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定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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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妮莎公主望著灰頭土臉的劉東,再看了看冷得發抖臉色鐵青的大明‘太子’,既疑惑又無比關切地對翻譯官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
    翻譯官趕緊對劉東說道:“劉公子,我家公主問你為何會與太子殿下出現在這裏?而且還讓太子殿下落水?”
    隻見阿妮莎公主披著純白色的銀狐披肩,一頭秀發飄逸地披散著,更顯得她那秀氣的瓜子臉如白玉般光潔無暇,略帶藍色的眼眸宛如稀世珍寶般散發著清亮的光澤,雖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孤冷,卻又明顯洋溢著一種懷春女子的脈脈溫情。
    劉東望著美麗的阿妮莎公主,心裏自是癡了。
    “啊啾……”
    朱祐樬也是看癡了,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劉東醒過神來,望著越聚越多的人群,而且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貪婪地集中在阿妮莎公主身上,便微笑道:“翻譯官閣下,此事說來話長,還是先移步到客舍裏談吧,可別把他倆真凍壞了!”
    翻譯官點了點頭,對阿妮莎公主很小聲地說了幾句。
    阿妮莎公主眼瞅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道道各懷其意的目光也著實讓她感到非常不自在起來,當即就命令幾個護衛持刀開路,帶著劉東三人朝筒子街最大的瑞豐泰酒樓走去。
    因為時近晌午,酒樓裏已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阿妮莎公主一行一進去,整個酒樓立馬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扯長脖子望了過來。
    那酒樓掌櫃也趕緊迎了過來,不待他出聲,翻譯官甩手就掏出一條小黃魚遞了過去:“來個大包廂,快!”
    掌櫃雖眉開眼笑,卻是沒接:“客官,不好意思,今天包廂都全滿座了。”
    翻譯官也是實誠,立馬又掏出一條金燦燦的小黃魚。
    劉東卻趕緊邁前一步把他的手捂了回去,他知道這掌櫃顯然在乘機多要錢,微笑道:”掌櫃的,這可是帖木兒國公主,大明的貴客,若招待不周,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吧?”
    那掌櫃的一聽,卻也笑了:“喲,這位小爺這是拿名頭來壓我嗎?我這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就算大明公主來,她也得先訂位子不是?何況還隻是個外國公主,且我瑞豐泰這麽多年,招待的外國國王都多了去了,哪個不是得先派人來訂好位?”
    劉東被他懟的一愣,因為掌櫃的也沒說錯,做生意就有做生意的規矩,自己搬出公主的名號來卻顯得有些唐突了。
    朱祐樬凍得不行了,朝掌櫃喊了一句:“佟掌櫃,你是不是眼瞎?沒看見我在這?”
    那佟掌櫃這才一愣:“哎呀,我的爺,你這是掉水裏了嗎?”
    “別tn的廢話,趕緊的,把紫雲閣給我打開,他們可都是我的貴客!”朱祐樬說完,徑直朝前走去:“東哥,請公主他們隨我來罷!”
    那佟掌櫃趕緊點頭哈腰地跟了上去:“小爺,我這就安排人給你準備好熱水和暖爐……”
    劉東看得一愣,卻也立馬反應過來,對阿妮莎公主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行人大搖大擺地穿堂而過,直看得所有食客口水掉了一地……
    待來到紫雲閣,劉東才發現這是一間裝飾得非常富麗堂皇的包廂,桌椅都泛著點點金星,赫然全都是由極其珍貴的金絲楠木所製,精致的主堂木架上擺著一件件精美的瓷器與奇石,件件看來都極其珍稀,給整個包廂增添了一種奢華的格調,顯然酒樓在這個包廂的陳設上花了不少心思。
    這樣的包廂自然是不對外開放的,瞧朱祐樬的派頭,顯然隻是酒樓專門用來招待這些皇親國戚的場所。
    朱祐樬和老白被掌櫃帶到另外一間客房裏收拾去了。
    劉東便招待阿妮莎公主先坐了下來。
    不等阿妮莎公主開問,劉東先一本正經地對翻譯官解釋起來:“是這樣的,我和太子在禦河邊喂魚玩,太子一不小心就掉水裏了,所以我們兩個就去救……”
    翻譯官不解道:“如此危險,太子殿下就帶一個侍衛出來玩?這也太……”
    劉東趕緊道:“千萬別聲張,我和太子是偷偷跑出來玩的。”
    翻譯官這才心領會神地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劉公子,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吧!萬一太子出了事,這豈不就是大明的……”
    劉東也裝得很是恐慌:“可不是嘛,我魂都嚇丟了,這讓皇上知道,怕我全家性命都沒有了!”
    翻譯官趕緊嘰裏咕嚕地對阿妮莎公主說了一通。
    阿妮莎公主聽完,咯咯掩嘴大笑,一邊笑一邊嘰裏咕嚕地對翻譯官說著話。
    翻譯官邊聽邊翻譯:“公主殿下說,她也經常帶著哥哥溜出皇宮去玩,這一點,你們倒是誌同道合。”
    劉東尷尬的笑了笑:“公主殿下,既然有幸又聚到一起了,那今天就我作東(朱祐樬結賬),再次歡迎您的到來。”
    翻譯官自然又很快轉述給了阿妮莎公主聽。
    阿妮莎公主的臉色卻忽然黯淡了下來,顯得有些鬱鬱寡歡,輕聲細語地對翻譯官說了很長一段話。
    翻譯官聽完,也是一臉沉色:“劉公子,公主殿下馬上就要啟程回國了,雖然沒有得到大明皇帝的禦賜金冊,但得到了與你的婚約,公主也心滿意足了……”
    “什……什麽婚約?”劉東有些恍惚。
    “難道公子自己都還不知道嗎?你父親已經親書了一份婚約,上麵還有大明皇帝的親批祝語,是禮部徐大人親自送過來的……”
    劉東心裏一咯噔:“我靠,這事可真就鬧大發了……不對啊,父親知道此事不揍我個半死才怪,怎麽還會親手寫婚約?還有朱見深的親批祝語?這是幾個意思啊!?”
    公主卻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劉東身旁,輕輕地拉起了他的手,雖無言語,卻讓劉東完全感受到了她那份熾熱的情愫,從而自己也渾身燥熱起來,所幸身體年齡還跟不上心理年齡的節奏,倒也沒顯出失態。
    阿妮莎公主微微一笑,眼眸間已是珠淚瀅瀅,紅唇輕啟,溫言細語地說了些話。
    翻譯官聽得有些麵紅耳赤,卻也隻得照實翻譯:“公主殿下說,雖然你還小,但你身上展現出來的獨特氣質已經讓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你,從第一眼看到你,就認定你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人,她會等你長大,會抓緊時間跟我學習大明語言,因為你們再次相見,便是完婚之時,公主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愛她……“
    劉東自也是聽得臉紅心跳,如果隻是以自己現在的年紀,談論男女之情自然很是突兀和不合常理,但從自己成熟的心理角度來講,麵對如此佳人,又焉有不愛之理?
    同時他也無比訝異公主對自己怎麽就會一見鍾情,難道愛情這東西,當真是毫無道理可言的麽?
    跨越年齡,跨越種族,無視所有的障礙,隻為了最初那一眼的悸動……
    心裏雖然一萬個願意,劉東麵子上卻不得不含蓄而羞澀,斟酌再三,才忐忑地輕道:“公主如此美麗,在下自是仰慕萬分,隻是年小,實不知愛為何物,恐負公主美意而不敢妄言其它。”
    翻譯官見他雖小,這談吐之間卻甚有分寸,完全不像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心裏也覺公主殿下真是眼光毒辣,就如同在萬頃幼苗中,慧眼如炬地選定了一株注定要長成參天大樹的苗子。
    他很是謹慎地把劉東的話盡量翻譯得相差無幾。
    公主聽完,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滿意劉東的回答。
    也沒再說話,便直接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樣東西遞到了劉東手中。
    劉東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把鑲嵌著不少紅藍寶石的匕首,刀鞘上更是鑲嵌著幾顆圓潤的琥珀,看那質地,每一顆都應該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公主殿下說,這是陪了她多年的寶刀,就送給你作為定情之物了。”
    劉東趕緊擺手:“如此貴重,在下實在……”
    翻譯官皺眉道:“劉公子,這拒收定情之物對公主殿下來講可就是奇恥大辱了,何況這婚約都有了,你何必推辭?”
    劉東眼見公主臉色也在由紅變白,隻得硬著頭皮接了過來:“那就多謝公主好意了。”
    翻譯官:“這就沒了?”
    “沒了……”
    “嗨,劉公子,你難道不也應該送公主殿下一件禮物作為回禮嗎?”
    劉東啞然,自己身上哪有什麽東西拿得出手的?
    公主顯然察覺到了劉東的尷尬,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直接把劉東握在手裏的匕首抽了出來,輕輕一揮,便割下了自己一縷秀發,然後連同匕首一起輕輕地放到了劉東手裏。
    翻譯官趕緊說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你送她一束頭發便是最好的禮物。”
    劉東想了想,也隻能如此了,當即把刀鞘和那縷公主的發絲放在桌上,舉起匕首就割了一束自己的頭發下來。
    阿妮莎公主雙手接過之後,無比珍惜地撫摸了幾下,然後飛快地從衣兜裏扯出一根紅線來把這束發絲細心地紮綁起來,然後裝進了一個小香囊裏,這才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衣兜裏,臉上蕩漾著一種無比滿足的興奮。
    劉東瞧得目瞪口呆:“嘿,看這架勢,公主自是早有圖謀啊!”
    阿妮莎公主咬了咬嘴唇,嘰裏咕嚕地又說了兩句看起來很是忸怩的話。
    翻譯官也索性豁出去了:“公主說,有了你的頭發陪著她,她就能在那些見不著你的日子裏有所慰藉了。”
    如此直白的情話,當真是讓劉東既害羞又激動,亦脫口道:“我心如是……”
    翻譯官心裏也是苦的一批,隻能照實轉述。
    阿妮莎公主自是聽得心花怒放,暈紅雙頰。
    “冒昧打擾一下,請問公子,可以上菜了嗎?”那佟掌櫃跑了進來,一臉奉承討好之色。
    這尷尬而又蜜汁無比的局麵就此結束,劉東也鬆了口氣,笑道:“上吧。”
    “照什麽規格呢?”
    “當然是你們最拿手的好菜都上啊!”
    “得嘞!”
    很快,一個個店小二就如走馬燈一樣熙攘而入,直把這包廂的大桌鋪得琳琅滿目,菜香四溢。
    朱祐樬和老白收拾完畢,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瞧這場麵,自是吃了一驚:“哎,東哥,這是你點的嗎?”
    “招待公主嘛,也不知這夠不夠規格……”
    “嗨!你且先跟我出來一下……”朱祐樬一把抓住劉東的胳膊就往外拖。
    來到外邊,那佟掌櫃剛好奔包廂而來,朱祐樬趕緊叫住他:“嗨!佟掌櫃,你現在告訴他,裏麵這一桌得多少銀子?”
    佟掌櫃笑道:“不瞞公子,這一桌,沒三百兩銀子是吃不到的。”
    劉東心裏一咯噔:“我靠,這麽貴?”
    臉上卻裝得若無其事:“反正我請客,你結賬就行!”
    朱祐樬一聽,擺出一張苦瓜臉:“東哥,你這就不地道了,把我當冤大頭啊?我一個月零花錢才五兩銀子,我哪裏替你付得起這個賬?”
    佟掌櫃卻笑了:“兩位這是拿小的開玩笑呢,你們盡管吃便是,這賬啊,小的自會找德王爺去結的。”
    朱祐樬一聽,張口就要說什麽,劉東卻搶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佟掌櫃了!”
    說完,連推帶拽地又把朱祐樬帶回了包廂裏。
    朱祐樬雖然十分擔心父王的責備,但一想這是用來招待公主的,也算是名正言順的公款吃喝了,何況能陪著如此美如天仙的公主同桌共食,別說花三百兩了,就是花三千兩也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