍去!”
    “不……不是……,我……我想上茅廁……”
    顧少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臉上的藥水擦淨了,露出了一張晶瑩剔透,淨白小巧的嬌羞臉龐。
    隻不過此時她的臉上卻布滿了羞紅之色,顯然在一個陌生男人麵前說出這種事情來讓她很是難為情。
    俗話說的好,要想俏,一身孝,這裏的“孝”,指的就是白衣。
    顧少龍原本的衣服早就扔了,此時她身上穿的是秦快替秦鈺帶的一件白衫。
    因為出門在外,白色不耐髒,所以秦鈺就一直沒穿,之後就在馬車上給這個假男人換上了。
    沒想到這件白衫穿在她的身上,竟然將她襯托的出奇的柔媚,秦鈺的心中似乎也有一團莫名的火焰湧了上來。
    “禽獸!”
    秦鈺暗暗的罵了自己一句,然後麵不紅心不跳的對著顧少龍問道:“大的小的?”
    顧少龍臉色一滯,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低著頭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小的……”
    秦鈺點了點頭,出了房門,走到過道盡頭,從臭氣熏天的茅房裏拎出了一個夜壺,又打了桶井水衝洗了一番,這才提回了房裏。
    秦鈺守在房門外麵,聽著那夜壺發出了一陣暢快的嗡鳴,又過了一會,才聽得裏麵傳來了一句:“我……好了……”
    然後他又將那重了許多的夜壺扔回了茅廁。
    這一番忙活後,秦鈺也沒了睡意,就這麽躺在涼席上閉目養神。
    顧少龍重新回到床上,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就在秦鈺以為她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她卻忽然幽幽的說了一句:“顧玲瓏,我的名字是顧玲瓏。”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秦鈺躺在涼席上,閉著眼問道。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顧玲瓏在蚊帳裏問道。
    “不能。”秦鈺很幹脆的說道。
    秦鈺不想隨便編個名字騙他,但自己的名字又不能隨便亂說。
    而且這個女人還正在被那麽什麽靖波衛的人追殺,自己可沒那麽多功夫陪著她勇闖天涯。
    還是等她的傷好了之後,就讓她該幹啥幹啥去,而自己則繼續江湖之旅。
    等到花光了身上的銀子,那個什麽玉徵公主估計也把自己忘得差不多了。
    到那時,自己就返回雲州,繼續當自己的逍遙世子。
    豈不美哉?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天邊漸漸出現了魚肚白。
    早飯是秦快送進房間來吃的,簡單的稀飯饅頭,寡淡至極。
    吃完了飯,秦鈺就去向掌櫃的另要了兩間剛剛騰出來的客房。
    顧玲瓏的傷還沒好,暫且不宜下床,所以秦鈺便打算在先鎮上逗留幾天。
    顧玲瓏請秦鈺幫她在鎮上的成衣店買了些女兒家的衣服,算是徹底的恢複了女兒身。
    在客棧裏相處了幾天,秦鈺也總算從顧玲瓏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赤馬水寨,是由顧玲瓏的父親顧忠武所創建的。
    最開始的班底,則是前朝金江水師的殘部。
    顧忠武本是前朝金江水師提督曹濱麾下的一員裨將。
    前朝末年,天下大亂,曹濱作為金江水師提督,掌握著兩萬水軍將士以及戰船數百條。
    無論誰想爭霸天下,這都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勢力。
    不過曹濱此人本是漁家子出身,能夠坐到水師提督的位置,全靠皇帝器重,破格提拔。
    士為知己者死,所以曹濱對於皇帝一直存著效死之心。
    之後天下烽煙四起,皇都大亂,曹濱得知皇帝被困的消息,便率領水師主力北上皇都,希望能夠從混亂之中接走皇帝。
    不曾想卻被手下出賣,以至於死在了半路,而那些水軍將士以及戰船,則被其他勢力所瓜分。
    顧忠武就是當時負責留守水師駐地的裨將。
    曹濱死後,顧忠武心灰意冷,帶著數百名願意隨自己一同離去的部眾,放棄了廣闊浩蕩的金江,回到了他的故鄉——邕江赤馬澤。
    赤馬澤,是一片縱橫數百裏的沼澤地。
    顧忠武自小在這裏長大,對這片水域再熟悉不過。
    帶著數百名部眾回到赤馬澤後,他便建立了赤馬水寨,主要以打魚和運貨為生。
    到如今已經快三十年了,而赤馬水寨,也已經從最初的數百人,發展成了一個擁有數千人的大型水寨。
    這樣一來,光靠著水麵上的生意,已經無法再養活這麽多人,所以,赤馬寨便將眼光放到了陸地上。
    前些日子,一批貨物從赤馬水寨附近的地麵上經過,或許是因為打著天下第一鏢局——順風鏢局的旗號,便自認為不用打點,因而被一群頭一次上岸做買賣的赤馬子弟給劫了。
    這批貨物就是靖波衛口中的那批玉器。
    這些玉器是由濟京的一位大人物委托陶家堡代為製作,本來是打算獻給宮裏,所以十分燙手。
    但赤馬寨卻不得不吃。
    因為上個月寨子裏的糧倉不慎走了水,燒毀了一大批糧食,寨裏的存糧已經所剩無幾,眼看著就要斷糧。
    老寨主顧忠武心急如焚,已經病倒在床,而少當家顧少龍的媳婦又臨盆在即,所以顧玲瓏便易容成了自家大哥的樣子,出來為那批玉器尋找買家。
    或許是這批玉器真的很棘手,往日裏一直打交道的幾家買主全都不敢接手。
    其中一個甚至還偷偷的向官府通風報信,若不是顧玲瓏的幾個同伴拚死相護,怕是顧玲瓏早就被擒住了。
    而這次來到虎陽,也是和一個買主的約定,卻沒想到這是靖波衛針對她的陷阱。
    要不是秦鈺碰巧出現在萬安客棧,她鐵定是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