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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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之夭夭(淡雲溶月)
    第一章騙的就是你
    她看著迎麵過來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待確定穩妥後,臉上婉轉了一個淺幅度的微笑。雙手於胸前交叉,自然下垂。一雙迎著晨光的眸子熠熠生輝,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即將與她擦肩而過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本是向著沫黎的方向行路,卻剛好要與她擦肩而過之時,男子突然掉頭。他掉頭之後也沒有多大動靜,隻是像被灌鉛一般佇立一陣。男子背光的黑衣浸染在沫黎的眸子裏。沫黎瞧得仔細,那黑衣上還鑲嵌了一線金邊,早晨的陽光雖然不甚強烈,卻也反射出一圈兒的金光。沫黎自問目光灼熱,卻撼動不了上官荀分毫。顯然,沫黎被華麗麗的忽視了。連這麽強烈的目光,他都注意不到。沫黎有點沮喪,但是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過來,過來。女子在心頭默念。一個好玩兒的念頭油然而生。奈何偏偏男子依舊不動。
    在沫黎又灰心喪氣的時候,男子卻把頭偏向沫黎這邊。沫黎眼神一亮,正想誇讚自己魅力無邊時,她的眸子又黯然了。原來男子隻是抬眼越過近旁的沫黎美女,然後一雙漆目飄搖過街市,灑向了遠方。
    沫黎癟了癟嘴,然後輕輕勾唇,上官荀,你找錯方向啦。
    上官荀越發的沉默,一張俊臉都是思考的痕跡。沫黎瞧著上官荀,一劍眉微向中間靠,壓低了平時的雙眉高度。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定在遠方,動也不動。臉的輪廓煞是好看。簡單,卻勾勒的剛毅、粗糲。因是逆著光,他的臉顯得有些暗沉。愈發透出眼神的清亮、黝黑。微風撫開他的黑衣,除此之外,他像一尊從天而降的石像,就那樣被豎立在那兒了。
    沫黎顯然是發現了,不然她就不會合嘴偷笑了。笑過之後,沫黎立馬遏製住笑意,一臉漠然的看著上官荀。
    若說,師兄洛益是後知後覺,那麽上官荀簡直就是其中的翹楚了。沫黎真不知上天怎麽選擇了這樣一個渾愣小子做了紫檀木的守木人。於是惹她一陣感歎。
    在沫黎感歎之餘,上官荀已經提腳,向一個自他身邊走過的中年男子詢問什麽了。距離還有些遠,況且街上人聲鼎沸,沫黎是一點也聽不清上官荀在詢問什麽了。正想偏頭去聽時,上官荀又提步走開。這一次,他向著來路走去了。
    糟糕,紫檀木!!!!!沫黎心中猛顫。
    遂即一想昨夜用其它香熏過,這幾天都不會有味道散發出來的。窮擔心什麽!安啦,這樣想來,沫黎真的心安了不少。
    不行,得給他指一條彎路,不然被找到了,她就嗚呼哀哉了。
    一念又生,沫黎連忙疾步向上官荀走去,暗中還用了輕功。不然以上官荀的步速,沫黎是追不上的。
    近了------
    沫黎與上官荀並肩而走。
    再一大步跨向前,踏出去的腳步都還沒有穩妥落地,連忙抽出另一隻腳,踏上前去。然後再向上官荀身上倒歪去。
    “哎喲。”沫黎如願以償的扭到腳,然後順勢倒在了地上。同時溢出一句呻吟。暗想,可惜了這一身新製的羅裙啊!
    上官荀依舊沒有注意到,抬腳,剛想踏出一步。卻聞,“公子,你撞到我了。”那聲音聽來嬌嬌怯怯、柔柔弱弱。
    上官荀收了腳,細細辯認這聲音的發源地。好像離自己不遠。貌似就在近旁。抬眼,全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並沒有撞見一抹眼神,那眼神,專注的等待他的回答。
    自嘲一聲笑,上官荀嗬,估計你為了這件事兒都變得疑神疑鬼的了。
    舉步,卻又聞一聲。“公子,你撞到我了。”是同樣的話語。
    原是後麵傳來的。上官荀輕歎,非要抓到這個小偷不可。不然自己整天神不守舍,還難以向族人交代。
    上古時候,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群魔作亂,天上人間如同水火之地。後來上官先祖在古書上發現一種驅妖的巫術。退了魔宮的八千魔怪。可是使用巫術之後的代價就是遭受反噬。所以,上官先祖逝世,在驅魔不久之後。上仙靈語憐凡人生命短暫,特賜紫檀木,希上官一族延年益壽,日月同輝。
    世之傳聞,如此已矣。可是事情真相是否如此,怕隻有守木人自己知曉吧。
    上官荀回頭時,便見一藍衣女子跌坐在自己的身後,
    女子一雙鳳目緊盯著自己。裏麵泄出來的盡是幽怨和無邪。然後一張白皙圓臉,一張朱色櫻唇。本是不出彩的底色因了一雙靈動的眼睛,增色了不少。
    上官荀再怎麽反應遲鈍,此刻也知曉了女子的幽怨,是針對他的。
    上官荀在厚重的腦袋裏搜刮自己是怎麽撞倒她的。結果,一無所獲。
    上官荀是絕對的濫好人,他連忙扶起素不相識、且不確定是否是自己撞倒的女子。嘴裏還似唐僧念緊箍咒一般,“對不起、對不起?????”於是一句“對不起”被他蹂躪了無數遍,還不得停息。沫黎翻一記白眼,這人真囉嗦。若是一張紙,絕經不起這般摧殘。若是這話有生命,也會跳出來為自己辯解一句,雖然我不是花,也不要辣手摧之。
    沫黎將嘴一癟,心道,是不是他踩死了一隻螞蟻也會這般狠狠的道歉啊!沫黎借助上官荀手臂的力量,慢慢起身,一邊道:“沒關係,公子又不是有意的。”然後揚眉的時候,分明一個舒心的微笑。
    上官荀頓時感覺渾身的熱血都沸騰了起來,臉也被這種鼓脹的血液浸紅了一些,顯出淡淡的紅暈。
    靦腆的公子。卻是一身不搭調的黑衣裹身。若是一襲白衣,大概就是謫仙下凡塵了。沫黎偷笑,隻是在心頭而已。畢竟上官荀就在她咫尺之間,怕是被他瞧出什麽端倪,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公子這麽急著趕路,是要到什麽地方去嗎?”沫黎狀似問的漫不經心。
    上官荀反問道:“姑娘,你看見一個身懷異香,身著白衣的女子嗎?”
    沫黎先是一股腦的搖頭,然後狀似豁然開朗,大驚,“昨天我遇見的,她就是往這條路走的。那時候我正出門往城南寺廟去,她就和我打了個照麵,擦肩離去。”“公子,你找她做什麽?”沫黎假裝疑惑起來。
    “嘿嘿,哥們兒,你聽說了沒,昨日墨香閣的紫檀木被盜了?”兩個並肩而過的男子有說有笑著。引開了兩人的注意力。
    另一個男子接了話,“世之傳言,得紫檀香者,便可白日飛升,得道成仙了。被盜也不稀奇。隻是不知道被何人所盜而已。”這男子對紫檀香被盜一事不以為然。
    那人又道:“兄台高見。”
    “嘿嘿,他們在那兒討論紫檀木唉。不知道何人如此大膽,竟然窺視紫檀木。那本就是上官一族之物。”沫黎說的大義凜然。“也不知誰這般走運,得了紫檀木。”沫黎話鋒一轉,嘀咕一句。
    上官荀接道:“其實紫檀木沒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倒是將紫檀木屑熬成水,送服,可以治百病、解百毒。其香味有凝神安氣的功效,取以其屑,焚之即可。世人不知,然後妄加猜測。若是真可羽化登仙。上官一族早就用了,還等著別人來搶!在下告辭。珍重。”上官荀拱手話別,然後在沫黎的話語中消失在街角。“再見,公子。”這句話語被冷冰冰的遺落在某個街角,再也無人拾起。
    “呆子。”沫黎笑出聲來,“這麽容易被騙”。然後迅速剝落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顯露出一張姣好的麵容來。眼睛如一灣淺水,明明是淺可觸底,但是卻蒙上了一絲慧黠。兩彎眉細細長長,像是國畫中起伏和緩的丘陵。嘴唇似一瓣玫瑰花剛好飄落下來,然後在這裏安家落戶。麵具下的容顏,竟比此前的容顏奪目的不知多少倍。
    這就是她的真容了。她是霧月門門下弟子———宮沫黎。
    那兩個剛才還議論著的男子奔身過來,沫黎支了錢,便又洋洋自得散了去。
    “看來這紫檀木也沒有那麽好的功效啊!不過,我隻需帶回去給柳鬱師妹看一眼即可。”至於它有什麽作用,她想跟她無關。
    沫黎正準備舉步離去時,卻聞身後一陣腳步聲急響,辨乎聲音,狀似,是他。
    沫黎心中警鈴大作,該不是他瞧出什麽端倪了吧?
    沫黎鴕鳥般的瑟縮著身子,急急的往前走。別過來別過來,沫黎暗自嘀咕。可是事與願違。一聲“姑娘”喚住了她。鴕鳥繼續鴕鳥,沫黎假裝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前行。“啊”沫黎叫出聲來,什麽時候這裏多了一道牆,黑黑的、軟軟的牆。倘若忽略掉自己撞疼的額頭。勉強也還算軟吧。“姑娘,你還好吧?”上官荀自覺理虧,是自己太冒失了。以至於撞到了那位藍衣姑娘。
    沫黎搖頭,“沒事兒。”沫黎的易容術是她的師父教的。她的師父是霧月門門主。雖然在江湖上沒有多大名氣,但是沫黎卻對她的師父敬若神明。這其中,自然是對師父的武功佩服的五體投地。但說這易容術就比別處的好,連著聲音也會變化。沫黎學的一招半式,對付這些江湖中人卻已綽綽有餘。
    上官荀聽到這聲音,便知自己認錯人了。
    “對不起,撞到你了。不過你剛剛看見了一個藍衣女子過去嗎?”上官荀問的急切。
    沫黎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衣,道:“和我一樣的藍衣?”上官荀點頭的瞬間,沫黎搖頭作為後續。這場景想來倒是有些可笑。所以,沫黎又笑了。
    “公子,我先走了。再見。”沫黎平時都不抹香水,任憑上官荀嗅覺靈敏,卻也辨不出所以然。藍衣女子和藍衣女子,是兩個毫不相幹的人。
    沫黎貓著步,疾步前行。一搖一晃,卻又無比的悠閑。嘴裏又溢出一聲“呆子。”
    身後的男子望著沫黎離去的背影,沉思。然後想到紫檀木,立馬離去。
    風過,消散了誰家女兒香,撒落到了街頭。
    若說他倆兒之間的糾葛,還得從那段遺失的紫檀木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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