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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你把帶著薄荷香氣的雞腿拿給我時我就覺得不對，偌大後山即便有薄荷，你那烤雞萬年不變的方子怎麽那日才改？還有你身上若有若無的輕微香氣以及自雞腿那日之後我們的小山主在後山轉悠的越來越勤快，直到昨天晚上我瞧著鷂子似乎在引路，我才知道是何方神聖把我這拒人千裏之外的小徒兒給拉住了。”
    那些隱秘的心思忽而全部被戳破，嶽寒江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來，從耳朵尖到脖子根，都染著一層淡淡的紅，他對越沈兒有心思不假，可是畢竟明眸是他師父，這種大事是要聽一聽明眸的意見的。
    他忽然緊張起來，他知道明眸開明，小重山規矩也沒有那麽多，但他還是莫名的緊張，他看著明眸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手心裏出了微微的薄汗，他忽然覺得明眸已經許久未開口了。
    明眸開口道：“越老板教出來的女兒，你倒也配得上。”
    嶽寒江：？？？
    明眸瞧著嶽寒江，她這個徒弟當初是她撿回來的，遇見時嶽寒江小小一隻，又黑又瘦，若不是問了年紀，明眸差點以為是個五歲的娃娃，當時嶽寒江懷裏抱著一塊冷掉的白麵餅，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對於嶽寒江來說是難得美味了，故而他被四五個孩子圍著打，卻還能一邊還手一邊吃餅，故意炫耀似的。
    那幫孩子到底被激怒了，嶽寒江把餅揣在懷裏，他小，到底打不過，抱著腦袋任由他們踢踹，明眸趕走那些孩子，去拉他，卻被嶽寒江一把甩開，抬眼，明眸瞧見他眼裏冰冷冷的惡寒。
    沒有什麽殺意，隻是冰冷冷的惡寒，還帶著一點點的懼怕，但是那雙眼睛絲毫不畏懼地瞪著明眸，明眸當時就想，她喜歡。
    孩子還是孩子，在明眸請他吃了一份大餅卷牛肉，兩個肉包子後嶽寒江自此就成了明眸和陸淵的小尾巴。
    過了兩個月，嶽寒江終於給明眸磕了頭，喊了師父。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明眸教他識字，教他念書，教他如何分辨白瓷和甜白釉，教他如何分辨淡青色和天水碧，教他寶塔肉和梅菜扣肉的區別，帶他領略三蝦麵的爆鮮，扣三絲的精致，奶湯鯽魚的醇厚和泰山三白湯的清鮮，傳他心法，授之武功，到如今終於有了幾分溫潤開朗少年氣的樣子，可明眸知道，他骨子裏，仍是那個帶著寒意的少年。
    可瞧著嶽寒江這局促的模樣，明眸覺得，她這個徒弟，終於有了十八九歲的少年該有的樣子。
    明眸開口：“越老板是個好人，教出來的女兒必然也差不了。”
    “師父認識越老板？”
    明眸不知想到了什麽，道：“算是認識吧。你準備什麽時候去提親？”
    嶽寒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提、提親？”
    明眸瞧著他，道：“怎麽？你不是對人家姑娘有意？不打算提親？”
    嶽寒江道：“師父，不用這麽著急吧？”
    明眸道：“那要等到什麽時候？等到人家姑娘都要上別人家花轎再著急啊？”
    嶽寒江無奈：“師父，我和沈兒認識不久，即便我對沈兒有意，可沈兒是什麽意思我還不知道呢，這冒冒然就提親，那萬一嚇到人家怎麽辦？”
    明眸一聽這話沒了好氣：“人家姑娘對你什麽意思你不會去問啊？再說了人家都大半夜跑上來看你了，你是瞎啊還是傻啊？非得人家姑娘自己和你講，那幹脆人家姑娘拎著花紅表禮直接上來提親多好呢？！”
    嶽寒江被懟得一愣，還未說話明眸就接著道：“娶媳婦要趁早，有心意就利用心意，沒心意就創造心意啊！怎麽著？非得有人和你搶了這媳婦娶著才香是麽？”
    嶽寒江撓撓頭，道：“可師父我才十九...”
    “十九怎麽了？你師父我二十就成親了，你現在不抓緊，明年我怎麽抱徒孫？”
    嶽寒江：？？？師父我懷疑我就是個工具人。
    明眸忽然歎了口氣，道：“年少時遇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不容易，師父希望你們好好的。”
    成親麽？
    嶽寒江覺得好遙遠，他活了二十年，前七年為生存掙紮求存，後十二年他的世界隻有師父和武功，越沈兒突然撞進了他的心裏，他承認，對這個小姑娘止不住的心動，見不到就想，見到了還想親近一些，可成親...
    明眸提出來的時候他是向往的，可也是害怕的。
    良久，嶽寒江開口：“師父，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徒弟覺得，既然兩個人喜歡，是不必急於一時的，我想和沈兒慢慢的，不用慌慌張張的。”
    明眸看著他，嶽寒江不懂那種眼神，似乎透過他，又似乎就是在看他，許久，緩緩開口：“也罷，這種事情是你們的事，我隻是告訴你，你若真娶她，日後小重山除了我便是她最大。”
    嶽寒江：？？？好像我才是小山主？
    明眸接著道：“不過如今當務之急，是讓人家姑娘確定對你的心思。”
    嶽寒江漫不經心道：“師父，你都說沈兒大半夜上來看我了，這也夠明確了吧。”
    明眸徹底惱了：“你個臭小子還會打趣我了是不是？！我說？我說要是管用我還說明天我就要抱徒孫呢！真是的，我怎麽教了一個你這樣的徒弟出來，平日裏挺聰明的怎麽如今......”
    明眸惱得拂袖而去，留嶽寒江在外室，他瞧著那瓶荷花，不知不覺又翹起了嘴角。
    越沈兒聽見自家馬車鈴響，就知道是越修林回來了，歡歡喜喜跑出去接人：“爹爹！”
    越修林瞧著自家女兒飛奔出來的樣子，慈笑道：“怎麽不在前麵看店？這麽快就出來了？”
    越沈兒笑笑：“有孫先生在啊！這幾日孫先生一直幫忙呢！”
    “孫先生？”越修林皺眉：“哪個孫先生？”
    “孫秉良孫先生啊，”越修林把馬車停好，越沈兒抱著他的胳膊進了院子：“孫先生特地來拜訪您，不過前幾日您不在家，孫先生留了幾日等您回來呢。”
    “鬼醫”孫秉良之名江湖人乃至天下人無一不曉，於十年前忽然出現此號人物，四處遊學，為人憨厚，不會武功，但是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堪稱扁鵲重生，華佗再世，故而雖然不會武功但行走江湖卻無人敢欺，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憂命之時。
    越修林實在不記得自己和這號人物有什麽交集，但是這位鬼醫向來名聲不錯，自己對他倒並無惡意，倒是想要上前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