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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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難斷的情思
回到家,屋內的燭光一閃一閃,夜晚的風較大。
文悔坐在桌邊,睡著了。
榮傾語抱起他,走進他的房間,替他該上被子,她走出。
她跟文悔說過,不用等她的,但,他一直要等。
文悔,很像少時的她。
傾華每次都讓她不要等她回來,但,她每次都坐在桌邊,擺弄著什麽,一定要等到她的歸來。
榮傾語燒水,洗臉,吹燈,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躺下,立刻感覺到一股清香,她蹙眉,她知,他來了,她的平靜不會再有。
“榮傾語。”
“公子,你不該來此。”
“榮傾語,你不想履行交易了嗎?”
交易?榮傾語回想,那次說讓他救思楓的那次,他不提,她真忘了。
“公子可否換成別種條件?”
“不行!”言語間,榮傾語感覺自己的外衣被脫了。
“公子,奴家已有近四個月的身孕。”榮傾語感到自己的內衣也被脫了。
“我會小心。”
“公子——”
榮傾語還想說些什麽,但,她的嘴唇被另一片冰冷的唇吻住,她錯愕。
她記得,他從不會吻她的,除卻上次她的主動,他從未吻過她的!
“閉眼。”
雙眼瞪得如銅鈴大的榮傾語兩頰泛紅,她乖乖地閉眼,她放鬆自己,她努力配合他。
她感到很舒服,她想張開自己的嘴巴,但,她羞於此,她一直都是安靜的。
“張開嘴。”
她照做,才一張開自己的嘴,立刻就有個臊人的聲音自她的嘴中傳出,她全身紅彤彤的,她感覺自己快羞愧死了。
騰雲駕霧,翻雲覆雨。
喘息聲漸漸平複,榮傾語躺在煙柳的胸前,她的雙頰仍是燙得驚人。
“公子,思楓還好嗎?”思楓,文晟,不知可好。
煙柳沒有回答,她再次被拉入他的身下,她的臉更是火熱,她的聲音更是纏綿。
良久,榮傾語終於自由,她坐起身,穿好衣服,遠離“危險”。
“公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煙柳沒有出聲,他立刻來到榮傾語的身前,抱起她,放置床上。
“公子,奴家累了,您不累嗎?”
此話一出,瞬間,榮傾語的衣服再次被扒光,“攻勢”被剛才更為猛烈,榮傾語當時腦中隻有一個想法:煙柳不累啊。
折騰了半夜,榮傾語終於乖乖不提別的事情,她隻是安靜地依偎著他,聽他心髒跳動的聲音,聽他緩慢有致的呼吸聲,聞他淡雅的芬芳,漸漸,她的眼皮沉重了,睡神終於沒有放過她,她累得睡了。
煙柳聽到榮傾語略微的小小呼嚕聲,不禁抽動了下嘴角。
他起身,但他不能,他發現他的發尾被榮傾語的手緊緊拽著。
他低頭,吻住沉睡中的她,她迷醉,放鬆,手攀上他的肩,他順勢抽回自己的發尾,安撫著她的發絲,她轉身,又沉睡過去。
他收手,穿衣,轉身,又看了她一眼,離去。
時光匆匆,榮傾語肚中的胎兒已經快要出生了。
她依然每天到髓生閣,教導那些姑娘跳舞。
天氣非常寒冷,而文悔已經五歲多了,衣服也該添置些,而她肚中的孩兒更是需要錢,所以,她依然大肚便便,擺手弄姿。
田五兒和蔓青看在眼裏,疼在心中,做在行中,他們天天輪流接送榮傾語,時不時給文悔帶些東西,吃的用的,皆有。
榮傾語本是拒絕的,但,抵不過他們的熱情,於是,便收下了。
她現在越來越容易生困,老是不經意間就瞌睡連連,大冬天的,又容易著涼,她很是困擾。
於是,她開始學起女紅,起先繡的東西大多是不能入眼的,但,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她的小鳥終於生動了,她給文悔的小小披風也做好了。
文悔很開心,她也很高興。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她的心也平平淡淡,然,溫暖中始終有些微風拂過,不冷但空虛。
“我說傾語,你怎麽又呆呆的啦?今天有重要的貴客,你給我把她們這些丫頭教得好一點啊。”
鴇娘的話打斷她的思緒,她點頭,重新將視線擺放在姑娘們身上。
姑娘們見老師的眼光又落了回來,原本鬆散的氣氛一下子又緊繃起來,榮老師的言語可是很犀利的。
一遍一遍的舞,姑娘們個個累得不行,但,榮傾語未喊停,她們便是不可停的,這是鴇娘的規定,亦是榮老師的嚴厲啊。
“好了,可以了,今晚你們以此時的水準便可。”
榮傾語轉頭,看向窗外,天已黑。
冬至過了,天黑的快,榮傾語起身,準備離去。突然,她感到下腹一陣絞痛,她大叫,重新跌坐回椅子,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多。
田五兒一聽到她的喊聲,立刻讓蔓青去請產婆,自己則是握住榮傾語的手,給予鼓勵。
鴇娘聞訊趕來,她也是急得來回走動,時不時朝外張望。
“媽媽,貴客來了。”一個小丫鬟匆忙地跑進來,大聲的朝鴇娘說。
鴇娘急,她朝田五兒點點頭,後隨著丫鬟走出,剛到房門,便遇到貴客。
“柳爺,您怎麽來這兒了?”回頭盯著丫鬟,厲聲叱喝,“我不是吩咐帶爺到上房的!”
“媽媽不要生氣,我是聽到這裏的驚叫聲才過來看看的。”
榮傾語疼得厲害,她記得她生文悔時也沒有如此的疼,她緊閉雙眼,淚水從眼尾滑落,她感覺自己好像馬上就要暈過去了。
朦朧間,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香的,越來越靠近。
感覺到含香的手握住她的脈搏,揭開她的麵紗,榮傾語想睜開眼,但,她疼得睜不開。
會是他嗎?
在那個與她最後一次交易結束後,他還會找她嗎?
她仍記得那夜。
當她醒來,身邊的暖意早已蕩然無存,空中隻殘留一絲他的味道。
她沒有傷心,因為她知道他是來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的。
她沒有流淚,因為她沒有傷心的感覺。
她隻是落魄,隻是感覺空虛。
那時,她就曾想過,她和他,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麵了。
而,此時這股醉人的味道,會是他的嗎?
一股清幽的粥味讓榮傾語的眉頭微微動了動,她的肚子早已經餓得不行了。
榮傾語張開眼,坐起身,不客氣,立刻拿過丫鬟手中的小米粥,吃了起來。
喝完粥,她笑對丫鬟,“我的寶寶呢?”
丫鬟神色微愣,隨後,她笑著說,“回榮老師,您的孩子在媽媽手裏呢?是個小女娃,很漂亮,就跟您一樣。”
察覺到丫鬟的用詞,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麵紗早已不知去向。看來,她的謊言估計已經傳來了。
“麻煩你去把媽媽叫過來好嗎?”
“好的,您等會兒。”說完,立刻興匆匆的跑出去。
不過一會兒,手抱繈褓的鴇娘出現了,她笑容滿麵,“傾語,你這個孩子完全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跟你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
榮傾語伸出手,抱回自己的孩子,看著沉睡的小女嬰,她心裏滿是甜蜜。
傾華,當年你抱著你的女兒時,想必也是此刻的心情吧。
“傾華,取個名字吧。”
“傾之所華,語帶琉璃,就叫傾之琉。”
“從你姓?”
“文家已經把我休了。”
鴇娘點頭,她替傾語披上一件衣服,“你現在有兩個孩子了,以後開銷更大了,你作何想法?”
“媽媽,您定是想好了辦法,何必問我呢?對於生計,我一向不是很行。”
“傾語,你在乎改嫁嗎?”
榮傾語一驚,她沒想過鴇娘會為她則此“良策”。
“媽媽,何出此言?”
“昨日的貴客,柳爺,他看上你了,他不在乎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
“柳爺?”
“說也奇怪,這個柳爺身上也有一股香味,就和柳兒的一樣,我也問過柳爺,但他說是香粉的味道,我這才放下心。”
“您為何如此信他?”她昨天聞到的味道的確和煙柳身上的一致,她曾經收集過許多香粉,但無一能散發出那種天然的香味。
“傾語,你有所不知。柳爺是前兩年來這兒做生意的,他的朋友很多,而且他樂善好施,所以,我們這每個人都很尊敬他。”
“媽媽就不曾懷疑他就是煙十三口中的壞人?”
“當然,我一開始也是懷疑的,但,柳爺看上去才三十四五歲,應該不會是,而且,他的小廝身上也有那種香味,所以,我就更不懷疑他這種幫助窮人的大好人了。”
他的小廝身上也有那種香味?
那,他真的不是煙十三口中的壞人了嗎?
“傾語,你到底是同不同意啊?”
“媽媽,他府上還有其他的夫人嗎?”
“沒有,柳爺沒有夫人,傾語,你放心,嫁過去不會有人欺負你的。”她也正是看中這點,才建議傾語嫁給柳爺的。
“媽媽,你榮我再想想,我先回去,我昨天沒有回家,文悔定是很擔心。”
“好,你慢點,我讓五兒送你們娘倆回去。”
柳爺,難道真是看中她的貌美,才想娶她的?
“文悔,娘回來了。”
等不到應聲,榮傾語有些著急,她把傾之琉放到五兒手中,自己則是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終於,她在隔壁王二嬸家找到了他。
原來,她昨晚徹夜未歸,文悔思念,想去找,被隔壁家的王二嬸帶回家,照料了一晚。
榮傾語道謝,牽著文悔,回家。
文悔依依不舍,回首數次。
“文悔,你很喜歡王二嬸家嗎?”
“娘,王哥哥教我識字。”
“你想識字?”她的文悔大了,是該讀書識字了。
“嗯。”文悔低頭,他知道娘沒有太多的錢幫他請先生。
“文悔,你有妹妹了。”
文悔興奮,甩開榮傾語的手,立刻衝進家中,傻笑著看到田五兒手中的嬰孩,這是他的妹妹啊!
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大大圓圓的眼睛也正盯著他看。
“文悔,你娘現在有小妹妹了,你更要聽話啦。”田五兒摸著小女孩的毛發,笑著對文悔說道。
“讓我抱抱吧。”文悔點頭,小妹妹長得如此可愛,他一定會疼愛她的。
田五兒小心地把孩子放到床上,說,“你還小,不能抱,就這樣和妹妹玩吧。”
文悔乖巧地點頭,他的手拂過妹妹柔嫩的小臉,妹妹笑了,他也笑了。
榮傾語倒了杯水給田五兒,“五兒,你告訴媽媽,那件事我答應了。”
田五兒茫然地看著榮傾語,什麽事啊,但她沒問,她知道榮傾語不說,她問也是枉然。
她接過杯子,喝下,點頭,道別,離去。
榮傾語從衣櫃拿出一件衣服蓋在文悔的背上,“文悔,天冷,以後多穿點。”
“是,娘,妹妹好好看啊。”
“文悔,娘準備嫁人了,以後你會有教書先生了。”
“是不是代表我和妹妹會有爹了?”
“嗯,你同意嗎?”
“娘做主就好。”不明白榮傾語複雜的眼神,文悔隻是單純的認為娘做出的決定都應該是對的,更可況,他還能讀書識字。
乍聽到文悔的回答,榮傾語承認自己是失望的,她期望,期望文悔是否定的答案,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希望,這是她自己作的決定啊!
“乖,好好看著妹妹,娘去煮飯。”
獨自坐在灶下,榮傾語呆呆地望著爐子裏的火焰。
傾華,你認為你的女兒該嫁嗎?
以前,她可以毫不猶豫為肚子裏的孩子答應嫁給思楓,可為何這次,她遲疑了?
嫁給那個柳爺,文悔就可以讀書識字,傾之琉就可以安穩地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但,她,心裏不確定了。
她有些後悔剛才的決定了。
她說過,她不做後悔的事的。
為什麽?
淡漠的眼神,絕美的容顏,一襲紅衣的男子,他,還會再來見她嗎?
榮傾語搖搖頭,用冷水拍打自己灼熱的臉龐。
這就是愛嗎?
看著水中的倒影,紅紅的臉蛋,迷茫的眼神,這就是愛情的毒嗎?
傾華,你是否也中過愛情的毒?以前,常常在深夜看見你傻笑,流淚,發呆,難道,就是因為愛情嗎?
那,為何你不去找他?
榮傾語淡笑,傾華是否與她一樣,不,定然是與她一樣的吧。
單相思,愛情中最苦的毒。
甜蜜,思念,痛苦,難過,冷暖自知。
自上次的揭麵事件,她的美名不脛而走,慕名而來的王孫貴族多不勝數。
但,都被鴇娘一一拒之門外,她的理由很簡單。
她,榮傾語,將是柳爺的人。
柳爺,的確是個厲害角色,每每聽到其名,個個麵露敬畏,笑而了之。
榮傾語的大名已是家喻戶曉,猶如當年的傾華,但,她自己,生活如常,依然帶著自己的麵紗,教姑娘們舞蹈。
婚事,皆由鴇娘打理。
柳爺,那個說要娶她的人,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榮傾語心中也有幾分明了,柳爺並不如鴇娘說得那樣喜歡她。
這樣也好,各自生活,平平淡淡。
“傾語啊,這是我為你定做的新娘嫁衣,來,快試試。”一臉興奮的鴇娘抱著紅色的嫁衣走了進來,不管不顧,執意拉起傾語,要她試穿,好像嫁女兒般高興。
“媽媽,尺寸您量過,應該不會錯的。”榮傾語推脫掉鴇娘的手,她看都不看一眼那紅色的嫁衣。
嫁衣,她穿過很多,第一次的好奇,第二次的厭惡,第三次的平靜。這次,她提不起勁,她不想太早接觸這件紅色嫁衣。
“傾語,我知道你是嫁過的,但,這次不同,你肯定會幸福的,”鴇娘難掩愉悅的心情,她拉住傾語的手,“你知道嗎?這是我髓生閣第一次嫁姑娘,而且又是你,我別提有多高興了,就像嫁親女兒一樣。”
“謝謝媽媽。”看著鴇娘的熱情,榮傾語皺眉,她確不應該讓這位媽媽難過的,她接過嫁衣,“媽媽,您先帶著姑娘們出去,我穿便是。”
“好,你穿起來定是最美的。”說完,拉著唧唧咋咋的姑娘們出門,並把門緊緊關上。
送走好事的人,榮傾語盯著手中的嫁衣,她實在是不想穿。
慢慢地脫掉身上的衣物,換上那件嫁衣,榮傾語不照鏡子,她直接打開門,門外的人們立刻衝進來,圍住她。
“娃,媽媽這件嫁衣真漂亮啊。”
“是啊,穿在容姐姐的身上更是美得不行了。”
“容姐姐,我好羨慕你啊。”
“傾語,把你的麵紗拿掉啊。”
“對啊,容姐姐,拿掉你的麵紗,肯定更漂亮。”
榮傾語無奈,拿掉她的麵紗,頓時,周圍鴉雀無聲。
太美了!鴇娘感慨,如果當年煙十三和傾華穿上這身,定也是豔驚四座的!
“容姐姐,你真是太漂亮了!”
榮傾語微笑,對著她周遭所有的人,她們誠心的讚美,她應該回以笑容的,雖然她心裏沒有一絲的愉悅。
她的嫁衣是美的,她知道。
她的臉蛋是美的,她知道。
她的身姿是美的,她知道。
這樣美的她,這樣一身紅的她,卻不是對著心裏想的他!
再美也是沒用的,榮傾語閉上眼,回想她每次成親的畫麵。
她每次身著嫁衣,他都有見到,但,他的眼神不變,不變!
苦澀,充斥心田,但,榮傾語的笑,擴大。
沒關係,她有文悔,傾之琉。
傾華,你的女兒定會活得好的。
這是榮傾語第一次見到了傳聞很久的柳爺。
柳爺身著雪白毛絨大衣,舉止優雅,神情淡然,眉宇間痕跡顯示他的睿智與深沉。
柳爺長得很俊,濃眉俏眼,勾人於無形,渾身散發的香氣更是讓人沉醉。
“榮傾語。”聲音清澈,不像是他這個年紀人該有的聲音。
“奴家便是,柳爺好。”
“我叫柳如禦,以後叫我如禦便是。”
“是,如禦。這是媽媽珍藏很久的白兒醉,您請嚐嚐。”
柳如禦點頭,端起酒杯,輕抿一小口,眉角舒展,“果然好酒。”
榮傾語淡笑,點頭,她有些緊張,覺得始終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但,她肯定不是柳如禦。
“傾語,你多大了?”
“如禦,你在乎我的年齡嗎?”榮傾語又為他倒了杯酒,“今年二十有六了。”
“真看不出來,都這麽大了。”柳如禦含笑的眸子凝視著她,完美的唇線上揚,他替她也倒了一杯白兒醉,“你也喝。”
榮傾語點頭,一飲而盡,瞬間,灼熱的氣息穿過她的咽喉,流進肚中,她的全身立刻暖和起來。
“你這年紀不大,算起來,你還能當我的女兒了。”
榮傾語放下酒杯,再為對麵的他倒上一杯,“如禦看起來不過三十幾歲,若真如你方才所言,那麽,你真是妖孽了。”
“妖孽?”柳如禦挑眉,喝酒,凝視著她,“傾語,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答案你早已知,何必多問。”
“我想知道,”他停頓,視線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一棵大樹,眼神中帶著難言的複雜,“原因。”
榮傾語又為自己斟上一杯酒,飲下,她發覺自己還蠻喜歡酒的滋味,“我的兒子,文悔需要讀書識字。我的女兒,需要好的環境成大。”
“你,沒有為自己想過嗎?”柳如禦椅背之上,慵懶地看著她,“或許,你是不願嫁給我的?”
榮傾語看著自己桌前的酒杯,抬手,摸著自己額見的發絲,說,“如禦,為他們,就是為我。你怎知我不願嫁給你呢?”
良久,柳如禦沒有應聲,榮傾語抬頭,看向他。
柳如禦雙眼閉上,神情淡然,嘴角微動,眉頭微皺,單手還拿著酒杯,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如禦,如禦。”兩次叫聲,他仍未回應,她歎氣,解開自身的鬥篷,披在他的身上。
這個天,他睡著外麵,很容易著涼的。
他說他的年紀,可以做她的長輩。
坐在他的身旁,淡淡的清香一如往常的熟悉。
他的眼角,確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紋理。
那麽,她是否可以推斷,他,柳如禦,便是煙十三口中的壞人,煙柳的父親?
從鴇娘口中,他是個罪惡的複仇者,是個拋妻棄子的壞男人。
還是從鴇娘口中,他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一生未娶,清心寡欲。
從她與他相處之中,她隻知,他是個善於觀察的人,細心的人,禮貌的人,優雅的人。
柳如禦?煙柳?
榮傾語做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白兒醉,掀開酒壺,直接入口。
嫁於柳如禦,是否是個正確的決定呢?
奴家從不做後悔的事。
這是她常常掛於口中的語句,但,現在,她猶豫了,她真的從未做過後悔的事嗎?
三日之後,鵝毛飛雪。
榮傾語的小屋,張燈結彩,喜字紅麵。
她坐於梳妝台前,柳如禦派來的丫鬟正幫她梳理頭發,打理麵容。
田五兒立於一側,懷中抱著傾之琉。
“榮姐姐,今日成親,你怎不開心?”榮傾語雖未發出過一絲抱怨,但她帶著猶豫的眼神始終揮散不去。
榮傾語扯開笑容,她朝丫鬟點頭,示意她先出去,丫鬟領命,出去。
“五兒,”她從田五兒手中抱回自己的孩子,溫柔的看著傾之琉,她此時正甜甜地睡著,“你這段時間不若平日的活潑了。”
田五兒愕然,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容姐姐,現在是在說你,怎麽說上我了?”
“五兒,你最近都瘦了。”田五兒雖然近期表現得很活躍,為她忙碌婚事,但,她偶爾的發呆,偶爾的眼淚,偶爾的遲疑,出賣了她。
“我,沒事。”
“無論什麽事,我希望你,盡力使自己活得好些。”傾華說過,讓她好好的活著,所以,她很用心地活著,她現在為她的兒女們,好好的活著。
田五兒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朝窗外扔去,“容姐姐,沒有它,我會活得好的。”
榮傾語不問事件過程,她隻要田五兒活得好,她微笑,重新喚回丫鬟。
不到片刻,她的妝容完成,發型完成。
紅妝粉黛,精致環發,鏡子中的她,很美。
丫鬟催促她換上紅色嫁衣,她從,換好,丫鬟把大塊的喜帕蓋到她的頭上,頓時,她的四周變黑,她的視線變窄。
“娘,文悔在你旁邊。”小小的手探入她的大手之中,帶著溫暖,想包裹住她的雙手。
榮傾語笑笑,反握住文悔的小手,“文悔,待會兒你跟著田姨,知道嗎?”
“是的,娘。”
然後,她安靜地坐著,期待大紅花轎來此,迎接她入柳府。
但,天色漸黑,仍不見人。
她不急,文悔漸困,他依偎她,睡了過去。
田五兒急,四處走來走去,嘴中不時低罵兩聲。
終於,門外有了動靜,一陣馬蹄聲喚回了田五兒的注意力,她急忙走至門口,打開門,驚喜瞬間失望。
隻有一匹白馬,一個人。
來人黑色大褂,眼神犀利,掃過田五兒,讓她不禁顫了一下,她不自覺地側身,讓來人走進。
聽到腳步聲,聞到清香味,榮傾語以為柳如禦終於到達,她輕輕放下文悔,走至來人身邊,“如禦,怎會如此晚?我的孩子都餓了,困了。”
來人沒有回應,榮傾語這才覺得奇怪,想拉掉自己的紅蓋頭,但已然被人先拉一步。
榮傾語啞然,他怎會今日來此?
“煙公子,怎會來此?”
煙柳的麵,不若以往般淡然,帶些少許的怒意,她驚,“你不會是來跟我搶孩子的吧?”
煙柳仍未回答,眼中的怒火更甚,榮傾語見狀,不知所雲,她快步走至床邊,抱起熟睡的文悔,戒備地盯著他。
煙柳垂眼,他歎氣,走近她,盯著她,“榮傾語,你放心,我是不會跟你搶孩子的。”
聞言,警備的全身放鬆,她重新露出她慣有的笑容,“抱歉,奴家誤會公子了。”
“柳如禦,身上帶有同樣的味道。”
他知道了?榮傾語擔憂,“煙公子,或許是巧合。”
“他的年紀可以當你的爹,你也要嫁他?”
“奴家,需要他。”的錢。說白了,她也是個人,她要為自己的兒女著想,她要他們安定地長大。
“你,嫁不成了!”
“為何?”難道他真是知道了,他要報仇?
“我不允許!”
他不允許!他不允許!
榮傾語含笑的臉僵硬,她的心跳動得厲害,她能否猜測,他是在乎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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