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破門而入

字數:3537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千山寒江雪 !
    仵作想了想那屍體,不禁心頭發顫,道:“在下做仵作多年,頭一次見到那樣的屍體,全身上下傷痕不多,而且無一處致命,偏偏心口一片焦黑,似是被火燒過,可摸上去卻無灼熱之感,反而寒意駭人,細細查看,裏麵五髒六腑皆了無生機,已被燒化。”
    明眸道:“依您之見,是一招斃命還是過後發作?”
    那仵作道:“越老板沒有掙紮的痕跡,應是一招斃命。”
    明眸不再做聲,殷妙悄悄瞥了一眼越沈兒發白的臉色,心中生出些可憐來:自己爹爹慘死,還要在這兒聽著如何慘死,實在為難這個小姑娘。
    明眸沒再多說什麽,眼底波光流轉,不一會兒,對越沈兒道:“好生安葬越老板,這事兒,有小重山為你做主。”
    “山主,”半晌沒出聲的小姑娘開了口,發白的臉,腫脹的眼,有些泛幹的嘴唇,真讓人擔心她會隨時倒下,可她開口,沒有哭,沒有鬧,萬分平靜道:“山主心中有了決斷,可否在查出真凶之時,真相大白之前告訴沈兒一聲?”
    這話殷妙聽明白了一半,郭毅倒聽的雲裏霧裏,此事雖然蹊蹺,有了決斷自然會告訴越沈兒,現如今不說又怎知山主已經有了決斷?這真相大白之前又是個什麽說法?
    明眸愣了愣,眼神微動,盯著著她有些出神,回了回神道:“好,必然讓你明白。”
    說罷,向孫秉良一拱手道:“孫先生,先前不知道孫先生來此,未曾招待,如今小重山出了這等事,孫先生若不嫌棄不妨多住幾日,待事情了結,明眸定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孫秉良擺擺手道:“在下一介鄉野之人,山主不必在意。我與越老板情誼甚篤,待越老板喪事過後便要離去,山主心意在下心領。”
    明眸道:“那我便不強留孫先生了,我們有緣再見。”
    說罷,一拱手,帶著郭毅和殷妙便離開了。
    待上了小重山,明眸突然吩咐道:“此事不可外傳,尤其不能讓寒江知道。”
    郭毅道:“山主,寒江和越姑娘……寒江向來關心越姑娘,這樣的大事如何能不告訴他?”
    “他如今在外辦事,福禍莫測,你還要他分心?”
    郭毅訕訕地閉嘴,明眸又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師父,最近小重山上下都要整頓,讓各峰的嘴巴都嚴一些,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殷妙道:“山主,這是……有什麽厲害人物要對付小重山麽?”
    明眸眼裏晦暗不明,沒有說話。
    殷妙覺得,這一個月以來,明眸越來越怪。
    她入門和蘇苒是前後腳的事情,無論是入門前還是入門後,她都知道明眸響當當的大名,從前忙著練功,和明眸接觸不多,但每一次見她,這位師叔都是眸光瀲灩,顧盼生姿,比她那位師父雖嫵媚不及,但總是更加吸引人,她並不覺得明眸有傳聞中那麽惡名昭著。回來這一年裏,私底下同他們頑的很好,雖然麵上仍是那副拒人麵孔,但是從不冷冰冰的,甚至偶爾心情好時,還會同他們這些弟子開個玩笑。
    可最近這一個月裏,殷妙覺得,山主身上有些東西變了。
    可是她師父還有杜師伯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唯一的不同也就是比從前嚴肅了一些,就連杜師伯那樣清風朗月的人物,也開始板起臉來。
    就好像三個人心照不宣的,都在準備什麽一樣。
    她好像隱隱覺得,似乎不是明眸變了,而是那個傳聞中惡名昭著的明眸,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入夜
    越家的靈堂裏隻有越沈兒在給越修林守靈了,靈堂裏陰涼涼的,夏季的風很悶熱,偶爾吹來也隻能帶來熱量,把唯一一點涼意吹走。
    越沈兒守著火盆,一直往裏麵燒紙錢,明日便是越修林下葬的日子,她便要再也見不到她的爹爹了。
    她哭不出來了,初時的傷心欲絕現如今被滿心的懷疑取代,院子裏打鬥的痕跡,明眸奇怪的反應,甚至,還有無緣無故突然上門的孫秉良。
    越沈兒盯著銅盆裏的火,那麽亮,又那麽熱,一跳一跳的火舌映在她眼裏,亮晶晶的。
    良久,越沈兒起身,去敲了敲孫秉良的門。
    孫秉良不在,他去了廚房給越沈兒熬了一副安神定魂的藥,他實在是怕,怕那個鮮活明亮的小姑娘撐不過去。
    “沈兒?”孫秉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孫先生,”越沈兒還未說什麽,看到孫秉良手裏的藥,道:“孫先生身體不舒服?”
    “我怕你身體撐不住,給你開了一副安神定魂的藥,你現在趁熱喝了可好?”
    孫秉良永遠都是這麽溫和,在越修林走後也是他一直忙裏忙外,陪著自己,若是真和越修林的死有什麽關係,如今目的已成,是不用繼續留下來的。
    越沈兒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不要亂想,不能因為一朝變故誰都不信,道:“孫先生,我有事想問你。不知孫先生和我爹爹,究竟,是什麽關係。”
    孫秉良果然一愣,越沈兒道:“沈兒不傻,孫先生和爹爹必然是舊相識的,我不想把爹爹的死的真相完全交給別人去查,我不但想要自己完完全全知道,我還一刻都等不了。孫先生,沈兒無意探究先生私密之事,但是孫先生與爹爹是舊相識,說不定就能找些線索出來。”
    孫秉良聞此,頭慢慢低了下去,眼眸半垂著,眼神暗淡了下去,他沉默了良久,而後開口:“你爹爹,同我,原是師從同門。”
    越沈兒一愣,她沒能明白這句話,隨即,孫秉良抬頭,溫和笑道:“越師兄將你保護的這樣好,想來也是沒叫你知道那些陳年舊事。”
    越沈兒回過神,她這次好像明白了一些,師兄?她爹爹,原來也是武林中人麽?還和孫先生這樣的人師從同門。可是,她並沒有聽說孫秉良的師父是誰啊。
    越沈兒開口:“沈兒確實從未聽爹爹提起,不知……”
    “砰!”
    破門聲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越沈兒心中一驚,孫秉良抓起越沈兒就往內室裏去,可越沈兒卻掙脫他的手,未動分毫。
    孫秉良一愣:“沈兒你……”
    這當口,一群蒙麵人已經踹開門衝了進來,見越沈兒一身麻衣素服安安靜靜坐在靈前燒紙,麵上並懼色,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