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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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嶽寒江仍是穿不慣,他確實喜歡那些衣物,隻是平日裏跑來跑去的,劈柴挑水,經常一日下來風塵仆仆,這些新衣他倒有些舍不得,結果明眸嫌他小家子氣,等一日嶽寒江不在後山時,幹脆把嶽寒江那些舊衣服一股腦全部丟了出去,等嶽寒江回來,除了鷂子和房子沒有換成新的,他屋裏所有擺設都成了新的。
    嶽寒江那日瞧了瞧黃花梨的桌椅,紫檀的大床,錦雲緞的床帳子,地上還多了一塊兒波斯的地毯,他真的懷疑自己師父是把陸府搬空了回來的。
    嶽寒江一下子沒了法子,好在衣櫥裏還多了幾件暗色的衣服,雖然料子摸上去仍然很貴,但是至少不用天天洗,不然就明眸給他做的那些衣服,他以後除了挑水便是洗衣服了。
    這幾日在入雲峰住著,明眸自己親自去後山給他拿了幾件衣服,裏麵有一件月白色的窄袖直身,嶽寒江平日裏懶得洗,幹脆也懶得穿,隻是這幾日一直在入雲峰養傷,今日心情好,倒拿出來穿在身上了,加之胳膊也無礙了,想著出去透口氣,不想剛在院子裏站了沒一會兒,蘇苒倒過來了。
    蘇苒是來看看嶽寒江的,晏豐一直說這蛛毒已解,可到底養了三日卻仍不見嶽寒江大好,明眸又不準人隨意探望,她更是心焦,昨日央求了穆青妍一晚上允了今日可以過來瞧一瞧,這剛起身便急急忙忙過來了。
    少年生的劍眉星目,身材修長,黑發如瀑用一條月白束發紮起,一襲月白衣衫站於庭前玉蘭樹下,那樹生的濃密,葉子翠綠翠綠的,更襯得少年驚為天人,倒有了幾分世家清貴公子的意味。
    蘇苒一時間看呆了去。
    她記得第一次見嶽寒江的時候她十歲,嶽寒江當時隻有七歲,他們當時的小山主如今的山主明眸,依然是意氣風發紅衣烈烈的模樣,她的情郎陸淵在山下等她,她帶著嶽寒江來小重山認祖歸宗。
    當時不少人很大的反對聲,無非是嶽寒江是個孤兒,小重山名門正派,入雲峰弟子事關下任山主,不可輕率,若是可憐他無父無母,叫他入了璞葉峰便是。
    明眸當即摔了一個杯子,那些人立刻安靜了,她如今還記得明眸當時的話:“我帶著我徒兒過來認祖歸宗是來聽我師父的意見,你們算我哪門子長輩在這裏嘰嘰歪歪?”
    蘇苒一直覺得明眸很神奇,明明說話做事永遠一副誰也不怕隨心所欲的樣子,又是個貪玩兒性子,可偏偏不讓人覺得她是個潑婦,即便外界都說她頑劣,可卻給人一種矜貴感,不單單是不敢隨意得罪,還有些拒人,隻是瞧她坐在那裏,便能鎮住這些人。
    當時明家沒有倒,明眸父親是當朝宰輔,明眸的母親是葉家嫡長女,葉家四朝元老,新朝建立又尚公主,如日中天,她又是小山主,十歲拜入小重山入雲峰,向來無法無天,是個二世祖裏的太歲爺爺,她這一惱,再大的聲音也小了下去,所有人都噤著聲。
    唯獨嶽寒江。
    一雙眼睛亮亮的,站在明眸身邊,不卑不亢,冷著眼看他們,有人打量他,他便打量回去,明明身上沒有什麽傲氣,卻偏偏叫人有些害怕。
    可蘇苒卻有些心疼這個小男孩兒。
    後來蘇苒的師祖,當時的山主出了麵,問了明眸兩句,就匪夷所思的認下了這個徒孫。
    蘇苒當時想,或許入雲峰寵徒弟是祖傳的?不然如何出了一個這麽無法無天的明眸,又如何把當年眼光似冰的少年養成了這般溫潤樣子?
    是啊,當年被她有些心疼的小男孩兒已然長成溫潤少年,已然長進了她的心裏。
    “蘇師姐?”
    蘇苒回神,嶽寒江正瞧著她,想來必然是剛才瞧著嶽寒江出神了,蘇苒紅了紅耳尖:“你的胳膊如何了?”
    嶽寒江道:“無礙,如今已然大好了。”
    說罷,嶽寒江還舉了舉給她瞧瞧,蘇苒道:“山主這幾日不叫人隨意打擾,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怪不得這幾日如此清淨,嶽寒江想。
    蘇苒想要上前查看,卻被嶽寒江躲開了:“師姐,已經沒事了,不必擔心。”
    蘇苒去瞧他,嶽寒江臉上並無異樣,仍是那副溫和模樣,蘇苒想,溫潤麽?或許麵上溫潤著,可心裏仍是拒人吧,不然如何這十二年,她從未走近過他呢?
    上次瞧見那個小姑娘和嶽寒江在一起,她別提多難受,她是羨慕那個姑娘的,她從未見嶽寒江和哪個女子玩兒的如此親近過,她也惱恨自己,為何自己不是那個姑娘?
    若自己是那個姑娘......
    不,蘇苒是蘇苒,那個姑娘是那個姑娘,小姑娘瞧著水靈靈的,她也歡喜,可心裏就是脹脹的,難受的緊,她倒也是第一次說出那樣刻薄的話來。
    “寒江!”郭毅跑來喊嶽寒江:“山主說找你有些事情。”
    嶽寒江應了一聲,便趕過去了。
    明眸正在修剪幾支荷花,甜白釉寬口瓶裏盛滿水,荷花漂在上麵當真賞心悅目。
    嶽寒江行了一禮,道:“師父,你找我?”
    明眸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噙著淡淡的笑意:“這大早上起來又是賞景又是賞美人的感覺如何?”
    嶽寒江道:“師父喊我來就是為了笑話我啊?”
    明眸一挑眉,道:“笑話你?蘇苒是你穆師父的大弟子,日後有望做姝禾峰尊座的人,長的溫婉可人,又心思聰慧,她愛慕你你高興才是,何來笑話?”
    嶽寒江坐下,道:“師父,蘇師姐對我有意我就一定要對她有意麽?”
    明眸的關注點還在那荷花上:“也是,那人家殷妙豈不委屈了。”
    嶽寒江瞪大眼:“這莫不成天底下除了這兩個女子我便不能娶別人了?”
    明眸終於笑出聲:“是啊是啊,山下花雨閣越老板家的女兒也是極好的,為什麽不能娶她呢?”
    嶽寒江一下子愣住了,喃喃道:“師父你......”
    明眸抬頭瞧他一眼,將那瓶子歸置好,道:“你師父我看起來像個傻子還是瞎子?你以為沒有我的授意,你的小姑娘由著鷂子領路就可這般輕而易舉直入入雲峰?”
    嶽寒江不是沒疑惑過的,可他想越沈兒那般機靈,是能躲過巡邏的弟子的,卻不想明眸早已知曉此事了。
    嶽寒江道:“師父...你...你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