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依法辦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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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齋第一神捕!
    陳九豈會不知,瞟了眼馮文遠,果然,馮文遠聽了母親所說,嘴角微動,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馮文遠,這是你的勾票,你們母子二人,跟我去縣衙一趟,將如何陷害馮家老少的勾當,當著縣尊的麵,從實招來!”
    陳九亮出勾票,下巴朝屋外抬了抬。
    馮齊氏顫顫巍巍從椅子上站起來,馮文遠攙住了她,倆人出了門。
    二夫人三夫人對馮齊氏恨之如骨,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二夫人吩咐了一番貼身婢奴,要她們照看著夫君和兒子,反正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陳九既然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妯娌倆人也跟著陳九出門,去縣衙作證。
    院落裏有幾十雙眼睛,盯著他們,充滿了好奇。
    主家遭受劇變,這些奴仆家丁,都隱隱約約擔心起自己的飯碗來。
    到了宅門口,那五十個親兵還規規矩矩地守著。
    一見陳九帶著眾人出來,特別是那個神通廣大的貌美女道姑,像一隻小羊似的,乖乖跟在陳九後麵,而此時的陳九,就像個羊倌。
    他們都驚呆了。
    人跟人的差別怎麽這麽大呢?同樣是吃皇糧的公差,為什麽我們就得挨她的打?
    親兵隊長將眾人打量了個遍,在清月臉上停留的時間最短,最後小心翼翼問陳九,“陳老弟,您這是要押馮文遠去縣衙?”
    陳九說道,“正是,我清晨就帶著勾票,喚傳馮文遠上堂,現在他們母子又多了一項蓄意傷害縣民一事。”
    慈恩無頭和尚,橫衝直撞,傷了多人,歸根結底,是馮齊氏母子的責任。
    整個親兵隊都鬆了一口氣,此次他們的任務,就是帶馮齊氏母子歸案,至於誰捉拿的,無關緊要。
    等陳九、兩個道士、方家大小姐、馮家二夫人三夫人,都一同離去時,隊長猛地醒悟道,“那個身著華服的老嫗,卻是何人?”方才太緊張了,隻顧著慶幸了,卻沒留意這老太婆夾在人群裏做甚。
    有心再問,想了想,心裏歎了口氣,罷了罷了,那女道姑如此凶戾,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有陳九在呢。
    ……
    到了縣衙大門口,清月一稽首,說道,“這次下山,有幸識荊,小道著實福份不淺。”心裏微歎,若不是陳道友相助,恐怕今番要折辱師門了。
    旁邊的清胤,也能猜到師姐在想什麽,思忖著自己屢屢失招,不由得將腦袋深埋到胸前。
    清月又說道,“小道就送道友到此處吧,改日道友要是有雅興,賞光來老龍觀,小道定要盡地主之誼。”
    陳九說道,“好,路上珍重,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定能再見。”
    清月臉上一喜,轉而點頭說道,“小道本來以為閉關參悟,會有些許進步,哪料這次的雙鎮物,就險些栽了,回觀之後,還須勤修苦學。”
    陳九笑道,“與君共勉。”
    清月這幾句話,就像一根根鐵錐,紮在清胤心頭,清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清月轉過身去,帶著師弟清胤,漫步而行,未幾,消失在人群中。
    而此時此刻,內衙六房。
    六房中的刑房、兵房,與捕快房挨著。刑房房頭霍山,兵房房頭白老虎,正忍受著宋大郎的聒噪。
    “各位同仁,哪位肯與我捕快房搏個彩頭,看看我們的陳九,能否成功捉得馮家大公子馮文遠回來?”
    連說了兩遍,霍山和白老虎裝作沒聽見,上次賭輸了,到現在倆人還心頭滴血呢。
    宋大郎哈哈大笑,“白房頭?霍房頭?喲,申房頭?”
    申衝是工部房頭,隻是路過入茅廁,聞言,用手點點宋大郎,嗬嗬笑道
    “你這廝,拉白房頭霍房頭下水也就得了,還想把我也扯上賊船,我可不上你這廝的當,誰不知道,你屬下陳九,忽然開竅,怕是祖師爺夢授神機了。”
    言罷,忽然肚子咕嚕嚕直叫,他臉色大變,怪模怪樣,走姿奇特地拐進五穀輪回之地。
    “無趣,無趣,”宋大郎搖搖頭,“站起來都是八尺男人,連博一把都不敢。”
    正說到此,一個捕快衝了進來。
    “頭兒,陳九回來了,那馮文遠大公子,老老實實跟在後麵,連馮家二奶奶三奶奶也一塊來了。不過,小的觀其神色,這兩位似乎跟陳九站在一塊了。”
    “咦?”宋大郎也摸不著頭腦了,“還有這事?”心裏暗想,不愧是我的部下,總是這麽出奇不意,製造驚喜,故意瞟了一眼白老虎和霍山。
    白老虎長出了口氣,暗自慶幸道,“剛才差點忍不住跟大郎這廝弄彩頭了,還好忍住了,好險,好險。”
    霍山臉上陰晴不定,許久,說了句。“這案子,複雜了。”
    白老虎和宋大郎相視一看,皆是臉色一正,心裏表示同意。
    同一時刻,後衙。
    李益之悠閑地坐在靠椅上,等著親兵隊長傳來捷報。
    “本官最喜歡這豪紳富戶家裏出事,簡直是越亂越好啊,”他呷了口茶,似馮氏這種大富之家,趁其雞飛狗跳之時,敲個幾百上千兩銀子,輕輕鬆鬆,跟玩似的。
    不用提醒,那當家的,就會把銀子送到跟前,還得求自己收下。
    王棲野也是喜笑顏開,打心底替李益之高興,心想,大人沒有在白寺草、大黿、錢氏大盜身上撈到好處,這次,終於要扳回一局了。
    還是大大的一局。
    這勝負嘛,不在乎數量,不在乎輸多勝少,那陳九似蚊子一般,雖然叮咬了縣尊大人幾個血包,但縣尊大人一出手,陳九就輸慘了。
    說到底,奔東跑西,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捕快罷了。
    話講回來,錢氏兄弟大盜上稟州府衙門之後,兩人也要不日轉押到州府大牢,一旦身份驗明,賞銀一事,隨之就會到賬了吧。
    陳九這幾日,隻要不識相,大人動動筆,說緝盜一事,是捕快房合力為之,那五百兩賞金,恐怕隻剩下五十兩了。
    不過,五十兩,也是筆不小的數目,陳九這等落魄戶,恐怕做夢也會笑醒。
    一個連給上司隨份子的錢都不肯出的人,能有多大眼界?
    “縣尊大人,”一個衙差進來稟報,“陳九押了馮文遠以及馮家大夫人,來縣衙了。”
    李益之幹瘦的身子,立刻從椅子上挺起來,“來得正好,本官早就迫不急待要審審馮文遠這惡少了。”
    “馮家二夫人三夫人也來了,狀告大夫人下厭陷害。”
    “嗯?”李益之有些納悶,轉而大喜,“下厭?王師爺,這麽說,那個馮齊氏果然有些邪門了。大庭廣眾之下,雇了個無頭野僧,衝撞百姓,受傷受驚者不計其數,馮家大夫人這次不大出血,天理難容。”
    “恭喜縣尊大人了,”王棲野拱了拱手,似這大富之家,相互撕咬訟告,縣衙兩邊收銀,榨完這頭,再榨那頭,豈不美哉?
    李益之笑容可鞠,仿佛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像洪水一樣,湧入自己的寶庫。
    接著,麵色一肅,咳嗽兩聲,清理一下喉嚨,說道,“王師爺,陪本官升堂!”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