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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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檀香結緣
是夜,整個墨寶閣四處流竄的是黑色,張牙舞爪的黑色。別以為墨寶閣是一座亭台樓閣,其實,它指的是一座山。一座繁花綠柳、茂林修竹的山。
雖然四周如此的黑靜,沫黎還是不敢點燈。守木者擁有一隻敏感的鼻子,估計一雙眸子也可以在黑夜中尋找光明。所以,點燈隻會暴露了自己。沫黎一個人在這人跡不見,飛禽難覓的黑夜中摸索前進。
一陣陣風起,樹影便婆娑起來,像是一個個正像她奔湧過來的怪物。然後又像是被拴住了手腳,跑出了一定的距離,就會被繩子給逮回去。
沫黎忽然覺得它們是可憐的,它們一輩子隻能呆在固定的地方,每天瞅著同樣的風景,天啊!要是她,絕對受不了。
“吱呀”一聲響,因著周圍連蛙聲、蟬聲都沒有,這聲吱呀顯得特別突兀。沫黎自己也意識到了。連忙停下腳步,這下慘了。傳說中,守木者的耳朵特別靈敏。這下,還不被發現?
沫黎簡直要閉上眼,等待守木者過來宣布,你已經被發現了,回去吧。
上官一族不殺生,所以關於性命的問題,沫黎可以不多做考慮。
隻是這樣灰溜溜的回去,會被柳鬱師妹嘲笑。她幾乎可以想象柳鬱嘲笑她時所用的口氣了。“嗬嗬,這不是沫黎師姐嗎?怎麽紫檀木沒有和你一起回來?”然後,她絕對會在句末加上一個嘲笑意味深濃的笑容。
不要,不要。沫黎兀自睜開雙眼。四周依舊沉入黑暗,依舊沒有多餘的動靜。難道,這劫,自己逃過了?
沫黎心頭重擔一鬆。別擔心,小事而已。
沫黎輕輕抬起腳,慢慢的踏在莽莽榛榛的落葉上。忽聞打鬥聲。
沫黎乍然一驚,難道也有別的盜木之人前來,糾纏住了守木者。所以,一聲吱呀並不能讓他抽身過來。
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著他們打鬥之機,偷偷溜進山洞,取走檀香?
沫黎糾結了,到底要不要這樣做?沫黎依舊前行,打鬥聲在耳邊盤旋,居高不下,愈來愈響。
管他的,大不了給柳鬱看了,給他送回來。看這情形,兩人都是高手啊!若是自己橫插一腳的話,雖然不至於落敗,但也決討不了什麽好!所以,沫黎決定小人一回。反正自己是來偷盜的,也不用顧忌這點名聲了。
於是沫黎就避開了他們,向著另一條捷徑而去。來之前沫黎已經研究好了墨寶閣的地形。到達後山的山洞,隻有兩條路。一時他們倆打鬥的地方,一是這條捷徑。
沫黎是問的山下樵夫才知道有這麽一條路的。
周圍還是一如既往的黑幕。沫黎摸索著再前去了一些。“水。”沫黎駭然,若不是看見水中樹影微蕩,沫黎估計就跌下去了。雖然不知道這水是什麽水,萬事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沫黎忽然覺得夜晚來偷盜紫檀木也有壞處。雖然晚上不容易被發現。但是自己也看不見啊!伸手不見五指,連行步都是維艱。幸好發現了這水,不然就一腳踏空,掉入水中了。
沫黎隻問說紫檀木置於後山的一個山洞中。但是沒有聽見這裏麵有湖啊!這天昏地暗的,怎麽看得見路啊?若是自己用輕功飛去,卻不知其水長度,沫黎不敢貿然嚐試。一陣風起,一股“錚錚”的聲音響起,“錚錚。”是鎖鏈。沫黎破口而出。這樣的話,就不至於落水了。也不用擔心水的長度了。
沫黎剛抵岸邊,一陣巨響震耳欲聾。什麽聲音啊!由於在黑暗中多少有些適應了,沫黎也可以在黑暗中看得清大致的物體輪廓了。這是一個比夜還黑的東西。而且很大,沫黎看不清它是向自己而來,不過聲音可辨。沫黎迅疾躲開,那巨物直徑落入深水中。過了好大一半天才聽見落水聲。她的心陡然一驚,若是自己掉下去,會怎麽樣?沫黎有些後悔了。她不該來這裏的。僅僅是一個賭約而已。她卻在生死之間徘徊。太險了。前路還不知有多少危險等著她。
有句俗話,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都連過兩關,就此放棄豈不可惜。
天啊,是蛇。
沫黎進了山洞,終於冒出了光亮。那光並不微弱,反而太亮。沫黎一時受不住,用手臂擋了光。一條巨蟒趁著空檔,從一個洞口裏迅疾滑了過來。然後好無前兆的向沫黎發起猛攻。它先是張大了嘴,露出了陰森毒辣的牙齒,然後就那樣張著血盆大口,向沫黎過來。
沫黎此時還在震驚中,她何時見如此巨大的蛇。連小蛇都怕的她,莫說大蛇了。天啊,你這該死的蛇,別過來!巨蛇猛撲過來,沫黎後知後覺的瞥見一線縫隙逃開,她不小心觸到了蛇身,蛇身上的那種粘滑的不知為何物的東西沾了沫黎一手,太惡心了。沫黎還沒有憂歎完,蟒蛇又轉了頭,向她撲過來。此次沫黎有了經驗,連忙抽開一把別於腰間的銀色軟劍。有了兵器在手,沫黎心安多了。沫黎連忙用在空中掄開一圈兒,金芒四照,沫黎一個用力,那圈兒金芒向巨蟒移了過去。巨蟒奈何身體龐大,還來不及躲,竟準確的打在它的頭上。
蟒蛇更加的憤怒,蛇尾用力一擺,挨近蛇尾的石柱塌陷下來,“轟隆”一聲巨響。然後灰撲撲一片,石柱的斷裂讓整個山洞都塌了幾尺下來。不會就這樣殞命於此吧。她可不要。
沫黎揮劍一下子衝到巨蟒的蛇尾,還不待它再次掃過,沫黎果斷一劍刺去。用力之深,巨蟒的蛇尾幾乎要跟蛇整體分家了一般。連沫黎都打了個寒顫。巨蟒的血噴薄而出,沫黎輕快的躲開,誰知道這蛇是無毒的,還是小心為妙的好。這轉換之間,一抹祥和的紫色淡光從巨蟒截斷的石柱屋中散發出來。淡紫色的光,就是紫檀木了。
那蛇尾巴受了重傷,它開始用頭攻擊沫黎。沫黎一個轉身,閃進安放紫檀木的屋子。沫黎還沒等蛇再次靠近,便先行一步奪取了紫檀木。
見巨蟒又撲身過來,沫黎又是揮劍過來,巨蟒此刻被卡在石縫之間了。進不得,出不得。
沫黎終於鬆了口氣,對著陰冷的蟒蛇嗬嗬一笑,大東西,你出不來了。筋疲力盡的沫黎尋了另一條道出去。
走斷橋,避巨物,傷毒蛇,雖然是步步驚心,沫黎現在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但是她還是通過了重重的機關暗卡,得到了紫檀木。
紫檀木,看起來就隻是外表一層淡紫色的光暈,細看下去卻是黑乎乎的一截木頭。無外乎帶著點異香罷了。
不過這香倒也奇特,不似花香,不似草香,倒有點墨香,然後更多的是一種解釋不出的香味。大概墨寶閣之名,得源於此。一截紫檀木帶有些墨香。墨香。合之紫檀木的其他香味,曰之:檀香。
沫黎得此檀香,連忙用來時準備好的黑色口袋裝起來,這樣就不至於在黝黑的夜色中發出那層淡紫的光。
上官荀追來的時候,沫黎已經準備腳底抹油溜了。
上官荀嗬一聲,“把東西放下,我放了你。”
沫黎用力夾住自己的鼻子,沉聲道:“誰放了誰,還不一定呢?”沫黎說的極慢,帶了種嘲弄的意味。
上官荀見來人一心為了紫檀,也不多費唇舌。極快的出手,向沫黎撲過來。黑夜中沫黎辨不清上官荀出手的動作是什麽,辯聲音,已經不過六尺了。沫黎連忙向左移去,避開了上官荀的猛攻,然後彎身繞至上官荀後背,一掌劈了過去。
沫黎的力道不足以讓上官荀噴血。上官荀反手捉住沫黎的手,準備逮至麵前。沫黎順勢再向下滑去,然後稍稍用力,這下是上官荀被沫黎捉住了。上官荀劈來另一隻手,向沫黎攻來。沫黎滑頭的很,向上官荀撒了一把來時準備的辣椒粉,然後毫發無損,抽身離去。
在和沫黎糾纏中上官荀隻逮下一綹沫黎的衣衫。隨後沫黎像一條觸水的魚,溜得無影無蹤。上官荀猝不及防,迎麵撲來的辣椒粉他竟吸了不少。
上官荀一邊苦不堪言的擦拭辣椒粉,一邊扼腕長歎,都怪自己掉以輕心,以為一個小姑娘成不了什麽氣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但是自己身為紫檀木的守木人,自己就有責任追究到底。
於是,便有了這段守木人追盜木人的後續了。
“小姐,你再摘下去,花都被你糟蹋完了!”青衣女子踏步而來的時候,見自家小姐將院子裏的花這般糟蹋,於心不忍。冒出了這句話。
沫黎如夢初醒,低頭一看,花碎了一地。不免也染上了哀傷的情思。再抬頭,見是青女,露齒輕笑,“青女,你來了。”
“我不來,花都沒了。”然後青女“嗬嗬”一笑置之。
上官荀也不知追到哪裏去了?沫黎慢慢想著,一抹背光的身影竄進腦海,揮之不去。
“對了,今天給紫檀洗澡了嗎?”沫黎想到紫檀,便問了一句。所謂給紫檀木洗澡,就是用花香掩蓋其檀香。守木者和檀香之間有種特殊的感應,所以,沫黎毀之。隻是這紫檀木每隔兩天就會恢複其本身的檀香氣味。所以要給檀香以花香克之、壓之。
“安啦!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是肯定不會忘的。這些你摘下來的花就用作明天的香料吧。”青女考慮周全,難怪父親那般器重她。
沫黎樂嗬嗬一笑。“明日就送紫檀木上霧月門。也好挫挫柳鬱師妹的銳氣。”
“帶上我吧。”青女別無所問,隻平和的說了這句話。
沫黎有些訝然,“怎麽,和爹爹吵架了?”
“我是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守木者。”青女解釋道。
沫黎更加奇怪,應付守木者?上官荀都不知道被她糊弄到哪裏去了,還用擔心他?
“除了守木者,還有其他窺視紫檀木的人。雙拳難敵四手。小姐!”青花見沫黎一臉茫然,再細心的解釋道。她想,她家小姐的智商不至於低到這種程度。若是沫黎還不能理解。青女就徹底無語了。
“不用,盜紫檀木這樣困難的事情都成了,害怕路上奸人?”沫黎不以為然,但是她若能預見未來,現在作這般回答的她肯定忙改口道:“嗯嗯,青女,歡迎你的加入!”但是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就像盜木者和守木者之間,他們的後續誰也無法預料。
青女一臉失望,卻不得不點頭。“嗯,好的。我不去就行。你自己小心點。”
沫黎眨巴眨巴眼睛,一灣慧黠的秋水緩緩湧動。
路線,紫塵——夕月——楊城——沫城——藍水。
紫禾,就是現在所在地。然後向西,出城門。行路,至夕月。這期間會有專門以打劫搶掠為生的盜賊。哈哈,真是大盜遇小盜了。待她去後,定要好好整治一番咯。然後過楊城。楊城是個好地方,有詩雲:煙花三月下楊城。可是如今不是煙花三月,倒少了些風景了。不過,楊城的俊男美女倒是挺多的。四師兄就是從楊城來的,雖說脾氣比較冷,但絕對是一等一的帥哥一枚啊!沫城,這個地方好啊!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若是沫黎早知道自己差點在那裏送命,就不會這麽說了。她會說,沫城,窮山惡水,刁民草包大堆!藍水,最後一站。嗬嗬,到時候她就可以在柳鬱師妹,麵前顯擺。然後丟出一句話,所以紫檀,不過如此。我去還也。
沫黎爹爹進來的時候,沫黎正在一張地圖上指指畫畫。
“沫黎,聽青女說,你要回霧月門?”沫黎爹爹的語氣和緩,但著實把沫黎嚇了一大跳。沫黎還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但是爹爹的話迅疾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嗯,爹爹,你要好好照顧青女哦!我就奇怪,你們怎麽還不成親啊?”沫黎冒出了一大推話,等待著眼前的中年男子為她解答疑問。沫黎成年累月呆在霧月門,隻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沫黎才能回家和家人團圓。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問問,沫黎自然也不會放過。
“因為爹要她心甘情願。”沫黎爹爹稍作沉默,然後說出話來。
沫黎想,青女能有個這麽愛她的男子,也該知足了。
“爹爹,我走後。你們多多保重吧!”沫黎笑開,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煞是可愛。
“嗯,你自己好好保重吧。爹爹走了。”沫黎爹爹慢慢的退出沫黎房屋。一抹黑影籠罩下來,拖拉出一道長長的尾巴,灑進屋來。沫黎忽然覺得,爹爹,老了。
帥帥的爹爹額頭已經有了細淺的皺紋了,眼睛旁也有細紋了。隻是兩鬢還依舊黑密。沫黎稍振作起來,此時,沫黎爹爹已經從屋子裏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若是娘親泉下有知,也會讚成青女嫁給爹爹的。青女那麽好的一個人。”沫黎幽幽自語。
沫黎回憶起自己小時候走丟的事情。
那次,爹爹帶他去看河燈。沫黎看的盡興,沿著美麗的河燈一路看去,一個、兩個、三個??????沫黎在心底數起數來。爹爹說沫黎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聰明的孩子更好學好多東西。爹爹說沫黎還小,先從數數開始。荷花燈、兔子燈、天鵝燈??????沫黎慢慢的看,慢慢的數。夜深人散時,沫黎才發現,爹爹不見了。
爹爹說沫黎聰明,沫黎一點也不聰明。記不起來時的路,尋不見自己的家。還被一個看上去慈祥的叔叔騙走了。隻因了那個叔叔的一句話,等你吃飽喝足後就送你回家。於是,沫黎信了,跟他走了。
沫黎是在一堆被拐來的小孩兒中見到青女的。她文文靜靜的站在人群中,顯得特別的溫順。臉上也盡是些安詳的神色。大有既來之則安之的意思。她和她周圍的同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周圍的男孩兒女孩兒推推嚷嚷,嘰裏呱啦的說著話,大概是在討論她。但是青女卻一臉沉默的看著沫黎。在沫黎即將收回目光時,卻看見青女的眸光中有精光微閃,隻一瞬,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如當初的沉默,連眼神都沉默了。
沫黎細致的打量著青女,麵黃肌瘦,這是某個早晨爹爹教她的成語。她以為,正好配她。
果然,夜晚的時候。沫黎的床上爬上來一個小腦袋。就是她說的那個麵黃肌瘦。
她將聲音壓的很低,說:“我們逃吧。”
沫黎將手鄭重其事的遞給了她,在黑暗中,一雙眼睛如琉璃般放出光彩。然後點了點頭。她們是從一個狗洞中溜出去的。出去之後,青女舒心一笑,然後告訴她,其實她一直在等待一個和她共同逃出去的人。但是一直沒有尋找到,所以,一直沒逃。沫黎問她,為什麽不一個人自己逃?青女說,因為捉住了就是兩個人受罰,而不是一大群人圍著我看熱鬧了。她笑的時候,很有孤獨的意味。
後來,沫黎將青女帶回了家。青女就成了沫黎的丫鬟。
沫黎輕輕一笑,其實青女一躍成為自己的繼母,她還真有些不習慣。最多,她將青女當姐姐。
當沫黎踏進這座村子的時候,便聞見村人議論紛紛。隻是眾人七嘴八舌,距離又不是太近,沫黎聽不真切,一雙耳朵豎起,向村人們靠近。
“我看啊,這就是事實。”張家兒媳出牆,給自己的公公逮到。然後張家兒媳就下毒毒死自己的公公。”其中這個聲音最為響亮,一聲奪人。
“我看也是,原來平時張家小媳婦兒溫柔的樣子全是裝的,豺狼虎豹才是她的本性。”說這話的人大抵是識得幾個字的吧。沫黎暗自揣測。
“我看人家張家兒媳好的很啊,怎生的就你們這些咬舌根子的人詆毀!”也有和他們持不同意見的。
沫黎拉過身邊一個看熱鬧的大嬸,低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啊?”
那位大嬸掃了她一眼,從下到上,又從上到下。才道:“你是打外地來的吧。”
“算吧。”沫黎這樣回答不算敷衍,畢竟,沫黎確實不是這個村裏的人。但是也不算是外地的人。她才剛出城門呢。
那大嬸點了點頭,開始講述這個故事。說是張大千被人投毒,現在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現在正在討論誰是凶手。普遍認為是張家兒媳柳氏搞的鬼。
沫黎在霧月門的時候學過醫術,便央求大嬸帶她過去看看。
沫黎進屋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床榻邊低啜的女子。她以巾拭麵,見有人來,便直支起身斷斷續續道:“林大嬸,你有什麽事嗎?”
那位大嬸指了指身旁的沫黎,“她是大夫,你讓她看看吧。”
“真的嗎,”那少婦先是一陣喜悅,但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口道:“大夫,我們是小門小戶,沒有多少銀子。看診的錢,可不可以以後再給啊?”那少婦問的很低聲,帶著乞求的意味。
沫黎點點頭,“我看病從不收診金,小嫂子放心。”
沫黎悠自越過少婦,來到床邊。床上一位老伯麵色發紫,隻一眼,便可判斷出是中毒了。沫黎探了一下老伯的脈象,時有時無,時強時弱。沫黎在掀開一看老伯的領口,果然,是毒。而且是一種很厲害的毒。
這毒雖說沒有斷腸草、鶴頂紅這些頂級毒藥藥性強,但是也相差不遠。師父曾經給人治過這種毒,但是沫黎自己不會解。沫黎甚至連名字都不記得。隻知道是一種生長在野外的植物。這種毒是在之後的兩個時辰內發作,昏迷不醒。若是在十二個時辰之類不解毒的話,人就這樣睡過去了。一世不醒。
沫黎忽然想起自己行李中的紫檀木,它安然的橫躺著。沫黎側目,要不要給這位老伯用。上官荀說,紫檀木的作用不至於起死回生,但是可以治百病、解百毒。檀香可以凝神安氣。若是用它來救老伯,老伯的性命無憂,隻是可能會招來上官荀。
這樣,可以嗎?沫黎想著,自己偷盜檀香在先,欺騙上官荀走錯路在後,現在竟然到了要割檀木的地步。上官荀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暴跳三尺高,將她視如仇敵?沫黎很難想象上官荀發怒的樣子。但是這並不代表上官荀不會發怒。
沫黎瑟縮了一下肩膀,往後退了半步。心,不由自主的慌了。
“大夫,怎麽樣,難道是公公沒救了嗎?”少婦見沫黎這般反應,心中大慟。
沫黎不知該作何回答。若是不救,便是一條生命啊。“我,我??????”沫黎支支吾吾,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她別扭著一張臉,痛心的看向眼前這個已經撲向床邊緣的少婦。那少婦哭的毫無形象,將頭緊緊的埋進被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但她還在不停的喃語,“公公變成這般模樣,相公回來時,我該怎麽交代啊!”
沫黎於心不忍,一雙美目流轉的全是悲憐。
這時候有人衝門而入,進了屋,見了人便道:“請問誰是柳氏?”這句話擲地有聲,蓋過了柳氏幽幽的低泣之聲。
“請問有什麽事兒嗎?”林大嬸見是些帶大刀,作官差打扮的人進屋便已知曉什麽事了,她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
“柳氏涉嫌投毒毒殺她公公,經人告狀,特來調查。先將柳氏收押。擇日審查。”果然是做官的,一開口就打著官腔。
“不會的,你看她哭得多麽傷心。”林大嬸為柳氏辯白。
“你們證據都還不確鑿,憑什麽抓人!”沫黎一針見血嗬斥道。
“民不與官鬥,你們阻止官差辦事,便是擾亂律法。若是你們在執迷不悔,就讓你們同樣蹲大牢!”為首的官差惱羞成怒,大發雷霆。還赤裸裸的威脅兩名弱女子。
沫黎和林大嬸住了嘴,所謂民不與官鬥,好漢不吃眼前虧。
為首的官差一揮手,至他身後又出來兩名官差聽從了領頭的吩咐,將柳氏從床沿邊抓起,不顧柳氏的大喊大叫,拖至門口。待領頭吩咐一聲,然後離開。柳氏淒厲的叫喚聲顯得格外滲人。像是杜鵑啼血,聲聲哀思。
沫黎的心裏難受極了,若是自己一點頭,會不會就好轉了?
上官荀是一個善良的人,隻切一點檀木,便能救了兩人。孰輕孰重,他應該會分辨的。若是他是在不肯原諒,就讓她一個人背負好了。
“等等。”躊躇再三,沫黎還是叫住了剛出門沒有多遠的官差們。
“怎麽?姑娘想蹲大牢啊?”為首的官差輕蔑的瞥來一眼。“若是我可以證明此事與柳氏無關,你可否可以放過柳氏?”沫黎雙眼直視領頭官差。問道。
那官差明顯一愣,然後道:“自然。”
沫黎得到官差的允諾後,繞過官差,走到柳氏麵前。道:“我可以救張老伯,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得向人透露我是如何救張老伯的,二,我要香花瓣。”
柳氏連連點頭,“好好,謝謝你。”
翌日清晨,沫黎看著慢慢轉醒的老伯,心中一甜,果然,紫檀木是有效的。踏著清晨的微光,沫黎翩然而去。一路上哼著時斷時續的調子。好不歡樂。
大街上,人潮湧動著,一片沸反盈天。沫黎且走且停,時而看看這個,時而摸摸那個。像隻到處亂撞的兔子在街道裏來回穿梭。沫黎獨處慣了,即使是自己一個人,她也會努力為自己營造出快樂的氛圍。
不過,下一眼,她呆滯了。因為她看見了離她不遠的他。上官荀怎會尋到這兒來?估計是昨日切紫檀時釋放出來的香氣暴露了她。不過幸好她用花香蓋過了檀木的香味。被切掉的紫檀香木,要怎樣和他交代?
看著他,沫黎不由得心裏發虛。她迅疾收回了目光,準備前行,卻被他喚住。“姑娘,等等。”
沫黎感歎自己的衰,聽了上官荀的話停下腳來。轉過頭時,卻見上官荀往另一個女子身邊走去。沫黎滿頭黑線,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而已。人家哪兒會記得你啊!
有了這個認知,沫黎又一陣沮喪。她寧願被他認出來,甚至是知道她就是那個盜檀木的小賊。也不願意,他對她這般的,無視。
無視,有是無視。上官荀,拜托你眼神好點,行不。沫黎感歎,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兒,是你明明在他麵前站定,他卻走向了別的女孩兒。
上官荀的再一次無視,徹底激發了沫黎的怒意。
上官荀,惹到了我,你自己接招吧。沫黎在心頭暗暗的道。她的一雙耳朵如小兔子一般豎起。仔細的分辨上官荀和那女子的談話。
可是,依舊聽不清楚。沫黎隻可以看見那麵容妍麗的女子笑得花枝亂顫。上官荀換了一身白衫,真真是飄然若仙。沫黎癡癡的看著他,在陽光下的那個少年,儼然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畫。沫黎眼中除了那抹白影,其他的顏色都淡掉了。沫黎癡癡的又是一笑。這時,上官荀突然轉開了視線,狀似無意的流轉,卻一眼跌進看呆了他的女子的一灣淺水裏。是她!上官荀多少還是有些高興,但是他又不知自己的高興從何而來。上官荀款步過來,道:“姑娘,又見麵了。”
沫黎麵上紅霞飛,像是抹了胭脂紅。“是啊,又見麵了。”
“你找到那位藍衣女子了嗎?”沫黎發問。
“沒有。”上官荀眸光黯然,低聲回了一句,隻兩個字。
“哦。”沫黎點點頭。“先走了。公子告辭。”然後巧笑倩兮,再然後轉身離去。
上官荀頷首。望著翩然離去的女子,他忽然有一種和她並肩而行的衝動。他看著沫黎的身影,癡了,醉了。不知這盜賊將檀香弄到哪兒去了。上官荀又是一陣歎息,明明他聞見了檀香味,為什麽後來又聞不見了。不過那女子也算是好心了,竟想著用檀香救人,他是不是該慶幸,檀香沒有落入奸邪之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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