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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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歌拿起那枚通體全黑的蛇形令牌,也沒仔細打量就手腕一轉收進了空間,對著沈季清揚了揚下巴:“人走了。”
    “恩。”
    “你沒問。”
    “恩。”
    “嗬嗬。”安歌翻了個白眼。
    四人也沒有再在鹹水鎮停留,包上了兩包臊子餅就翻身上馬,連趕了兩日總算在太陽將落山前到了廣平。
    廣平南城門外,有一片斑竹林,林外立著一塊石頭,上麵鐵畫銀鉤地勾畫著兩個大字:書齋。
    狂草瀟灑,棱角鋒利。
    “到了。”淩炆先行下馬,看著這熟悉的竹林,握緊了手上的韁繩。
    “這便是不聞先生的書齋?”沈季清看著餘暉中的斑竹林,仿佛鍍上了一層暖黃色的柔光,寧靜,平和。
    隻可惜···
    沈季清心中百般思緒,麵上卻什麽都沒漏,搖著扇子歎道:“好一個寧靜祥和之所。”
    “我隻想問···”安歌翻身下馬後,悄悄活動了活動兩條腿,累倒是不太累,就是刺痛的位置實在尷尬:“晚飯怎麽個解決法?”
    黎守約聽到安歌的問話默默的看向沈季清,一雙眼睛滿是‘餓了’的信號。
    “書齋雖簡陋,但一頓飯菜還是拿得出來的。”隨著低沉的嗓音,一個一身白衣儒衫的男子從竹林中緩步走了出來。
    男子瞧起來四十出頭,一身白錦文人衣衫,麵色淡淡,續著山羊須,腰間別著嬰兒手臂粗的判官筆,下巴微仰,眉目中帶著三分清高,行走間透著三分文雅四分溫潤。
    “守故,愚兄前些日子剛巧尋得一本殘譜,苦思多日不得解,正想傳信與你,盼你同來參詳一二,沒想到信還在案上,你人便到了,還帶了幾位小友。”
    “是我來的巧了。”淩炆上前把沈季清等人依次介紹給朱夏先生。
    “咱們裏頭說話。”朱夏引著幾人往裏走,不過兩刻鍾,麵前便出現了一片竹屋,大大小小一共六棟,多為兩層的樣子,隻有中間那棟,占地麵積最大,層數也最高,六角簷的竹樓足足建了七層。
    樓與樓的青石小道上有不少身穿青色麻衣、頭戴布巾的男童,有的手捧藤箱,有的持掃清掃,有的看著院中的紅泥小爐的火,上麵的茶爐透著滾滾草木香。
    “早就聽聞朱夏先生的斑竹茶一絕,不止沈某今日可有這個口福?”
    “斑竹茶隻招待朋友。”朱夏先生麵色淡淡地坐在蒲團上,然後動作行雲流水地沏好了五杯茶:“請。”
    “湯清,味清,入喉清冽如雨後活泉,回甘中帶著淡淡的···”沈季清垂眸片刻,突然展笑,合著的扇子輕擊掌心:“是石玉蘭!石玉蘭香。”
    “四少見過石玉蘭?”朱夏先生挑了下眉。
    “曾在一好友家中見過一次,形似玉蘭花,瓣葉卻肉厚且冷硬,觸手冰涼如石。”
    “哦?”朱夏先生臉上的詫色更濃了些:“居然有人能在自家中養活石玉蘭?到是朱某孤陋寡聞了。”
    “朱夏先生言重了,若是您孤陋寡聞,那我們這些,怕隻能是大字不識一籮筐了。”
    朱夏先生搖了搖頭,卻沒有再多言,隻是叫一旁的小童去傳話,叫廚下的大娘多做上幾道山珍:“大魚大肉諸位怕是也看不上,便奉上數道山珍小味,隻當嚐個新鮮罷了。”
    “山珍最好不過!說來沈某這幾年大江南北也算跑過不少地方,但這廣平還真是頭一回兒來,自該嚐嚐當地特色才不算白來這一趟!聽說這廣平的白傘菇味道一絕,不過三四棵便能吊出一鍋湯來,也不是是不是真的?”
    “我還以為四少會說見了朱兄才不算白來這一趟。”淩炆放鬆地坐在蒲團上,一腿委屈在肘下,一腿隨意地伸展著,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的自在與放鬆。
    “哎!”沈季清左右晃了晃扇子:“人活一世,是如何也是繞不開這吃喝二字的,因著吃,我不算白來這一趟又有和錯處?至於今兒能交上朱夏先生這個朋友這樁事兒,實乃該是沈某此生之幸事方對。”
    “你這張嘴,怎的在我等麵前就這般巧言擅辯,在那些姑娘俠女麵前,就成了笨嘴拙舌了呢!”淩炆邊說著邊搖頭虛點著沈季清:“真該讓那些姑娘好好瞧瞧你如今這般模樣!”
    “淩守故,你以前可不是這般的。”
    “實乃是淩某近墨者黑了。”
    “哈哈哈!”
    隨著餘暉漸漸消失,院子裏掌上了一盞盞燈。
    石桌上滿是山珍,各色山菜菌菇經過煎炒燉炸之後,使得空氣中都滿是食物那勾人的鮮香。
    酒過三巡,沈季清與淩炆拉著朱夏先生探討詩詞歌賦諸子百家,隻有安歌和黎守約兩人真真一心放在吃上,從頭到尾片刻都沒有停過嘴。
    突然,一道青光一閃而過。
    朱夏哪怕反應再快,也沒能完全躲過那一劍,隻得捂著胳膊飛快後退,語氣中難掩疑惑悲傷的低吼道:“淩炆,你這是為何!”
    “青岩集一共十三首。”淩炆垂著眼睛,右手持劍:“你口中的第十四首是我祖父仿著青岩先生的習慣心境的娛樂之作,那本十四首的青岩集隻存於問天樓之中。”
    三人輕裝騎馬,不過三日的功夫便到了複流山腳下的鹹水鎮。
    這複流山本不是什麽名山,卻因為地處的位置特殊而被聞名。
    因為這複流山南靠枯木崖,北接白樺林,往東不過半日腳程就能到論劍山莊,而往西,快馬跑上四個時辰便能到秦陽,明明身處四個勢力的範圍之內,卻又因為這四個勢力的默契成了個‘四不管’地帶。
    安歌牽著馬走進鹹水鎮的時候,下意識蹙了蹙眉。
    若要問她對於鹹水鎮有什麽影響?
    那就隻有一個字——亂。
    鹹水鎮麵積不大,但人是真不少,擺攤的因此也不少,瞧起來該是一副繁榮熱鬧景象的。
    如果不是每個攤子都幾乎‘瘸著腿’,哪怕‘沒瘸腿’的幾個一陣風吹過也發出木料摩擦的吱嘎聲的話,如果幾乎每張牌匾上都有大片的刀劍刻痕的話,她或許會認為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