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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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等待
我以為,她或許已經死在哪個角落了,我永遠不會再見到她了。
可是,今夜,她卻又出現了。
她一身粗布麻衣,一臉笑意,走向他。
她的言語有禮,句句自然。
她的疏離語句,她的巧笑以對,我驚訝氣憤。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的笑,對我,她不是冷笑譏諷,就是嘲笑自嘲。
我從未見過她對一個男子那樣微笑,那樣溫柔,放佛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一切了。
原來,今日是她成親的日子!
我成親時,她冷眼以對,蓄意破壞,她成親時,我該怎麽辦呢?
我又能怎麽辦,難得看到她真心的笑容,開懷的笑容,我真能怎麽辦呢?
我撂下狠話,灰溜溜的走了。
然,心甘嗎?不可能,我又回去了。
她竟然不承認自己,我不會輕易放棄,她妥協,說出真相。
可是,怎麽會這樣?
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預料範圍!
我想過任何一種原因,她的冷言冷語激得羽容自殺,又或許羽容是被入室搶劫的人所殺,又或許是羽容不小心弄著玩時出的事故……
可我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原因,更沒想到西門羽兮悲慘的身世,最沒有涉及到的竟然是我一早就與她認識!
她說她喜歡過我,她說我忘了她兩次!
真的嗎?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向她確認,她譏笑,說現在的我,對於她,隻是一個陌生人,她已經完全脫掉了西門羽兮的枷鎖了!
我真的隻是一個單純的人,可,為什麽碰到她,會變得如此複雜?
母親說,不要忘了原本的我,我一直想記住,可是,我已然不是了。
她的一席話,我一夜無眠,直至天亮,一切皆明了,所有失去的回憶像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又去找她,可,原來一開始我就輸了。
我不該那麽膽小的,不該總是選擇忘記的,可,事實已經如此,我不能左右時空。
她懷孕了,是她相公的孩子,當她一臉幸福的摸上自己的肚子時,我知道,這輩子,她,注定不會走進我的世界了。
我抱住她,控訴自己。
我隻能這樣,最後送上祝福,保證她的幸福我不會打擾,然後黯然離去。
如果真能如我所言那便好了,可我控製不住我的行為,每每在暗處偷看她的境況,成為我生活的重點了。
父親讓我出來鍛煉,見識,可,如今,我卻成為一個偷窺別人的壞人了。
她的日子很幸福,她的丈夫對她很好,婆婆對她也很好,的確,脫離那個西門羽兮的枷鎖,她幸福多了,笑容多了,生活簡單平靜。
這樣的行為總是不對的,我強迫自己,一定不能再那樣了,所以,這次,一定是最後一次!
後來,我去了西門府,但它卻沒了,柴總管告訴我所有,心中一陣酸楚,她要的簡單幸福又沒了!
她的門緊閉,屋內沒有任何響聲。
我悄悄的打開她房間的窗,看見她,大著肚子,坐在床邊,用針線補著衣服。
她很認真,也很仔細,但,她的眼角有淚痕!
她定是哭了很多,才幾天,人也瘦了好多
我推開她家的大門,沒有鎖,兩個排位立刻表明出了什麽事。
此刻的她,到底在承受著多少?
我開門,她倒下,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我立刻從外麵倒了些熱水進來,準備為她接生。
我是名大夫,可我,從未為婦女接生過孩子,所以,我也很手忙腳亂,而她,同樣如此。
我把她的褲子褪下,她不反對,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扭捏的女人。
我要她用力,她額角的汗珠表明她已經很用力了,但,生孩子,還需要更多的力氣,我抓住她的手,給予她支持,卻被她咬住,很痛,但我忍住。
終於,孩子全部出來了,我立刻用剪刀為她剪掉臍帶。
她此刻很虛弱,我為她蓋上被子,隨後把孩子放進熱水裏清洗了一番。
她與我,分得很清,而我,收下了,無別的,隻為她能心安。
她剛沐浴,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身後,我立刻用一塊幹淨的布為她擦拭,她沒有拒絕,我很開心。
我開始和她閑聊起來,她也沒有拒絕,這說明,傷痛並沒有完全吞噬她。
閑談中,我透露出我與榆林社的關係,不為別的,隻為能幫助她。
她說要見西門商,我毫不猶豫,回答她兩日後,然,在這之前,我已經很久沒有承然的任何消息。
她突然提到西門羽容,那個已經被窩遺忘的姑娘。
有時,我想我是個冷酷的人,真的,羽容,我想娶回家的女人,我竟然那麽快就能把她擺到一處了。
我說過,我的喜歡,收放自如。
所以,對羽容的喜歡,我收了,眼垂,看著她的發絲,獨獨對她,收放不了。
她嘲笑我的喜歡,我不否認。
我自腰中拿出一包粉末,悄悄的,在她的發絲上一灑,她沒有發覺。
我對她說,她改變了我,而她,毫無歉意的道歉隻是敷衍。
漸漸,她的眼皮下垂,頭開始搖晃。
她覺察了,質問我,然,有何用,我已經下了藥了。
她終於睡了,她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抱著她,放到床邊,新出生的嬰兒正用大大的眼珠看著我。
這是她的孩子,卻不是我的!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對於她的丈夫,我是嫉妒的,我是不甘的,然,也是羨慕的,因為他,羽兮變了,有了人性,有了笑容,有了溫柔。
她的孩子很可愛,一定和她小時候很像,也和阿大很像,卻沒有一處像我。
我的心是酸的,到底,對於她,我算什麽,對於我,她難道還僅是喜歡的程度嗎?
王恩霖,她取這個名字時,想到了什麽?
我真的隻是一個單純普通的男人,一直想平靜簡單的生活著,而羽兮,你也是想平靜簡單的生活的。
你,怎樣,才能接受我?
她沉睡的臉很吸引人,我的手想觸,最終沒有觸,隻是用指尖輕輕滑過,寶寶朝我笑,手移到了寶寶的臉上,悲歎一聲,“王恩霖,你娘她不願意接受我,我該怎麽辦?”
找他,其實真的不難,好像他知道我要找他似的,自己出現在我麵前。
那一日,他輕搖折扇,高貴優雅的出現在我的門前,我驚訝又喜悅,一把抱住了他。
“看看我的朋友,見到我如此高興,看來我以後要經常出現了。”他如風的聲音,吹奏在我的耳邊,絲絲倦意上心頭。
“我能請你幫忙嗎?”
“自是當然,此行本王也是來找你幫忙的。”
聽到他的目的,我有一種舒心感,一物一步,很公平,誰也不欠誰的。
“那麽,王爺先講吧。”
他勾起月牙般柔和的笑容,折扇一收,從懷裏拿出一方絲帕,攤在我的麵前。
“可識?”
葵慕芩的絲帕!
我本想搖頭,但,誠實的我從沒有撒過謊,更何況我一早就答應,便點了頭。
“誰的?”
“葵慕芩,我師祖的。”
“是個怎樣的人?”他的笑意更深,一雙眼如浩瀚深海,一眼無盡。
我抿了下嘴,思考,最後開口,“很美,醫術高,寂寞的人。”
“是嗎?”他的手,在絲帕上來回摩挲,興奮異常的,“醫術比你更高吧?”
“肯定的。”這點,我不敢誇張,雖然我的盡頭在哪兒,我不知,可我知,絕不會超過她的,畢竟她也活了那麽長的歲月。
“那麽,說說你的請求吧,本王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說得誇張,卻讓我心安,我簡單扼要闡述,他明了。
“何種女人,竟讓一向清心寡欲的你,牽掛心頭,本王十分期待。”
我臉紅,這種事情被人談論還是第一次,特別是在承然麵前。
“她在裏麵。”
“怎不帶出來讓本王見見?”
“她被我弄暈了。”
“何為?”
“她體內有幾種毒素混合,需要休息,而我,會在今晚幫她徹底解毒。”
“何解?”
“我的身體有自動免疫功能,可以消化各種毒素,所以,我會把她體內的毒渡到我的體內。”
“十足把握?”
我搖頭,發現體內這個秘密的時候,是被毒蛇咬的那回,但,那時僅是一種毒素,而她體內幾種,我不知道是否可行。
“沒有十足把握,就做這種風險之事,尚真星,你還是蠻有種的嘛!”承然側身,一眼莫測,看著我。
我隻做自己想做的,從來沒有想過任何後果,好的壞的,一一擔當。
“我要你幫忙的有三件事。”
“講。”
“一,找出西門商。”
“簡單。”
“二,我昏迷期間,不要告訴她,理由你自己編,替我照顧她,還有孩子。”
“沒問題。”
“三,這是散憶粉,如果她處理完西門商太過悲傷,就給她撒上吧。”
“你不怕她忘了你。”
我笑了,“忘了又如何,我會讓她記起我的。”
“看不出,你倒是有這種自信。”
“幫是不幫?”
“自是幫了。”
“承然,謝謝你。”
我外出這些年,認識的人不少,的確沒有真正稱得上朋友的人,而他,走進我的視線,高貴的身影,簡單幾句,我便成了他的朋友。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不清楚。隻是在我需要人時,第一個就想起了他,他有一種氣場,讓我忍不住奔向他,相信他。
我的答謝,他一笑置之,隨後,踏進坐轎,幽幽而去。
我煮了點碎米,喂了孩子,哄她入睡。
她則是安靜的躺在床上,她如此安靜,在我麵前,實屬罕見。
我細細觀祥著她的麵容,眉微蹙,眼請顫,鼻息重,嘴緊閉。
她很緊張,很害怕,很無奈,很難過……
我的掌,貼在她的右頰上,溫潤觸感,她平靜,我安然。
小心的將她扶起,我的掌抵住她的背,我的解毒開始了。
半個時辰,一切已完成,我感覺頭腦有些笨重,依然撐著,將她輕輕擺平。
而我,拖著搖晃的身體,開了門,承然已笑嘻嘻的站在那裏。
“結束了?”
我點頭,一個踉蹌,跌入他的懷中。
“確定沒事嗎?”他的言語中,我聽出了幾許關心,我心熱。
我點頭,不過,還是想好了最壞的打算,拿出一張泛黃的紙,給他。
“這是什麽?”
“如果我死了,就葬在這個地方。”
他摟我的力道加深,但他的笑容卻痞了,“你以為你能那麽快就死了?”
我的唇幹了,口幹舌燥的,一聲歎氣,“勞煩你了,謝謝。”
“本王不需要你的謝謝!”承然一低頭,我已進入休眠狀態。
失去意識的我,是怎麽被安排的,我不知道,唯一能有些感受的是,我所處的地方有一股天然的涼意,吹得我很舒服。
過了多長時間我才醒,這個我不知道。
一睜眼,看見的便是承然。
他的邪笑,抖著唇,戲謔的看著我。
“她沒事吧?”昏睡中的我,腦中都是她,這樣一想,便脫口而出了,然,心中又有愧疚,母親,父親,妹妹,我很長時間沒有看見他們了,竟然沒有一絲想念!
“怎麽辦,尚真星?”
“怎麽了?”他的這句話,讓我的心弦提得高高。
“她失憶了,甚至自己的孩子都忘了。”
“這沒有關係,她現在依然安好就行了。”
“但是,本王發現,她真的很特別。”
承然的神態,承然的語句,標示了什麽,我不清楚,但感覺出,他對羽兮,有了別樣的意思。
“她現在在哪裏?”
“北城煙府。”
我沒有聽說過,想打聽,承然搶先開口。
“榮傾語,你認識的吧?”
那個優雅夫人,我點頭。
“就是在她家。”
我放心,榮傾語是個溫柔的女人,她細心,她體貼,她能給羽兮溫暖。
“尚真星,你可知,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
我無奈一笑,他皺眉,我收笑。
“一切都在變,我也想保持最初的美好,可,現實終究讓我改變了,讓母親心傷了,讓你皺眉了,我道歉。”
承然的眉,不化,他冰涼的手,觸上我的眼,低沉的說:“那個原本的清澈無比,笑眼盎盎的人,去哪裏了?”
“承然?”
我從他的眼,看的不是我,卻是我的身影,他的眼,神傷暗湧。
清澈河邊,徐風拂麵,清爽無比。
她的玉足浸在水中,仔細認真的清洗著一大桶衣服。
不見的這些日子,她過得不錯,不,應該說過得很好,比以往的更好。
清瘦的臉部微微長了些肉,冷硬的側臉也變得柔和了,也比以前漂亮了。
我隱入在蘆葦蕩中,看著她,心跳異常。
她收拾,要回了,我毫不猶豫,走出。
隨意找了個理由,與她靠近。
失憶的她,很善良,這樣的她,我有些心疼。
從前的她,殘酷,冰冷,卻可憐,她曾幾何時,也希望自己成為現在這樣單純無邪,善良可人。
這一次,我知道我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除卻我的笑容,更是我的深情。
但她不知道,我的深情,對象是誰。
隔幾日,我到煙府,榮傾語一如當初所見,還是那麽優雅從容,淡淡一笑,傾城而失,在我眼中,她那道月兒般的疤痕更稱得她的美。
她看到我,有些驚訝,有些喜悅,對我也表現了非一般的熱情,全然不顧身邊一張始終冷眼的美麗公子。
這個男人,煙柳,煙花一般的男人,我看到過,那時的他,還未是榮傾語的夫君,現在,是了,她終握住了幸福。
與她寒暄幾句,我去找西門羽兮。
承然在!
腦中突然記起他那日的話,“但是,本王發現,她真的很特別。”
特別,對他而言,特別是指什麽?
心中好像翻滾的浪潮下上起伏,咽喉處有陣陣酸楚襲向我。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麽?
承然的話,我迷惑,但,管他呢,現在我隻在乎她。
言談中,她竟然要我做她的大哥!
大哥?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她的大哥!
我當然拒絕,她隨後態度冷淡,要走。
事情終要挑明,不然,她還是會推拒我。
可是,我說了,她愣了。
仍然是一言不語,轉身奔跑離去。
對於她,到底該如何做?我拿起桌上的酒,就著壺口,直吞入肚。
搖搖晃晃,心,異常不快。
我喜歡她,何時喜歡她,為什麽會喜歡她,一切皆是不知。
但是,我好像不止是喜歡她,因為,我不能控製好自己。
為了她,我傷了自己,變了自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嗎?
父親愛母親,那種愛嗎?
身形扭曲前行,欲倒,被一隻手拉住,抬頭一看,是那位冷麵美人。
“尚真星?”
“正是在下,多謝。”
“傷心?”
“外表一覽無餘,”我傻笑,扯著自己的袖口,“我真是太失態了。”
“為了西門羽兮,還是為了自己?”
我搖搖頭,席地而坐,而他亦跟隨。
“隻是困惑,不知如何前行,如何讓自己明朗化,讓她活得更好。”
“在我府內,她很快樂。”
“這,我看著出來。”
“自遇見你,她總是發呆,喜怒哀樂,顯露無疑。”
他的話語中,意思十分明了,沒有我,失憶的她,在這裏很好,沒有煩惱,沒有憂愁,一切十分安逸,自在。
我沉默一陣,隨後放縱大笑。
他亦是沉默,冷眼看著我。
“沒錯,我是自私!”一直不願承認,但,這一層既然已經捅破,又何須掩飾了,“我不願她的記憶裏沒有我,我不要我的空間裏沒有她!”
他站起,飄紅的長擺搭落在我的肩上,悠揚回走,“尚真星,你愛她。”
我愛她,我愛她……
喜歡和愛,有什麽不同嗎?
算了,我自私,想這些沒用的是沒有任何幫助的,我甩甩頭,清醒一下,還是去找她。
她的廂房燭火幽暗,她的身影一直在動。
不多久,她背著行囊出來了。
她要逃?為了躲避我?
我尾隨著她,夜風吹,冷,而我的心,涼。
涼亭之內,承然早已等候在那,她走近,為他禦涼蓋上外衣。
承然對她步步緊逼,她節節後退,他的唇貼上她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受得想死!
她沒有推拒,沒有掙紮,手與他,十指相扣!
這就是嫉妒嗎?
一刻也不想再見這個畫麵,我走出陰影處,喊出我的心聲。
她的眼,水潤迎框,看著我,一種複雜的情緒。
這刻,我的心,潮汐漸退,平靜如昔。
我是個淡然的人,我可以等。
她給我時間,我放心去等。
她的一句你累了,我的心炙熱無比。
我按著承諾,不再出現在她的麵前,然,字麵上的意思是不讓她見到我,不讓她知道我在看她就行,所以我也沒有打破與她的承諾吧。
她如她所言,回到煙府,一切如常,我亦安心。
無論她的回答如何,我都沒有想好,因為,我打算好了,我等,時間我定。
每當夜深,看過她的睡顏,我回房,躺在床上,回想自己,思考自己。
我是個單純的人,一旦認定就會執著。
何時喜歡她,何時愛上她,我都不會再想了,這隻是浪費時間。
我在想,我怎樣做,才會讓她快樂。
說不想,但腦中還會是思索喜歡她的片片記憶。
她的孤單,她的渴望,她的依靠,她的殘酷,她的苦澀……
心憐,心痛,隨後,心堅。
由憐生愛。
隔日,我照常在遠處看著她,她今日打扮了一番,手上抱著王恩霖。
一整日,她笑得很開心,我估計,這是她這些年,笑得最多最久的一次了吧。
她幾乎把整個北城都逛了一遍,但她好像一點都不累。
跟著她的我,突然厭惡起自己,為何我要這麽自私,如果我不再出現,我不逼她作決定,或許她會像此刻永遠開心的笑,用心的活著。
下一刻,愧疚感立刻被我丟掉,我握拳,心下作出承諾,一定會讓她比現在更好,我會永遠陪伴這她。
就在我思索時,她不見了,環視四周,這是回煙府的地方,應該是回去了吧。
我慢悠悠的向煙府的方向走,一個拐角,我驚呆。
四濺的血跡,一具冰冷的屍體,上前,撥開額前的發絲,一張熟悉卻有些陌生的麵容映入眼簾。
王清麗!
到底那時的她,什麽感受,我怕是我永遠不會知道。
現在的她,沒有一絲痛意,很平靜,一身利落,背著王清麗,走進義莊。
她的手,微微顫抖,一一拂過王清麗的五官,逐個停留。
最終,她為王清麗蓋上代表生命結束的白布。
在這個時候,我不知道我應不應該出現,然,我還是走進去了,拍著她的肩,想給予我的安慰與支持。
顯然,她不要我,我還是不合時宜的出現了,然後,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孤寂難過,隨風吹進我的體內。
既然她現在不需要我,沒關係,我等。
王清麗的死,她定是想了很多!
承然跟我說過,西門羽兮,最愛的是王清麗。
這,我不嫉妒,我隻是心疼,原本理所應當的事情,在她身上,怎會那麽難?
她最愛的人,死在了她的麵前,我知道,她需要時間,所以,沒關係,我給她時間,我等。
第二日,我到煙府,榮傾語一臉愁容,這不適合她,我淡笑的告訴她,她卻也笑了。
既然心已做了決定,便一切簡單了,淡然了,釋然了。
她說,西門羽兮走了,沒有說到哪裏,隻是讓她好好照顧王恩霖。
我點頭,向她說明來意。
“你真要如此?”雖說是疑問句,但她問的確也像是個肯定句。
“我已有打算,望傾語成全。”
“既然如此,我也等著那天,希望到時一定給我個信條。”她點頭,把懷裏的小孩子小心的過給到我的手中。
我答應了,轉身,要走,突然憶起一件事,問向榮傾語身邊的美麗男子,“煙公子,請問你見過棕眸棕發的人嗎?”
煙柳顯然很詫異出現問他這個問題,思索很長時間,終是搖頭。
我道謝,離開。
母親的話,時常縈繞耳邊,但,我卻早已不能遵從了,再加上,我已做好等的打算,所以,對他們二老的孝道,隻能拖延了。
一隻手中安撫著吵鬧的王恩霖,另一隻手,在紙上快速的寫下自己的近況,並告訴父親母親,自己一切都安好,不必記掛,且作出承諾,最晚五年,我今後一定會一直呆在他們身邊的。
接下來的幾日,我一直在等待父親母親的回信,我想我是等他們的支持,潛意識裏,我希望他們接受羽兮,接受我的這段緣分。
一個下雨的天,哄著王恩霖,看著雨中行走中的人,思緒還是會想起初遇她時的情景。
“尚大夫,你的信。”
我回頭,笑著接過,並給了郵差一些銅板。
打開一開,果然,我的父母是了解我的,也是支持我的,我的心,一陣暖意。
回頭看著王恩霖,孩子,我會讓你在完整的世界中成長的。
隔日,我帶著王恩霖,一地一地的找,一處一處的問,碩大的北城,我不相信我找不到。
我沒有找承然,我不想找他幫忙了,我不想讓他再牽扯進來。而他,也沒有來找我。
終於,憑著我的醫術,我的微笑,我終於得知她的下落了。
原來,她出家了,一身道袍,嫻靜淡然。
她每日,生活相同,而我,也每日,生活相同。
她照料那棵快要枯槁的槐樹,無時無刻,視線從不轉移。
我抱著王恩霖,站在離她的不遠處,注視著她,照料槐樹。
師太是個觀察仔細的人,也是心軟的人,她看到我,卻不趕走我,這點,我很感激,而最讓我感激的是,她沒有幫羽兮剃度。
看著她安靜的生活,平平淡淡,無憂無喜,我有時會想,有這麽算了,再強拉她入世,或許是對她的殘忍。
然,想終究是想,行動永遠在思考之前,我還是每日來看她,不管她知或不知,隻是看她,等著她。
春花秋月,日月更替,年複一年,不知不覺,守候三年,等待三年。
原本還不會走的王恩霖,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了,還會喊人了,聽著她叫我爹,內心暖暖的,她就是我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
這日,我如平常,牽著她的手,站在道觀門前,準備進入,然,我無法移動。
她,不再是那身道袍,頭發再也不是躲藏在那素色帽中,她單手背著一個小包袱,看著我。
我能怎樣呢?
我的臉不變,眼卻笑開了花,雙手伸展,歡迎她的回歸。
她不動,有什麽關係呢?我上前,緊緊擁住她。
她的身軀是那樣瘦弱,仿佛稍一用力,她就會如水泡般從空中幻滅,我緊擁著她卻又十分小心。
這靜默的時刻,我希望能永恒,但,那怯弱的微微細聲打破此刻寧靜,我卻不難過。
“爹,是娘嗎?”
王恩霖這句問話,當然得到她的注意,她蹲下,我細看,發覺她眼眶中的濕潤,那裏映著小恩霖的影像,卻透露著羽兮她自小的模樣。
她愛撫著王恩霖的頭,笑容溫柔,敞開雙臂,迎向王恩霖。
王恩霖看了眼我,我笑著點頭,她弱弱向前,低聲一語,投入她的懷抱。
這一幕,我很感動,本很平常的母女,卻如此讓人心疼,個中滋味,隻怕隻有我知。
這一幕,我還很得意,這是一個簡單的邏輯,一向聰明的我,早已準備好一切。
我是王恩霖的爹,我很疼她,她一直很聽我的話,她離不開我的。
王恩霖的那聲娘,西門羽兮怕是讓她把心掏出來都甘願,她是離不開王恩霖了。
所以,西門羽兮,是離不開我了!
我扶起西門羽兮,她抱著王恩霖不肯放手,我無謂,我摟著她的腰,朝著山下,慢慢走去。
母親,在外幾十年,我終於為你娶到了媳婦,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羽兮,你瘦了很多,我一定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她好像一時不習慣我這麽叫她,沒有反應,過了半響,她的麵色逐漸潮紅,低頭向前走,甩開了我。
“羽兮,”從身後抱住她,我的臉很紅,“我不會對你放手了,因為,我的耐性已經全被你磨光了。”
“羽兮,童年的不快,已逝去,未來,我會讓你一直幸福平靜的生活。”
“羽兮,我希望你能成為三個孩子的娘。”
“羽兮,我喜歡你。”
“羽兮,我愛你。”
她掙脫出我的擁抱,轉身,笑容滿麵,對著我,點頭。
執起她的手,我要與她一起白頭到老。
“爹,你騙我!”她懷裏的小人突然開口,讓我失笑。
“爹怎麽騙你了?”
“你說娘不理你,不要你,隻要看我,可是,她一直看著你,也不看我。”
我與羽兮相視,沉默,然後,各自在王恩霖的兩頰上親了一口。
王恩霖開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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