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清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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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沈兒抿了抿唇,仍是皺著眉,道:“那閣下抓我來此何意?”
    “自然是要你將那藥配出來。”
    越沈兒眉頭一跳:果然!
    可她實在不知那藥是什麽,又不敢多問,生怕露了馬腳。
    越沈兒大著膽子,道:“配藥不成問題,可我要和月使做個交易。”
    顏汐月長眉微挑,笑道:“做交易?你現在的處境,有什麽資本和我談交易?”
    越沈兒也笑:“實話告訴月使,你要的那味藥,方子我不大記得了,即便配藥,也要多次嚐試,如若這過程裏不小心加錯了什麽,我不過是喪命一條,可我無親無故,喪命又如何?可月使也舍得命麽?”
    顏汐月微微眯眼,越沈兒又道:“更何況,他日若寒江哥哥找上門來呢?”
    顏汐月身形暴動,越沈兒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可眼前一花,脖頸已經被顏汐月死死拿住!
    顏汐月笑容不曾退去,可陰森森地,又露出那幅毒蛇模樣來:“你是記不清,還是壓根不知道?”
    越沈兒一時沒說話,可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她掙紮起來,臉色發紫,顏汐月卻突然眼神清明起來,一把甩開越沈兒,越沈兒一下子跌向床裏。
    “咳咳……”越沈兒捂著脖子大口喘息,斷斷續續道:“月使若不信我?何苦抓我來?”
    顏汐月負手立在床前,背過身去不去看她:“我既費心抓你來,總不能因為你一句話就對你聽之任之。天下醫者如此之多,難道隻你一人能配那藥?”
    見顏汐月要走,越沈兒道:“即便月使能另尋高明,可是怕是也要費事不少,找到人再鑽研方子,更是要費事,至少,我能省下一些時間不是?”
    顏汐月頓住,慢慢道:“什麽交易?”
    越沈兒穩住身子,慢慢坐直:“月使那日既然看到家中爭鬥,可否告知是何人殺了我爹爹?”
    顏汐月轉過身,重新笑起來,看著她,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要等你配出藥來再說。”
    顏汐月緩緩俯身,湊到越沈兒麵前,慢慢道:“一張方子,不能用處太多。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惹急我,即便是費些時間,我也等的起。而你……”
    顏汐月慢慢撫上越沈兒的臉,微微眯眼,看著她潔白如玉的臉蛋,慢悠悠道:“我有不止一百種法子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咱們可以一樣樣試過。”
    越沈兒不自覺屏住呼吸,這女子,武功高強,心性狠辣,也聰明地很,想要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實在太難。
    越沈兒手心裏沁出汗,攥地指尖發白,顏汐月的手冰涼,滑滑的,像是毒蛇的信子在她臉上掃過。
    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
    顏汐月似乎終於摸夠了,臉上帶著淡淡笑意起身,道:“這院子你可以隨意活動,無人打擾,明日就會有藥材送進來,你隨意取用。”
    說罷,出了屋子。
    越沈兒這才真的知道,她的對手要比想象中危險的多,她以為她隻是入虎穴,卻不想先掉進了蛇窩。
    顏汐月剛出了那小院,便有一弟子抱拳上前:“月使,那幫人又把東西砸了。”
    顏汐月笑容不減,一挑眉道:“鍾珂如何?”
    “還是不肯說話,但是肯吃東西了。”
    顏汐月剛要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道:“我還有事,暫時先不過去,明日給鍾珂的一日三餐,全部換成蠍子。”
    “蠍子?”那弟子疑惑出聲。
    “哪來這麽多廢話?照辦就是。”顏汐月有些不耐煩。
    “是!”那弟子趕忙道,他可惹不起教主麵前的紅人。
    越沈兒是真的累了,自從被綁,她隻在樹林裏喝過幾口水,昏昏沉沉來此,睡了也不知多久,現如今不知何地,亦不知何年,醒來又被顏汐月嚇了那麽一番,現在顏汐月一走,身體甫一放鬆下來,很快就有了明顯不適,暈暈的,又有些頭疼,還有些想吐。
    顏汐月還需要她配藥,應該不會突然跑進來殺掉她吧?
    她說明日才有藥材送來,那今日她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
    越沈兒控製不住地,暈暈乎乎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鼻尖縈繞著一股藥湯味道。
    越沈兒還是頭暈,根本睜不開眼睛,隻覺得那藥湯味道熟悉的很,像是小時候發熱爹爹給她熬藥的味道。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說是胎裏不足帶出來的病氣,總是愛發熱,每每發熱總是這股子熟悉藥味兒。
    可……現在又是誰給她熬這藥呢?
    她迷迷糊糊地,費力想要睜開眼,可是怎麽也睜不開。
    忽然一股冰涼的氣息靠過來,她身上熱得很,這冰涼氣息著實吸引人,於是趕忙靠了過去。
    那氣息將她托起,然後那股熟悉的藥味兒來到她的鼻下,那股氣息道:“張嘴。”
    越沈兒想張嘴,可是並不比睜眼容易多少。
    那人試了幾次,終於沒辦法,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越沈兒吃痛,嘴倒是終於張開了。
    那人就這麽把一碗藥喂了下去,越沈兒又被輕飄飄的放下,可她舍不得那清涼的懷抱,下意識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抓住。
    沒多久,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睜眼還是那紫色金線的帳頂,頭倒也不痛了,身上也是神清氣爽,並無半點不適。
    越沈兒起身,茫然地看了看屋子,雕花菱窗,青瓷花瓶,飄著嫋嫋煙霧的白玉香爐,紫檀螺紋扣金絲的翹首小幾,天水碧色繡薑黃葡萄紋錦緞的軟枕,暗色蝙蝠紋的地毯,串著碧玉珠的垂簾,還有半人高的紅珊瑚樹佇立在月白紗簾一旁,楠木鏤空雕花的屏風微微的透光過來,無一不暗暗流露出有錢的氣息,看著不像是拿來軟禁的屋子,更像是某個大家小姐的閨房。
    越沈兒暗暗咋舌,下了床,走到那紫檀小幾前去拿水壺,碰了碰壺壁,竟然還是溫熱的。
    越沈兒倒了杯水給自己,慢吞吞咽下,站了一會兒,仍然沒有任何不適,昨日夜裏那一碗藥似乎不但去了她的頭痛,還去了她的滿身疲憊。
    越沈兒看著窗子上隱隱綽綽的暗影,放下杯子踏出屋外,倒是愣了一瞬。
    這是一處布置極好的院落,坐北朝南,大門開在東側,進門就是一處鬆樹大盆景,鬆樹裁剪有型,碎石搭出小小的假山,還栽了幾朵花草在上,半遮不露地擋著院子裏的景象。青石板在土皮上鋪出路來,兩側種著葳蕤的花草蓋住土皮。屋門正對的矮矮的白牆下種了幾竿高高的翠竹,一溜蔓延到西側,鬱鬱蔥蔥,順著竹叢搭了一個涼棚,安置了軟榻,鋪了玉皮涼席,烏木小幾上放著一把芭蕉葉編的蒲扇,旁邊就是一把銅製香爐,想來是夏日燃艾驅蚊蟲的。涼棚架子上麵攀爬著藤蔓,綠油油的葉子伸展著,一時看不出是什麽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