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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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從悉尼回來已經快一周了。這期間她並沒有主動聯絡過蔣少迪,但卻時刻能感受到他的關心和體貼。不但每天都會托人給她送來美味的早餐,而且會在她深夜加班時親自送來夜宵。蔣少迪入微的關懷季海妍隻能默默地將感動放在心裏,她現在還沒有自信能接受新的戀情,也許等她把心態完全調整好之後再開始會更好。
    某日,她正在公司裏加班卻渾然不知外麵的天氣聚變。當她加完班下到樓下,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猛烈的風夾雜著暴雨橫掃著她所在的區域,路邊許多廣告牌被風吹得掉落至地麵,摔得支離破碎,而一些不夠頑強的植物則被連根拔起,那些枝杆粗壯的大樹被吹折了腰,在越演越烈的狂風中拚命抵抗著。街上別說是車了,就連半個人影也找不到。風從四麵八方粗暴地襲來,在季海妍耳邊發出詭魅的聲音,這種情況走在路上隨時都會有被從上空掉落的不明物體突襲的危險。季海妍這時才想起來,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台風紅色預警信號,上級還下達了次日調休一天的通知。難怪今天其它同事一下班就跑得沒影了,而她竟然給忘了。這下可糟了,她要怎麽回去呢?正在季海妍頭痛不已時,看到有人向她走了過來,那人拿著一把黑色雨傘,但在這台風肆虐的情況下已被風吹得完全變了形,完全沒有派上用場。當那人艱難地走到她麵前時,竟然是蔣少迪,在他看到季海妍後卻露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
    “海妍,我來接你了。”當台風開始大作時他剛回到家不久,不知道這時季海妍是不是安全地待在家裏呢,於是他打了一通電話給她,卻得知她還在公司加班。他掛上電話後便不假思索地開車向季海妍辦公的地方趕去,由於台風的強大威力使得路旁的一棵大樹順勢倒下,橫在馬路中央,擋住了蔣少迪前進的必經之路,他隻好再繞路前行。所以用了將近一小時的時間才到達季海妍公司樓下,幸好趕上了。
    季海妍愣在原地。
    “來,走吧,台風越來越強了。”說完他把季海妍拉到他的傘下。
    季海被他保護在懷裏,盡管耳邊風雨聲呼嘯不停,但她的世界在感受到蔣少迪體溫的那一刻變得風平浪靜。
    坐到車上,季海妍才發現蔣少迪的西裝外套幾乎都被雨水淋濕了,但他卻顯得毫不在意。
    “其實我可在公司等台風停了再回去,不用為了我而冒這種險。”
    “我不想聽你說這種話。想到你還沒有安全到家,叫我怎麽能安心入睡。”蔣少迪語氣中透露出幾許不悅,為季海妍這種完全不願依賴他的想法。
    季海妍沒想到她這句話換來蔣少迪如此激烈的反應,隻有老天知道她隻是擔心他而已。
    一路上不時有樹木經受不住台風的侵襲而倒塌,許多被風襲卷而上的物品在空中紛亂的飛,天地間彌漫著一種惡魔降臨的危險氣息,就好像是要將一切都統統摧毀。外麵的風粗暴地敲打著車窗,坐在車裏的季海妍不安的雙手緊握著。
    “別擔心,很快就到了。”蔣少迪一手握住方向盤,騰出的另一支手輕輕地撫在季海緊握的雙手上。
    蔣少迪溫柔的語言和動作就像一顆定心丸般消除了她內心的不安。
    車子安全地到達了季海妍家的樓下,她卻沒有立即下車,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看著季海妍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蔣少迪心裏變得緊張起來,在經過對他來說有些“漫長”的等待後季海妍開口了。
    “關於你上次在海邊說的那些話,請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了,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蔣少迪沒有說話,但卻用他的微笑和深情的眼神述說了他的心。
    一個秋日午後,蔣少迪及布迪斯公司的一些高層來到季海妍公司準備就新品的宣傳設計進行商討。
    蔣少迪一來到便直接走向季海妍的辦公室,當他走到門外時聽到裏麵傳來季海妍略帶嘶啞的聲音。
    “她不是我母親,她死了也跟我沒關係。”
    接著便聽到一陣拳頭敲打桌麵的聲響。
    蔣少迪仿佛能感覺屋內的低沉氣壓,讓他也被包圍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開會時季海妍的臉色也藏著一抹掩飾不住的凝重,整個過程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讓蔣少迪更添了一絲擔心。
    蔣少迪回到辦公室,他坐在靠椅上反複回想著在季海妍辦公室門外聽到的話。最後他決定通過公司的情報網絡解決他的疑惑。
    調查的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原來季海妍三歲喪父,而母親在父親去世不久便拋棄了她,幼小的她被姑媽領養。母親拋棄她後孑然一身去了上海,十年前嫁給了一個上海男人。前兩天卻突發腦梗塞,現在還在醫院接受緊急治療,生命危在旦夕。下午他聽到的應該是上海那邊給季海妍打的知會電話。
    蔣少迪的眼裏烏雲密布。原來海妍有過這麽一段悲傷的經曆,她的獨立堅強原來是在這種情況下形成的,每想到季海妍曾經曆過的心酸,痛苦他就感到呼吸一陣難受,讓他心疼不已。
    回想起下午季海妍口中的那句話,那是怎樣痛苦的一種心情。雖說從小被拋棄,但畢竟是自己血濃於水的親人,心裏怎麽能放得下。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則無法再袖手旁觀,他利索地穿上西裝外套離開了公司,開著跑車極速向季海妍的辦公樓開去。
    本來從悉尼回來後季海妍已經戒煙了,但這時卻又下意識地點燃了手中的煙,此刻她心中那股糾結的情緒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她緊緊的纏繞住,無法掙脫。她也隻能借由香煙來抽掉她些許混亂和複雜。
    這時蔣少迪連門也沒敲便急衝衝地闖入了她的辦公室,由於快步疾行他大口地喘著氣。看到季海妍一臉陰霾地抽著煙,雖然眉宇緊皺,但眼神中卻多了一份理解。他二話沒說便拉著季海妍往屋外走去,完全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季海妍隻能一路被蔣少迪拉在身後。直到坐上車,她才有開口的空隙。
    “你這麽匆忙,到底要帶我去哪?”
    “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看到蔣少迪一臉嚴肅的表情,他要帶她去見誰?
    蔣少迪開車到達機場後買了兩張前往上海的機票,雖然抱著滿腹的疑問但季海妍還是跟隨蔣少迪上了飛機。經過約兩小時的飛行,他們於當天晚上八點左右到達了上海。並沒有多做休息他們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上海一所三甲醫院。
    站在醫院大門前季海妍心中陡然出現一種不安的預感,腳下仿佛被什麽東西吸住般踏不出半步。
    走在前邊的蔣少迪發現走在身旁的季海妍沒有跟上自己,他回過頭,看到季海妍神情恍惚地站在門口。他往回走到季海妍跟前,輕輕地牽起她的手,目光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裏,仿佛在對她說:“別擔心,有我在!”
    蔣少迪牽著她來到了一間特別加護病房的門外。
    “病房裏的是你的親生母親,進去吧,雖然她以前對你做了殘忍的事,但她畢竟對你有生育之恩。她離去的原因我想你比誰都更想知道,去把答案打開吧!”
    季海妍不敢置信地看著蔣少迪,原來他說的重要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她沒有時間多想他為什麽那麽清楚她的事。她現在掙紮的是她要不要推門進去,進去後要用什麽姿態去麵對裏麵的人,在門外猶豫了許久,最終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親情戰勝了多年的怨恨,她用微微顫抖的手推開門。而眼前的情景,讓她的心髒如同被一記重拳擊中般震驚不已,腳下突然變得千斤般沉重讓她無法再向前移動。
    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的中年婦女,因為連日來粒米未進而變得瘦骨嶙峋。此時有四個男人分布在病床的四周,奮力地抓壓住她的四肢,不讓她動彈,而她卻像發了瘋似的用那脆弱的身軀拚命地掙紮著,仿佛想快點擺脫那蒼白的床單和冰冷的針管。這時一名醫生匆忙地從門外走進來,隻見他動作熟練地為病患打下了一針鎮靜劑,這才使得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暫告一段落。
    看到當初拋棄她的那個人如今隻能依靠懸掛著的液體和氧氣瓶來維係著生命,沒想到二十多年未謀麵的母女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重逢,隻覺得鼻子一直有酸氣不停地往上湧。
    “激戰”中的四個男人這時才舒了一口氣,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注意到了站在門邊的季海妍,他步履蹣跚地向季海妍走來。
    他身材瘦削,臉很小,顴骨微凸,額頭和眼尾已有明顯的皺紋,兩鬢已略染白霜,戴著一副方形眼鏡,透過能看到眼中明顯的血絲,疲憊中透著幾許憔悴。
    “你是海妍嗎?”那中年男人走到季海妍麵前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地問道。
    這個人想必就是今天下午給她打電話,她母親拋棄她後嫁的那個男人。時隔多年她終於見到了這個間接地剝奪了她一切的男人。她看了一眼此時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看著眼前這兩個曾經讓她無數個夜晚恨得無法入睡的人,隻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嗯。”她平淡地應道。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是你母親現在的丈夫,他們都叫我老宋。你母親現在腦梗塞的情況很不穩定。她一醒過來情緒就非常激動,還一直試圖把治療設備拔掉,所以我們逼不得已隻好把她壓製住,醫生昨天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說如果她再繼續這樣下去,會導致梗塞麵積擴大到時就無力回天了……而且她現在意識完全不清醒,誰都不認識了,但她卻不停地叫喊著你的名字,她的心裏一直記掛著你。要是知道你來了一起會非常高興的。”那男子聲音哽咽著,說得斷斷續續地,雙眼蘊滿了淚水。
    “我不相信,如果她一直記掛著我,為什麽十幾多年了從來沒有來找過我,我是死是活,過得好不好,她有關心過嗎?”季海妍把這些年來的委屈全都一起傾瀉而出,眼淚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但她努力忍住不讓它往下掉。
    季海妍說完後隻見那男人轉過身,從身後不遠的櫃中拿出一個書本大小的鐵盒,一層淡淡的鏽跡不均地分布在鐵盒表麵,仿佛在無言述說著歲月的故事。男人把鐵盒交到季海妍的手上。
    “這是你母親一直珍藏著的寶貝,也許會改變你的看法!”
    季海妍心情複雜地打開這個謎樣的盒子。
    盒子打開後,是滿滿的一盒照片,照片裏全是同一個人——季海妍。從她出生到小學直到大學的每個時期的照片都一應俱全,大大小小地放滿了整個盒子。
    “這些照片都是你母親每年你生日那天跑到深圳偷偷拍下來的。你的每一次成長她都時刻關注著,但是她也隻能對著這些照片寄放對你的思念之情,這二十多年來對你的歉疚和思念一直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當初如此狠心地拋下我?”
    “你有所不知,當年你父親走後,對於你們一家來說相當於失去了經濟支柱。在之前隻是在家做全職主婦的你的母親根本沒有能力負擔起你的成長所需。所以她痛下心來選擇了離開,這樣你的監護權就會落在你的姑媽名下,你母親認為她們富裕的家庭一定能給你一個更好的成長環境。天下有哪個母親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她當時心裏一定是在滴血啊!”
    “真是傻瓜,難道她不知道再好的環境也比不上母親的懷抱嗎?”季海妍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像斷了線的珠簾掉落下來。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季海妍那在心裏埋藏多年的恨變得那麽地蒼白無力。原來她沒有被拋棄,母親是那麽地深愛著她,心中那份被一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被囚禁已久的恨意,霎時間得到了完全的釋放。但為何現在才讓她知道,這是命運惡意的玩笑嗎?
    隨著鎮靜劑的效力慢慢消退,病床上又開始了上演那一幕讓人心驚膽戰的騷動,而且動作比之前的更來得激烈,插在手腕上的針管險些就被整個拔掉。
    季海妍快步走到病床前,用她柔嫩的雙手緊緊地握住病床上的母親那無意識亂抓的手,並用她的身體壓住母親發狂的雙腿。
    “媽媽,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兒海妍啊!媽媽,媽媽,你聽到了嗎?這個珍藏二十多年的稱呼在等著你回答,你一定要好起來啊!”
    病床上的人似乎還沒完全恢複自主意識,在季海妍手上留了多處深淺不一的抓痕,鮮紅色的抓痕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特別地刺目。身上也被不客氣的腿光顧,所到之處隱隱作痛起來。
    她的繼父看到這情景,生怕季海妍一個人應付不過反而受傷,正打算上前去助她一臂之力。但卻被身旁的蔣少迪攔了下來。
    “相信她!”蔣少迪對男人說了一句。其實他比任何人更想衝上去幫季海妍,但他知道這是季海妍的表達方式,他需要做的是在背後背後默默地支持她,雖然心裏的疼痛並不亞於季海妍。
    “媽媽…媽媽,求求你清醒過來吧!”季海妍已經完全感覺到手上的疼痛,隻是一直聲嘶力竭地呼喚著這個給予她生命的人,仿佛希望聲音能轉化成武器將纏繞著母親的病魔打倒。
    在場的人都含著眼淚目睹著這感人的一幕,連空氣似乎也變得潮濕起來。
    病床上的人像是聽到了女兒一聲聲嘶心的叫喚般,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看眼前的季海妍一眼,隻是睜著眼睛,嘴裏似乎在說著什麽,但吐字含模不清,仔細聽季海妍聽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是海妍,我在這裏啊!你看看我。”季海妍緊握住母親的手,她想把自己的心情和力量傳遞出去。
    但母親卻似乎沒有收到,她並沒有把頭轉向季海妍,隻是一個勁地在自說自話。
    “怎麽會這樣?她剛才明明叫了我的名字。”季海妍不敢相信地說,她明明在眼前母親卻不認識她,這事實讓她如何接受。
    “醫生說這是大腦大麵積梗塞導致的意識不清,而且還影響到了語言中樞,對語言表達產生了一定的障礙。現在隻能依靠藥物注射治療,能不能渡過今晚這個危險期就要靠自己的意誌力了。有了你的支持,我相信你母親一定會好起來的。”繼父解釋道。
    繼父樂觀的安慰並沒有使季海妍減少擔心,看著病床上不時語無倫次的母親,就如同靈魂被抽掉似的,她心情愈加地沉重起來。
    病房裏沒有人再開口,安靜得有些讓人不自然,隻是偶爾幾句含糊得幾乎無法識別的聲音會從季海妍的母親嘴裏發出來。整個病房籠罩著一股凝重的灰色氣壓。
    蔣少迪從醫院附近買了一些簡單的食物回來,這時已經將近淩晨,醫院裏安靜異常,隻是時不時會有護士的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遠遠地就看到季海妍坐在病房門外長椅上,隻見她用兩手肘部支撐在大腿上,臉部完全埋進手裏,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蔣少迪從她微微顫抖的雙肩便猜到一二,他安靜地坐到季海妍的身旁。
    “剛才醫生查視時說伯母的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所以別擔心,一定會好起來的!”蔣少迪邊安慰她邊用手輕輕拍著季海妍的背部。
    “如果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要怎麽辦!”在病房內讓人應接不暇的狀況讓她連好好哭泣的時間都沒有。趁著母親熟睡過去的空檔,她方才走出房間獨自釋放一下自己一直壓製著的情緒。本來隻是小聲的抽泣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眼淚便如同不受控製的雨水般奪眶而出,肆意地在她的臉頰上蔓延。
    蔣少迪將她拉向自己,將她的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胸膛,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給她一個盡情地發泄的地方。
    季海妍感覺到蔣少迪溫暖地氣息滿滿地包圍著自己,讓她有一種想要信賴的安全感,就像一棵大樹保護包容著她,似乎自己被完全看穿也沒關係。這一刻她不想逞強,也不想偽裝,於是她在這個男人懷裏痛快地釋放著,糾結在心中那團複雜的情緒轉化成了淚水蒸發在充滿消毒藥水的空氣中。
    哭泣聲在靜得出奇的走廊裏顯得尤為清晰。
    蔣少迪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抱著季海妍,體貼地為她遞上手帕。
    不知過了多久,季海妍的淚漸漸退潮,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痕但心裏總算是平靜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帶著一絲不舍她離開了蔣少迪的懷抱。她沒有看他,隻是直視著前方,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但更像是在刻意避開蔣少迪的目光,她不想讓他看到花掉妝容,雙眼浮腫的失態模樣。
    “謝謝你帶我過來,應該還有很多公務等你去處理,接下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海妍,請你不要那麽見外地對待我好嗎?讓我陪著你。”蔣少迪將季海妍的身體轉向自己,讓她不得不注視著自己。
    季海妍從他眼中看到憐惜,她又一次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感動著。感到眼裏又濕潤起來,她沒說什麽隻是一個勁地點著頭。
    “你從下午開始就沒吃東西,這是我剛在便利店買的,多少吃點吧!”蔣少迪拿出剛買來的食物遞給季海妍。
    “可是我沒什麽胃口。”
    “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但是伯母的病不是短期就能痊愈的,自己的身體也要保重啊,要是你倒下了怎麽去照顧她?”
    被蔣少迪這麽一說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胃從剛才就一直在隱隱作痛,她本身腸胃就不好,先前由於太過悲傷而忽略了它。正如蔣少迪所說的她必須要振作才能給予母親更有力的支持,她在心裏權衡著,接著她接過蔣少迪遞來的麵包。卻在想著自己出來逗留的是不是太久了,生怕病房裏又出什麽狀況,於是把麵包放進嘴裏大口吞咽著以爭取時間。但由於吃得過急,不小心便被食物噎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樣的季海妍讓蔣少迪看著心疼不已。
    “別急,慢點吃!”蔣少迪輕拍著季海妍的背部並把牛奶遞到她手上。
    小半瓶牛奶送下去咳嗽才慢慢得以緩解。結果麵包也隻吃了一半季海妍就回到病房內看護母親去了。
    季海妍坐在母親的病床前,看著她在白天被壓抓後留在手腕上清晰可見的紫紅色瘀痕,說不出的難受糾結在心頭,她握著母親的手,在心裏默默地祈禱。
    凝視著母親安穩的睡容,似乎沒有再“發作”的跡象,守在一旁的季海妍也安心了不少。但心裏卻在意起同樣守在病房外的蔣少迪,雖然她有說過讓他回飯店休息,但得到的回答卻是淡淡地一句,“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叫我就好。”這個男人這段時間以來為她所做的一點一滴地浸入她的心髒,不知何時開始已經在她心中占據了重要的地位,讓她越來越想依賴他,對於他的感情是愛嗎?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給不出正確答案,至少現在是。
    天空微微開始發亮時季海妍才趴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中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是她的錯覺嗎?這雙手充滿了慈愛,就像被母親疼愛的感覺!母親!這時季海妍腦中就如被閃電擊中般猛地清醒了過來。剛才撫摸著她的手不是別人就是病床上的母親,她興喜萬分。
    “媽媽,你清醒過來了嗎?我是海妍,記得我嗎?”季海妍激動地握住母親的手。
    “海……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居然出現在麵前還叫她媽媽,有一刹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不敢眨眼地注視著自己的女兒,不敢相信地問:“海妍,我的女兒海妍……我不是在做夢吧。”母親說話顯然還有些吃力,斷斷續續並不連貫。從她眼中閃爍的晶瑩和她顫抖的聲音中可以強烈感受到她心中那股激動的浪潮。
    “是我,媽媽!太好了,你認得我了!”季海妍的一顆心總算是回到原位了。
    “海妍,當初你還那麽小媽媽就離開你,你不恨我了嗎?”
    “我都知道了,為了我能在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下成長,自己默默地忍痛隻身離去,我又怎麽能夠去責怪一個如此疼愛我的人。”
    “都怪媽媽沒有能力,對不起你啊!我以為這輩子都得不到你的原諒,聽不到你叫我媽媽了。如今讓我死掉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才剛剛重逢,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讓我好好地做一回你的女兒。”
    母親在聽到女兒的心聲後那在胸腔內翻騰多年的思念伴隨著淚水順著眼角流淌而出。早已淚如雨下的季海妍抱著母親嚎啕大哭起來。母女倆的哭聲如山穀餘音般在房間裏回蕩著,而她們多年來怨和恨也在這動情的哭泣中劃上了完美的句點。
    站在病床前目睹這一切的蔣少迪和繼父被她們那血濃於水的母女情深深地感動,不禁也濕潤了眼眶。
    雖然母親的病日漸好轉,但季海妍還是選擇拋開工作待在母親身旁照顧她。同樣是工作狂人的蔣少迪也未離開,他安靜地陪伴在季海妍左右並細心地為她打點好一切生活細節,讓她可以專心地照看母親而無後顧之憂。
    一周後
    今天是母親可以出院的日子,雖然腿腳還不算靈便,但完全可以在日後的複健中得以痊愈。
    季海妍扶著母親出到醫院門口。季海妍眼看就要分開心中有萬般地不舍。
    “媽媽,要不你們搬到深圳跟我一塊住吧,讓我來照顧你們。”
    “海妍,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我其實也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不過來上海也差不多快十多年了,現在年紀也大了,早已習慣這邊的生活步調。而且也有老宋照顧我,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倒是你,一個人在深圳,要多多保重自己才是。”
    “嗯,我會的,你也要保重。”說完緊緊地抱住母親,隻感覺鼻子一陣酸楚,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但又生怕母親看到了徒添傷感便一個勁地強忍著。在鬆開母親的一霎她違心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我一定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跟母親道別完後季海妍走到站在母親旁的繼父麵前。
    “我現在感到很幸福,不但有了媽媽,而且還多了一個慈祥的父親,你願意讓我做你的女兒嗎?爸爸!”
    “怎麽會不願意,能夠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兒做夢都會笑啊!”老宋聲音裏溢滿了激動和高興。
    “爸爸,媽媽就勞您多費心了。”
    “你就安心回去工作吧!不用擔心你媽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在跟女兒道完別後老宋走到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季海妍的蔣少迪跟前,隻見他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著什麽,說完後兩個男人默契地相視而笑。
    他們在說什麽?那個笑容又是為何?他們令人費解的舉動引起了季海妍強烈的好奇心。
    這場道別持續將近一刻鍾,雖然心中難掩感傷,但並不沉重。這隻是短暫的分別,至少季海妍知道大家的心終於相聚到一塊了,所以臉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父母上了計程車,季海妍一直目送著,如同這秋末的落葉眷戀著樹枝不忍離去,直到車越走越遠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剛才我爸爸跟你說了什麽?”坐在回程的飛機上季海妍忍不住問出口。
    “這是男人間的秘密!”蔣少迪邊說邊抑製不住地露出一副少女懷春般的花癡笑容。
    原來季海妍注視蔣少迪的眼神無意間流露出的深情早已被身為過來人的繼父洞悉,他隻是把這個事實告訴了還渾然不覺的蔣少迪而已。
    爸爸跟他到底說了什麽讓他高興成那樣,季海妍心中疑惑愈加。可惡,蔣少迪存心吊她胃口。
    “你到底要笑到什麽時候?”可惡,從剛才開始蔣少迪那沒來由的傻笑一直在臉上停留,讓坐在旁邊的季海妍已經快受不了了。
    “啊?我有在笑嗎?”蔣少迪居然還一臉無辜地看著季海妍。
    季海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盡力壓製住那股想扁他的衝動。
    一路上蔣少迪渾身都彌漫著一股粉色的氣息,還有他那張笑開了花的臉,讓季海妍雞皮疙瘩一直沒停過。
    下了飛機,蔣少迪用事先派人準備好的車送季海妍回住所。車子駛到目的地,蔣少迪習慣性地先下車,幫季海妍把行李從後車箱拿下來,本打算折回副駕駛處幫她打開車門。季海妍卻已先一步自己下來了,她接過蔣少迪手中的行李,但似乎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
    “之前一直在忙媽媽的事情,還沒認真地跟你道謝。這次我們母女能相認,多虧了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你才好。”
    “海妍,你聽著,下次再跟我說這麽見外的話我可要生氣了。這次能陪在你身邊同你一起努力的日子反而讓我覺得很安心,所以不要覺得欠了我什麽,你就當做是我為了自己而做的。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說完蔣少迪便驅車而去,留下呆立在原地的季海妍,她似乎還徘徊在蔣少迪剛才的話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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