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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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東奮力攀上了隔牆頂部,發現這縫隙處還挺寬,就算身材高大的老白也能通過。
    老白和朱祐樬見他能過去,趕緊拽住草繩另一端,劉東輕輕打了個招呼後,就朝另外一側爬了過去,
    頭方從另一側探出,一股不算太濃烈的屎尿味就撲麵而來。
    借助牢門下方一小洞透進來的昏黃火光,劉東瞧見兩個人影正斜靠在隔牆上,其中一個位於角落一動不動,靠外的那位手裏正抓著塊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半截磚塊,卻顯然已經沒有力氣再敲擊了,整個人都癱在那裏,一雙眼睛如死魚眼睛般直勾勾地望著自己,毫無波瀾。
    劉東趕緊倒轉身子,拽著草繩落了下去。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兩人麵前,發現拿著磚塊的是一個老者,稀疏發白的胡子已經黏滿了血痂,臉上猶自滲著血水,腫得老高,顯然遭受了西廠非人的折辱。
    而躺在他旁邊的那位從形體上看來顯然要壯碩些,但卻一直佝僂著,如同一尾遭到暴曬的蝦,雙目緊閉,隻有手腳在因為痛苦而不自然地顫抖。
    劉東悚然,輕聲問道:“二位可是楊泰父子?”
    隻見那老者微微地點了點頭,喉嚨咕咕噥噥地發出一串破音,似想說什麽卻已經無法說出來。
    而那楊曄雖然察覺到了什麽,卻仍舊蜷縮著,輕微地顫栗著,似乎痛苦已經把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氣都消耗殆盡,連一絲呻**吟都發不出來。
    劉東凜然一驚,沒想到才一兩天的功夫,這楊氏父子就已經被折磨成如此模樣,這汪直還真是什麽都敢幹啊!
    趕緊蹲在楊泰身邊,把耳朵湊過去,才依稀分辨出楊泰似乎在說:“逃……逃……”
    劉東卻是愣住了,心道:”逃?在這死牢裏還能往哪裏逃?“
    那楊泰卻忽然一把抓住了劉東的手腕,另一隻手卻扒在地上,似乎要帶劉東去看什麽一樣。
    劉東趕緊反過來用力握住楊泰的手,躬著腰隨著在地上慢慢爬行的楊泰,來到了牢房裏那麵原來就有的石牆下。
    楊泰顯然不隻是臉被打爛,兩條腿也已經被打得完全無法站立了,他爬到堆在牆角的幹草堆上稍作喘息後,便轉過身來,示意劉東自己把草堆扒開。
    劉東好奇之下,幾下就把堆滿牆角的草堆給扒了開來,露出來的亦隻是同樣的石牆而已。
    楊泰把頭貼到石牆上磕了磕,發出一種輕微的悶聲,竟隱隱帶有回音,仿佛牆體是空的,外麵連著什麽通道一般。
    劉東見事情有些奇怪,也湊過去敲了瞧,並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這處牆體顯然與整麵石牆有所不同。
    雖然石料都一樣,顏色看起來也毫無二致,但隻要格外留意的話,就能瞧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似乎之前有人在這裏開了個洞後來又修補好了一般。
    雖然修補手藝高超,但因為施工時間不一致,還是留下了痕跡。
    楊泰看他臉上神色,知道他已經瞧出了眉目,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哆嗦著把一塊東西塞到了劉東的手裏,竭盡全力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此…可出…請代呈禦前……“
    還沒說完,一口悶血湧了上來,把他剩餘的話語悉數湮沒了,整個人也昏死了過去。
    劉東大驚,輕搖了兩下,探了下他的鼻息和脈搏,發現他心跳還是正常才放下心來,顯然這老人家是因為巨大的傷痛暫時暈厥了過去。
    劉東把他扶正在草堆上躺好,輕輕地走到楊曄身邊,小心翼翼地掀開了他身前已經被撕爛的袍服,借著昏暗的光亮,他豁然瞧見楊曄的胸口上已經露著個深深的口子,一根折斷的肋骨突兀地從中探了出來,露出半截,慘白瘮人。
    劉東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按照史實來講,楊曄就是受此酷刑而亡的,自己雖然來晚了一點,但也還不算太晚,好歹他還活著。
    他也不忍把楊曄喚醒,轉回到那個被重填的牆角,試著用手推了推,然後又用腳蹬了蹬,卻紋絲不動,顯然還是修補得非常結實,依靠自己的力量顯然是無法把它弄開的。
    他立馬想到車夫老白。
    於是趕緊又抓著草繩扯了兩下。
    老白和朱祐樬以為他要過來,趕緊把他拉了上去。
    劉東爬到隔牆上壓低聲音道:“喂,都一起過來好了!”
    朱祐樬也壓低聲音道:“怎麽了?”
    劉東:“別問這麽多了,趕緊的!”
    本來朱祐樬和老白都唯他馬首是瞻,一聽完自然不再二話,老白先把朱祐樬托舉起來,讓劉東把他拉了上去,然後劉東和朱祐樬先落下去之後,才一起又把老白拉了起來。
    三人來到這邊後,劉東趕緊把老白帶到了那處牆角下,大致說了下情況。
    老白一聽,咧嘴一笑:“這倒是簡單!不過還請兩位公子走開點,容我撒泡尿先!”
    朱祐樬一聽滿臉黑線:“老白,你這成何體統!”
    老白撓了撓後腦勺:“世子,這玩意是用石灰加米湯砌合的,要想弄開,自得先泡鬆開來。”
    劉東一聽,恍然大悟:“哦,白叔,你還懂這個啊?”
    老白笑了笑:“在沒進王府當差之前,小的就是個泥瓦匠,一介賤民而已。”
    朱祐樬還想表示反對,劉東卻阻止了他:“行了吧,這西廠的死牢,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顧不了這麽多了,先逃出去再說吧!”
    一邊對老白點頭示意。
    老白自然毫不遲疑,解開褲頭就是一道飛瀑。
    完畢之後,靜靜地候了片刻,老白才倒轉身子,雙手撐著地麵,一隻腳猛然朝牆壁踹了過去。
    轟!
    這勁道十足的一腳,果然一下就把石牆踹出了一個孔洞來。
    三人大喜,趕緊奔到跟前,你一塊我一塊地扒起旁邊的石塊來,很快就掏開一個老白都能穿過去的洞口。
    劉東把身子探了過去,發現果然外邊連著一個幽深的地道,裏麵已經布滿了稀疏的蛛絲,一股久未通風的黴味撲麵而來。
    此是楊泰聽見動靜也已醒來,見又多了兩個人,也沒表示什麽,隻是不停招手,意思是要他們趕緊走。
    劉東也知道時間耽擱越久越危險,當下便讓老白先走頭,朱祐樬跟上,自己掃尾跟在最後從牆洞裏爬了出去。
    那楊泰一等劉東的腳縮了進去,立馬撿拾起脫落的石塊,雖然極其吃力,也仍舊拚命般地把洞口囫圇著重新堵上,最後還把草掃攏堆了過來作遮擋。
    劉東在地道了一邊爬,一邊質疑不已:“好生奇怪,他怎麽會知道這裏有個可以逃出的地道?”
    但此刻也已經顧不得想這麽多了,唯有趕緊爬出去,逃離西廠才有機會把這些疑問一一搞清楚。
    三個人在這條黑暗的地道裏爬了半天,老白才終於停了下來,望著前麵閃耀的光亮疑道:“咦,這裏莫非是通到了禦河?”
    劉東側頭一瞅,也發現前麵閃爍著淡淡的光亮,似水麵折射進來的日光不停變幻。
    朱祐樬憋悶的快喘不過氣來了:“趕緊的,先出去再說好不好?”
    老白自趕緊朝洞口爬了過去。
    待他爬到洞口邊,便見一塊爛木板擋在洞口邊,從腐爛而成的縫隙裏,赫然能瞧見波光粼粼的禦河水麵和高高的宮牆。
    老白對京城自然極為熟悉,一看宮牆位置就知道自己現在已然折回到了西華門對麵的筒子街下,距離西廠已有數裏之遙。
    而筒子街是京城著名的古玩集散地,各家古玩店鋪都有著各自深厚的背景(基本上那些大字號都是有皇親國戚參股的,幹股),就算是西廠挨得近,也不敢輕易打擾這裏,但探子自然是有的。
    就在老白要一把踹爛木板爬出去,劉東卻叫住了他:”白叔,先聽聽上邊的動靜吧,最好等人多時再出去。”
    老白也不傻,一聽見明白過來:“對,要等人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點為妙!”
    正這時,劉東卻忽然聽到一陣嘰裏呱啦的聲音傳來,一聽自是大喜不已:“啊!是阿妮莎公主她們!”
    朱祐樬一聽也是一愣:“咦,還真是那群帖木兒番子!他們怎麽會跑這來?”
    劉東笑了笑:“當然是來這裏欣賞大明的奇珍異寶,並順便看看紫禁城了!白叔,咱出去吧!”
    老白應聲便是一腳,把那爛木板踹進了禦河裏,自己隨即便一頭紮了下去。
    朱祐樬也不含糊,緊跟著跳了下去。
    劉東卻爬在洞口苦笑道:“天這麽冷,你們為啥要跳到水裏去啊?”
    巨大的動靜把正沿著禦河岸遊覽的阿妮莎公主一行嚇了一跳,她的幾個貼身護衛更是齊齊把彎刀抽了出來團團護住公主,以為出現了什麽刺客。
    劉東大聲叫道:“翻譯官閣下,快,快把我拉上去!”
    朱祐樬在水裏一邊撲騰,一邊凍得瑟瑟發抖地大罵道:“好你個千殺的劉東!”
    ……
    而此時西廠死牢裏,吃飽喝足的李深帶著幾個心腹差役正站在關劉東他們的牢房裏,看著空空如也的牢房,幾個人麵麵相覷,李深更是幾如活見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