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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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被捆得死死的,嘴裏也被塞得嚴嚴實實的車夫老白真的慌了。
    他直愣愣地看著兩個惡虎似的差役拿過一血跡斑斑的物件,把自己的雙手手指都套了進去。
    瞧這架勢,就算再沒見過世麵,他也知道這是一種可怕的刑具,頓時嚇尿,拚命悶吼起來:“唔唔……”
    劉東一看這太監居然要對老白施加拶指之刑,不免冷冷一笑:“不虧是西廠,用個刑都如此陰柔,倒也很符合西廠的氣質。”
    因為這拶指之刑就是俗話說的夾手指,十個手指都被拶子夾住後猛力拉扯,可讓受刑者遭受到無法言喻的慘烈痛苦,最慘者莫過於十指指骨全被夾碎夾斷,卻又不至於徹底暈死過去。
    端是一種異常毒辣的酷刑,或許是女人比男人耐受力更強,此刑隨著時間的演變,慢慢地就成了官府用來逼供女犯人的專用刑罰,而很少用到男犯人身上,熟悉古代刑罰的劉東故此有這樣一說。
    “嘿!該死的小兔崽子!”
    那太監自然聽出了他的譏諷之意,不免勃然大怒,就要撲過來親自動手。
    劉東卻昂首道:“公公,省點力氣吧,今日之事皆因小生而起,與我弟和車夫無關,事到如今,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如果公公隻是求財,那倒是好辦,你且把我弟和車夫放了,我留下來,我爹知道後自然會給公公一個滿意的答複。”
    那太監一聽,慍怒之色倏然消退:“嘿嘿,如此自然就簡單得多了,不過咱家現在要五千貫,如何?”
    劉東哈哈一笑:“公公謙虛了,若我父親知道是要孝敬您老人家,這五千貫自然是拿不出手的,怎麽得也孝敬千兩黃金應該才符合我父親的心意。”
    心裏卻厭惡不已道:“反正是你是無福消受的,何不往大了說,撐死你!”
    此言一出,太監和李深都愣住了,齊齊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興奮不已:“合著今天真的釣到一條大魚,要發筆橫財了!”
    兩人自然樂得如此:“好,就依你之言!”
    那朱祐樬見自己能回去了,自是高興不已,大大咧咧地嚷道:“東哥,你放心,待我回家,就帶父王過來……”
    話沒說完,整個屋子裏都陷入了一片寂靜。
    劉東自是暗自叫苦:“這個豬頭,這時說這話不是找死嗎?!”
    那太監和李深卻如同踩到了一條毒蛇,驚恐之餘,很快相互點了點頭,那李深自是陰沉著臉:“好啊,還敢冒充王子來嚇唬公公,來人呐,統統投入死牢!”
    朱祐樬還想嚷叫,劉東使勁地掐了他一把:“收聲啦!再嚷嚷恐怕我們立馬就會被殺掉了!”
    話音一落,幾個差役就撲了上來,兩人一組,把劉東三人真就像押解死囚般從屋子裏反揪著雙手推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那太監和李深。
    “幹爹,你看這下該如何是好?”
    原來這李深居然拜了這太監做幹爹,還真是枉費了錦衣衛這身皮。
    這太監叫薛裘,之前乃是禦馬監一個專司分發草料的掌場太監。
    此人極盡鑽營之能事,不知為何居然與汪直搭上了線,並成為了汪直的心腹,西廠成立後,汪直自然把他調了過來,在西廠擔任駐廠太監。
    “哼,你這個蠢貨,瞧瞧你做的好事!居然把兩個王子抓進來了,咱家居然還傻傻地摻和進來!這羊肉沒吃著,卻惹了一身騷!”
    薛裘尖聲尖氣地把李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李深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哪位王爺的崽子……”
    “呸!現在這個問題還重要嗎?無論是哪位王爺,咱都是闖了大禍的!以皇上的脾氣,最受不了皇家子弟受如此不堪折辱,莫說汪公公得寵,這事真要被皇上知道,這西廠怕是很快就要關門大吉了,而咱家和你,卻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薛裘雖然震怒,卻沒有慌亂失控,多年的宦海生涯,早就讓他變得老奸巨猾,一對小眼睛嘀溜一轉,自是有了主意:“你抓他們進來的時候,可有外人看得?”
    李深想了想道:“沒有,天太冷,那條道當時並無他人經過。”
    薛裘點了點頭,殺心頓起:“那這就好辦了,既然沒人看見,那他們消失也就找不到咱西廠的頭上來了!”
    李深自然一拍即合:“幹爹,要這麽做的話,自然要做得幹淨徹底,外麵囚籠裏的人都見過他們,要不要一起……”
    說著便做了個哢嚓的手勢。
    薛裘冷笑道:“廢那個勁幹啥,今晚別給他們燒火取暖便是。”
    李深一聽,赫然醒悟,點頭道:“還是幹爹厲害!”
    薛裘猶自不放心:“他們三個,卻得你親自動手,萬不可留下一絲痕跡!”
    李深拍著胸脯道:“幹爹放心,以我李深在錦衣衛學來的本事,保管讓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事不宜遲,今晚便做了吧!”
    “遵命!”
    劉東的擔心自是正確的。
    因為他明白,李深他們不知道自己和朱祐樬身份的話,倒是沒什麽事,至多隻是想狠狠地勒索一筆贖金。
    但現在朱祐樬無意中把自己的身份泄露了出來,這卻是捅了個大瘺子,大到無法彌補的瘺子。
    因為換做自己是李深和那死太監,恐怕在麵臨如此滔天大禍滅頂之災的情況下,也隻會采取最極端的措施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畢竟比起西廠關門自己伏誅來,弄死這三個麻煩自是劃算簡便得多。
    而且以當時的偵緝手段,稍微把事情做幹淨點就可以把證據鏈徹底抹消掉,可謂絕無後患。
    如此一來,或許德王和劉健還真就得在全國各地張貼尋人啟事了。
    西廠的死牢設在原來舊灰廠的倉庫裏,因為這倉庫之前是用來儲存幹粉的,通體全部由厚實的麻石砌成,沒有窗戶,隻有一道僅容兩人通過的窄門。
    進了窄門之後,便是一條過道,兩邊分列著七八個用青磚新砌的牢房,牢房的門也都是新做的,還散發著濃濃的樺木香。
    因為西廠方成立不久,這匆匆搭建的死牢顯然還沒什麽生意,一扇扇牢門都還敞開著,能看到裏麵鋪的草團還算幹淨整齊。
    三人被推搡進了同一間牢房裏,隨著一陣嘩嘩啦啦的上鎖聲過後,整個死牢裏便安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聲了。
    “東哥,現在怎麽辦?”朱祐樬早就回過味來,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大禍,心裏自是忐忑不安。
    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劉東也是沒了主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把你倆給卷進來真是對不起。”
    朱祐樬還沒說話,車夫老白卻開口了:“公子言重了,像我這樣的草芥之民,能陪兩位落難,實乃三生有幸才對!”
    朱祐樬自不肯在車夫麵前落了下風,胸膛一挺:“東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朱祐樬有你作伴,也是甘之如飴。”
    劉東苦笑道:“你們這樣說,倒越發讓我慚愧了,可惜現在身陷死牢,怕是真的難以逃出生天了。”
    朱祐樬搖頭道:“也不盡然,我就不信那死太監真敢對我們下黑手……”
    劉東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已不是他敢不敢的問題了,而是他隻有這樣幹了。”
    聽劉東所言甚為有理,朱祐樬和車夫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歎了口氣,陷入了沉默之中。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三聲輕微的敲牆聲從隔壁傳了過來。
    “咦,那邊有人!”
    劉東趕緊把耳朵貼到牆壁上仔細辨聽起來。
    果然,又是三聲輕微的敲牆聲清晰地貫入他的耳朵,從敲擊的力度和頻率來看,顯然敲擊者已經沒有什麽力氣,甚至已經無法言語,否則隔得這麽近,他大可直接出聲相詢。
    “閣下是何人?”劉東趕緊出聲問道。
    但那邊顯然無法回答他。
    劉東倒退了幾步,借著過道裏傳來的昏黃燈光,打量著這道新近砌成的隔牆,這隔牆砌得很高,與屋頂幾乎齊平,但在頂部,卻赫然露出一道陰影,顯然是留有縫隙,沒有完全封死。
    劉東思量了一下後,把朱祐樬和老白都叫到一起:“祐樬,白大叔,我想搭個人梯爬過去瞧瞧。”
    老白聞言也瞅了瞅這道隔牆,點頭道:“我沒問題,就怕世子托不起你。”
    朱祐樬一聽卻急了:“平時我也有習武的,誰說我托不起?”
    劉東微笑道:“那事不宜遲,我這就過去瞧瞧!”
    朱祐樬卻一把拉住了他:“那你到時怎麽過來?”
    劉東一拍腦袋:“對啊,差點忘了這茬!”
    急切間,他一眼瞥見地上還沒打開的幾捆草團,立馬笑遂顏開:“得,先搓根草繩再爬過去便是!”
    於是,三人趕緊抽草搓繩,片刻之後,便搓織出一條長達數丈的粗草繩。
    萬事俱備之下,老白立馬站到隔牆下紮好馬步:“來!”
    朱祐樬自也毫不遲疑,立馬踩著老白的膝蓋踏到了他肩膀上。
    劉東先把草繩在腰間綁結實,便照樣攀踩到了朱祐樬肩上。
    朱祐樬卻忽然開玩笑道:“東哥,今天你踩了我,改日我可得踩回來,要不然,將來我都沒臉去見太祖他老人家了!”
    劉東微笑道:“刀已經架到脖子上了,還是先想想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