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便宜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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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第一神捕!
這篇叫《田七郎》的短文甚是有名。
說是有個富人,叫武承休,喜歡結交,夜裏有人托夢,說他結交的都是泛泛之輩,卻有個叫田七郎的,最值得相交。
武承休醒後,依著夢境,找到了田七郎。發現田七郎生得熊背虎腰,甚是雄壯,又見田七郎家境貧寒,就施銀相送。
田七郎萬般推辭不卻,接了銀子。
然後,被母親訓斥。母親說武承休麵有晦紋,不久將有凶事。
“受人知者分人憂,受人恩者急人難。富人報人以財,貧人報人以義。無故而得重賂,不祥,恐將取死報於人。”
田七郎聽罷,深感慚愧,追上武承休,退還了銀子。
兩者終於還是成了車笠之交。
窮人總有急著用錢的時候,田七郎妻子有病,需要一大筆錢,武承休聽說後,親自送來,做為診金。
妻子病好後,田七郎每日上山,獵取虎皮狼皮,做為補償。
一日,打獵時被數個獵戶搶怪,兩方鬧翻,打了起來,田七郎失手傷了人命。又是武承休托人花錢,將他救出大牢。
田母感歎,因果已種,武先生若是今後平安,也是七郎你的福份,萬一他出事了,你隻能以命相報了。
後來,武承休家有惡仆,非禮武家兒媳,逃到禦史的弟弟家裏。雖然武承休遞了狀子,但縣令置之不理。
田七郎聞訊,於一日深夜,尋到惡仆,將他大卸八塊。
縣令就把武承休和叔叔揪到公堂,明知他們不是凶手,還對兩人施刑,武承休叔叔捱不住,被活活打死。
泄了私憤之後,禦史弟弟吩咐縣令放了武承休。
武承休傷心欲絕,操辦叔叔喪事,平日交好的田七郎,卻始終沒來吊唁,事畢後,武承休還去田家看望過,但田家早已人去房空。
一日,禦史弟弟和縣令在內衙聊天,有個砍柴人擔著一挑柴進了內衙,正是清晨添薪添水的時候,衙差也沒有攔著。
砍柴人進門後,從柴捆裏砍出一把刀,將禦史的弟弟劈死。
縣令奔走疾呼,眾衙差趕來,圍住凶徒。
砍柴人正是田七郎,見縣令逃得遠遠的,深知無法突圍,就抹了脖子自盡。
衙差們確定田七郎已死,縣令才敢過來打量屍休,哪知屍體暴起,已是走屍狀態的田七郎,揪住縣令頭發,哢嚓一聲,手起刀落,將他腦袋砍下。
田七郎終究還是應了母親讖語,以命相報。
陳九收籠了思緒,心裏微歎,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碰到了年幼時期的田七。
山神廟果然有伏筆,當時大夥都議論那個見義勇為的年輕獵戶不是普通人。
可誰會料到,卻是聊齋裏義薄雲天的田七郎。
“小兄弟,你是不是需要幫忙,如果是,你說一聲,叔叔盡量為你去辦。”
陳九盯著田七,感慨良多。
田七年幼時便被母親諄諄教誨,莫要輕易跟富人結交,莫要無功受惠,田七想尋求幫助時,隻能找看起來衣著普通又孔武有力又有親切感的年輕男子,那個美食富商一出現,小孩登時猶豫不前。
“是的,叔叔,”田七聞言低下頭,看著腳上那對自家縫的皮靴,不好意思地說。
“我現在沒有什麽可以報答您的,不過事後肯定不忘您的恩德。”
陳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說道,“若我施一點小惠,便求圖報,那跟你家母親說的沽恩市義之輩,又有什麽區別?”
田七抬起腦袋,眼睛亮晶晶的,“叔叔,你做我姐夫吧?”
“嗯,好,你說啥?”陳九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孩子,說話怎麽這麽滑稽呢,哪有拉著大街上的陌生人,讓人家當姐夫的。
“叔叔,你長得很俊俏,又年輕,也不像有家室的,穿的也很一般,所以你做我姐夫,肯定行。”
田七一臉認真。
“好孩子,你前麵對我的評價都對,叔叔我虛心接受,但到底出於什麽緣故,要讓一個陌生的美男子做你姐夫呢?”
陳九饒是洞察力將至開法眼的程度,也看不出田七葫蘆裏賣什麽藥。
“叔叔,我姐姐長得真的很漂亮,這個你不用擔心,”田七又說道。
陳九臉色一沉,“我像是那種好色之徒嗎?有一說一,你為什麽要我當你的姐夫?”
“隻有你做了我的姐夫,我姐姐才不會被逼嫁人,”田七兩道小眉毛倒立,看樣子頗為氣憤,“你帶著我姐姐離開這座山,他們就找不到你了。”
小孩子身後傳來幾聲笑。
是彩船上的幾個富賈。
他們見陳九下了船,覺得待在陳九身後比留在兵衛們身邊安全多了,就也下了船,來到碼頭集市,不遠不近地跟著陳九。
田七的央求,他們盡收耳底。如此奇怪的請求,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見田七一副認真模樣,終於忍不住狹促而笑。
小男孩臉色通紅,“你們不懂,你們不懂。”
陳九想搞清楚田七平日到底和什麽陰穢接觸,才會導致陽火異樣。
他從田七的隻言片語裏,猜到了七七八八,似乎是田七的姐姐被逼婚,而田七為了挽救姐姐,不惜到街上尋找未來姐夫。
“告訴叔叔,你的家在哪裏,叔叔去瞧瞧誰要逼你姐姐成親。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做出此等惡行。”
旁邊的幾個富商大眼瞪小眼,皆是驚詫道,“陳先生,您不去水榭了?”
“水榭之事,暫且擱置,我要先去這個孩子家一趟。”
陳九麵色一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本來,去黃恩炳的水榭,大家都是劃水摸魚。
聽了此話,富商們有些不安,陳九不去水榭,僅憑那幾十個兵衛?要保障他們這些翟陽的商業才英?
開什麽玩笑!
他們可不認為自己會安全一些,那黃恩炳結交些邪門歪道,在眾人眼皮底下,開船相撞,搬水成雲,還讓李益之跌水落命,光是想想,都能驚出一身冷汗。
還有個富賈心想,難道陳先生喜歡山村少女?早知如此,就買來一些送他了,能抱上陳先生這條大腿,簡直就是尋了個大靠山。
這時,那個叫施無忌的矮胖富賈拎了一隻籠子回來,裏麵裝著兩隻肥嫩的鬆雞。
“陳先生,此集我甚是熟悉,這賣鬆雞野物的獵戶,雖不下七家,但我平素隻在一家買,全因他的捕捉方式與眾不同……”
瞟見眾同行一臉愁相,笑嘻嘻地問道,“各位,這是怎麽了?”
一人說道,“施兄,莫光想著吃,陳先生要去這小孩子家瞅瞅發生了甚事,暫時不去水榭了。”
施無忌微微一怔,立刻說道,“如此甚好,這鬆雞出自山林,在山林裏宰殺拔毛,以新伐柴木烹調,滋味更佳,就好比那葡萄酒須借著西域諸國的夜光杯,兩者相襯,始得真諦;一如那高粱老酒最是陳古,咱人族老祖宗最先學會釀的就是此物,所以得拿青銅爵杯來喝……”
那人立刻擺手道,“罷了,罷了,不管什麽事,你這個施無忌總能聊到酒食上,這位小兄弟有事相求,咱既然趕上來,豈有不助之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敢撒這麽大的野。”
田七聽了,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隻求這位叔叔一人,不求你們這些有錢人。”
那人哈哈大笑,“殺雞焉用牛刀,你這點小事情,豈能煩勞陳先生?”
田七一頭霧水,盯著陳九左看右看。
陳九摸摸他的腦袋,“那你要不要他們跟來?”
田七畢竟是山野人家,不懂得拒客,想了想,說道,“那就一塊來吧,事先說好了,我隻求叔叔你一人,沒有求他們。”
那幾個富賈俱是答道“好好,我們隻是去看看。”
哪料,彩船上那十幾個富賈,得了消息,也叫嚷著隻是去看看,這下倒好,這些占據霍陽縣大半財資的富賈們,個個都拋了彩船不顧,要去田七家瞧瞧熱鬧。
他們心裏打的什麽算盤,陳九豈會不知,也沒有當麵揭穿。
那親兵隊長華熊以沒有向導為由,暫且窩在彩船上,不肯去水榭,要等陳九等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