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雲泰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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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穀集逗留了五天,顧玲瓏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上路。
    秦鈺也不準備在這裏多待,因為這裏的住宿條件確實有些差,飯也不合胃口。
    “這次蒙你相救,感激不盡。之前拿你作人質,是我不對,所以我一共欠你兩條命。”
    岔路口前,顧玲瓏勒住馬韁停了下來,接下來的路,她和秦鈺就要分道揚鑣了。
    秦鈺的計劃是渡過邕江,前往金安府——聽說那邊的燴江鮮乃是一絕,作為一個吃貨,他是怎麽都不會錯過的。
    而顧玲瓏則按照原計劃前往雲州,為那批玉器尋找其他的買主,所以兩人馬上就要各自前行了。
    “我們顧家人向來恩怨分明,命我不可能還給你,但我們赤馬水寨可以替你做兩件事。”
    顧玲瓏微微扭過頭,看向秦鈺的眼睛說道。
    “沒這個必要。”秦鈺捋了捋身下那匹黑馬的鬃毛,懶洋洋的說道。
    “你可想好了,我們赤馬寨可是邕州綠林的扛把子,在有些事情上,官府都未必有我們管用!”顧玲瓏以為秦鈺瞧不起他們這些水匪,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連飯都快吃不上了的扛把子……”秦鈺隨手捏死了一隻剛剛從馬鬃裏抓到的虱子,一臉調侃的說道。
    “你!”
    顧玲瓏差點沒被他這句話氣死,又不好拿他如何,隻好一鞭子抽在路旁一顆無辜的小樹上,氣鼓鼓的說道:“我可以幫你殺人!”
    “殺什麽人?”
    “你的仇人!”
    “我沒有仇人。”
    “是個人都會有仇人,你很快就會有的,而且會很多。”
    “為什麽?”秦鈺有些好奇。
    “因為你這張嘴真的很討厭!”顧玲瓏氣鼓鼓的說了一句,然後使勁一抽馬鞭,駕馬往東邊的岔路跑去。
    “喂!”秦鈺叫了一聲。
    顧玲瓏沒有理會。
    “喂!”秦鈺又叫了一聲。
    顧玲瓏這才勒馬回頭。
    秦鈺拿出一個錦囊,朝著顧玲瓏扔了過去:“康平坊雲泰商號,你若去了雲州城,不妨過去瞧瞧。”
    說完,他不再停留,一夾馬腹,帶著秦快朝北去了。
    顧玲瓏接過錦囊,隻覺得沒多少分量,打開一看,裏麵裝的是一塊鏤刻雲龍紋玉牌。
    這塊玉牌顧玲瓏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不過用的是上好岩州白玉,即便不論雕工,也得值幾十兩銀子。
    顧玲瓏一直看著秦鈺那玩世不恭的身影漸漸被路旁的樹木所遮蔽,然後才一鞭子抽在身下的馬屁股上,朝著雲州的方向狂奔而去。
    從這邊到雲州路途不遠,如果順著官道駕馬疾行,幾乎可以朝發夕至。
    但顧玲瓏此時還在被靖波衛所追捕,所以她並不敢堂而皇之走官道,反而隻敢避著人煙,揀一些小路行進。
    但到了邕州與雲州的交界處,卻是想避也避不開了,因為這裏聳立著一座關隘——大劍關。
    這座關隘位於大莽山餘麓,兩側都是千仞高山,飛鳥難渡。
    若是想繞行,起碼得多走三百裏冤枉路,而且人可以繞,車馬卻繞不過去。
    所以無論是從邕州去往雲州,還是雲州去往邕州,來到這大劍關前,都不得不乖乖的奉上一筆過路費。
    顧玲瓏牽著馬,夾在商隊中行至大劍關前。
    她忽然看見了關門旁張貼著的幾張緝捕告示,心中不由一緊,手掌也暗暗扶上了劍柄。
    可等她到看清那告示之後,卻一下子放下心來,因為告示上所畫的,還是她之前易容後的男相,要是這樣也能抓到她,那她也認了。
    幾個關兵裝模作樣的在商隊裏搜尋了一番,便拿著商隊領隊奉上的銀子心滿意足的放行了。
    過了大劍關,便到了雲州地界,顧玲瓏對於雲化二州與朝廷的特殊關係有所了解,知道靖波衛管不到這裏來,所以便大搖大擺的趕起路來。
    在城外尋了個鎮子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顧玲瓏便急急忙忙的朝雲州城趕去。
    一到城下,她便被狠狠地震撼了一番。
    雲州城城高五丈,周長四十六裏,東西長約十三裏,南北長約十裏,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雄城。
    顧玲瓏雖然在赤馬寨是人人尊敬的大小姐,但長這麽大去過最大的地方也不過就是邕州城。
    可和雄偉宏大的雲州一比,原本在她眼裏八街九陌的邕州城頓時成了鄉下地方。
    顧玲瓏牽著馬,正要進城,卻被城門前幾名穿著精致皮鎧的士兵攔住了,這讓她不由地心中一緊。
    卻沒想到隻是因為她的馬沒戴屎簍子,為了防止她的馬當街拉屎,影響街容,所以不能進城。
    正好旁邊有幾個賣屎簍子的小攤,上前一問,卻要二十文錢一個。
    真是奸商!
    顧玲瓏一般感歎這大城市的套路太深,一邊不情不願的掏出了二十文錢買了一個,這才順利的進了城。
    雖說是來雲州尋找買家,可她其實也不知道該找誰,一開始從赤馬澤出來,隻是憑著心中的一股銳氣。
    可是隨著接二連三的碰壁,甚至還遭到了靖波衛的追捕之後,她心中早就有些沒了主意。
    她摸了摸腰帶中的那塊玉牌,想了想,決定先去那個人口中的雲泰商號去看看。
    隨便找了個賣燒餅的大嬸兒問清楚了康平坊的方位後,顧玲瓏便騎著馬往那邊行去。
    康平坊位於雲州東南,緊鄰南市,所以很多商號都在這裏開了鋪麵。
    顧玲瓏到了康平坊,找人一問,都說最高的那幢樓就是。
    很快她便找到了地方,這是一座四層木樓,飛簷鬥拱,氣勢恢宏。
    從洞開的大門裏,可以看到幾個夥計正在大廳裏忙著擦洗櫃台地板。
    見顧玲瓏進門,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年長的夥計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迎了過來。
    “生意興隆,這位姑娘,您找誰?”
    “我找你們老板。”顧玲瓏四下打量了一番,開口說道。
    “喲……不巧了,老板最近不在,要不,您過幾些日子再來?”那夥計聽說她要找掌櫃的,略帶深意地笑了笑,竟直接伸手送起客來。
    “哪兒來的鄉下丫頭,也不打聽打聽咱們這兒是什麽地方,還想見咱們老板,咱們一年到頭都未必見得到一回呢!貴哥,別理會她!”另一個夥計不耐煩的說道。
    顧玲瓏一時氣結,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將這兩個家夥揍一頓出出氣,可是現在自己有求於人,隻好將這口氣忍了下來。
    “有人介紹我過來的,而且還給了我這塊玉牌。”顧玲瓏從腰帶裏取出那塊玉牌,遞到那叫貴哥的夥計麵前。
    聽說有人介紹,而且還給了信物,這下貴哥便不敢再怠慢了。
    隻不過他拿著那塊玉牌端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心中便認定了對麵這女子不是騙子就是傻子,便打算將她趕出去。
    正在顧玲瓏感到無計可施的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慢著。”
    然後便從樓上走下來了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
    一見這人,幾個夥計紛紛停下了手裏的活計,躬身道:“大掌櫃。”
    “你們忙你們的,我同這姑娘說幾句話。”
    那大掌櫃身穿明藍色員外袍,一副富商打扮,胖臉上隨時都帶著盈盈笑意,看起來似乎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姑娘,能否把這玉牌借我一觀?”胖掌櫃笑盈盈的說道,讓人有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
    顧玲瓏將玉牌遞了過去,胖掌櫃雙手接了過來。
    他先是仔細翻看了一番,然後閉著眼在玉牌上仔細的摩挲了一陣,之後才睜開眼,對著顧玲瓏說道:“不知這塊玉牌姑娘是如何得到的?”
    “一位朋友所贈。”顧玲瓏實話實說。
    “不知姑娘這位朋友有何特征?”胖掌櫃又問道。
    “很……英俊。”
    “唔,那就對了。”
    胖掌櫃笑著說了一句,神情忽然就變得謙恭了起來:“姑娘,還請上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