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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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南宮江偷跑出來以後,已經很多天沒有來見她了,她還記得那天的場景……
他的爹娘親自帶人來請他,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他擋在她的麵前,兩人在天地間是渺小的,他被當眾扇了一巴掌,他這麽傲氣的人……
婉櫻第一次產生了後悔的念頭,她是不是不該抓著他不放,自己本就是活不長的人,不能伴他左右,何必使他為了她而決裂。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忽的拉緊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婉櫻,我們都別放棄”。
她依稀記得自己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大庭廣眾之下,她狠狠的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膛,是那麽的安心,她不想放棄,隻要他不拋棄她,她就永遠不會先一步放手。
再之後…他被他的爹娘抓走了。
樹葉沙沙作響,寒風肆無忌憚的呼嘯,這幾天,可能是老天的心情不好,天陰沉沉的,黑壓壓的籠罩著大地,像是死亡的前兆。
她不安的撫摸手腕上的手鏈,喃喃道:“婉汐,為什麽我最近這麽心慌呢”。
孟維英已經不隻是一次聽過這個名字,他按捺不住好奇的問,“是你的另一個名字嗎?還是你的誰”?
她周身氣壓沉了沉,似是塗鴉上一層濃厚的悲傷和哀痛,“算是吧,我可以是婉汐”。
她又碰了碰手鏈,她確實偷了婉汐的人生,她才是本該活在世上的人,而自己現在隻不過是替她活著,她叫她好好活著,所以她不敢妄自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可以的話,早在十一年前,她就會去找她。
孟維英想安慰她,可又不知怎麽開口。
他不懂,為什麽提及自己的名字會如此悲痛欲絕呢,又為什麽改名叫婉櫻呢。
不過,他想,即使生活破碎,她依舊這麽努力堅強的活著,可能是想告別曾經的自己,告別自己不堪的過去吧。
他已經決定,如果她嫁給了南宮江,他就借哥哥的身份待在她身邊默默守護,待她命運將至時,他會帶著她離開,他要和她共享壽命。
他想保護她,可惜沒有成功。
林城來了兩個遊曆於此的修真道士,捉妖、風水、卜卦都不在話下,這是林城噩夢的開端……
在買菜回家的路上,孟維英沒有防備,一張捉妖網撲向他,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緊接著,出現兩個修真人,自此打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兩人並不是正規的宗門修士,使用的法術很嘈雜,亂七八糟的都有,他資質還是太淺,而對方最起碼已經接近十年有餘,占不得上風,受了一點傷,和對方打成了平手,他不想婉櫻知道,於是躲進了森林,靜身養神。
那是他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如果再來一次機會,他會帶著那兩個修士下地獄,拚死護著她。
那兩個修士不是第一次騙人,手上也不隻有一條人命。
以此來獲得名和利。
他們調查過,婉櫻孤身一人,又有眼疾,活的極其辛苦,那還不如不活,他們認為,他們這是在救她,提早替她擺脫這個不友善的世界。
他們以山神為由,說是為了風調雨順的林城,要獻祭一個少女,說了一個生辰八字,就是婉櫻。
城裏也有些許自己修煉的修士,很是疑惑的問出心中疑問,質疑了他們。
可最終還是誠服,因為他們的能力、資質,還有城裏人的深信不疑。
有前幾年無緣無故起火的森林招引到城裏為例,大家不得不相信他們,亦或是求一個心安,畢竟誰不想安心過日子呢,誰想遭受災難呢。
南宮江焦急的在房裏踱步,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髒莫名其妙的慌張,還隱隱作痛,就好像什麽東西從心髒裏生生剝離。
他來到房門前,通過細縫,他發現門口的家丁多了一倍。
他按壓了一下胸口,沉悶的讓她快要呼不了氣。
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麽,而且與她有關。
不行,他得出去。
他試著調動了一下體內稀缺的靈力,果不其然,門鎖上下了禁製。
他涼薄的笑了一下,重新閉上眼睛……
“噗……
他吐出一口血,嘖,他爹真下得了血本。
人流往一個地方湧動,南宮江剛從家丁那脫身,見此,腳不自覺的跟上,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疼痛感在不斷叫囂的壓著他的胸腔,他…似乎要失去了什麽珍貴的東西……
“婉櫻……
他極力的衝上前,她被綁在木柱上,一堆木材圍繞在周圍,兩個修士在旁邊念念有詞的跳大神。
手一揮,靈力揮開了上前阻止的人也斬斷了捆綁她的繩索,他接住她,緊緊擁住。
她的臉色是慘白的,嘴唇幹裂,輕輕一碰,就會流出絲絲血漬,眼睛緊閉,氣息微弱到他聽不見她的呼吸,宛如死亡了一般。
他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無意識的收緊了手臂,確認她還在他的懷裏,沒有離開他,聲線卻顫抖的不行,像是一個一個字的往外蹦,“婉櫻,你別嚇我,你醒一醒,我經不住你這樣嚇……
許是聽見了他的乞求,婉櫻微微張了張嘴,緩緩的吐出幾個字,音量實在是太低,他低垂著頭,將耳朵湊在她嘴邊,“南宮江,好好活著……
她的妹妹當時是這個感受嗎?死前的最後一刻,是想讓自己在世的念想好好活著。
她愛他,她想他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走完一生。
像是遺言,南宮江紅了眼眶,濕了眼球,吞了吞嗓子裏的酸苦,緊緊的抱住她,似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裏,藏起來,“我們一起活著,好好的活著”。
婉櫻艱澀的扯了扯嘴角,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一滴滴的掉落在木板上,像是一朵朵綻開的花,卻轉眼即逝,不一會就幹涸的不見影,就像是她的生命一般。
她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力氣回答,最後,她又重複了一遍好好活著,再也沒有了下文。
他失神的看著她準備抬起撫摸他臉的手突然掉落,砸在地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沉重的讓他耳朵失聰,周遭的一切都不真切,眼前的事物都仿佛天旋地轉……
她說她活不過二十歲,可她卻停在了十八歲。
他笑了,不知怎麽,就是想笑,可眼淚卻不聽使喚,大量從眼眶裏噴湧而出,絕望之氣席卷而來,鋪天蓋地的要將他淹沒。
陰影籠罩,再現明時,懷中的人忽的消失了,他驚慌失措的瞪大雙眼,伸出手極力的抓住她,卻隻得留下一塊衣角,是孟維英,他原來是一隻蜈蚣精。
他看向周圍驚慌失措,四處逃躥的人群,那兩名罪魁禍首和孟維英大戰一場,並沒有討到好,此刻正趴在地上氣喘籲籲,令人厭惡的蛆蟲。
手心被掐的滴出血,他神情淡然的掃視一圈,嫣紅的眼裏存在的怨恨和殺意似是要把他們吞噬,特別是那兩個人,他們就不應該活著……
一個森林裏,昏睡不知多久的少女睜開眼睛,她坐起身,茫然的眨了眨眼,又遲疑的伸出手,這雙手並不是很好看,滿是疤痕和厚繭,南宮江一點都沒有說對,當真是不忍直視。
“這應該是死後的世界吧,不然我為什麽能看見了呢,真好,死了之後還能看見事物,如果…能看他一眼就好了,還不知他長什麽模樣……
“為什麽死了心會難受呢”。她察覺到身體細微的顫抖,像是在抗拒什麽,不解的蹙起細眉,“身體也疼,是因為我這類人沒有下地獄,老天看不下去嗎”?
她沉重的喘著氣,像是渴望水源的魚兒,需要水來將她拯救。
“婉櫻……
一聲驚呼迫使她抬頭,瞳孔忽的放大,茫然的眨了眨眼,在記憶中搜尋此人。
“婉櫻,怎麽樣,有哪裏不適,有排斥反應嗎,難受嗎,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
婉櫻抿了抿嘴,試探性的詢問道:“你是…孟維英”。
孟維英失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不然呢,你希望是誰”。
“原來你長這樣,挺好看的”。她第一次見到人的麵孔,一時間忘記了疼痛,激動欣喜的脫口而出。
孟維英被她直白弄得一下子紅了臉,別開頭咳嗽了幾聲,才說:“你適應嗎,現在的身體”。
婉櫻回過味,接受了自己還活著的事,擔憂的心態湧上心頭,“你做的,你不會有事吧,怎麽做的”?
孟維英:“……”。
“放心,我沒事”。
她看著他滿臉蒼白的神色,像是在強撐著說話,“真的沒事嗎?你到底是怎麽救我的,我不僅活了,眼疾也好了,有違天道的事,你一定是付出了代價,對吧”。
“真沒事……
“孟維英……
孟維英:“……”。
他盯著她倔強的神情,無奈的歎了口氣,半真半假的說道:“我把我的內丹分割了兩份”。至於代價,永世不得善終罷了,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他現在隻想珍惜現下。
她垂著頭沉默,不知是否相信了他的一番說法。
婉櫻抬頭捂住跳動的心跳,裏麵很熱,一個勁的朝孟維英的方向趕,連帶著她也差點撲上去抱住他。
身體疼的顫栗,她遏製的壓住,他的內丹在排斥她,她感覺什麽在流失,她應該還是活不長,不由得擔心起他。
“你沒了半顆內丹,沒事嗎?會不會生命在緩緩流失”?就像她一樣。
“怎麽會,我是妖,可以再修煉的”。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撒謊道,“怎麽樣,你起排斥反應了嗎”?
見他神情坦然,婉櫻偷偷鬆了一口氣,藏在背後的手使勁掐進肉裏,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同樣扯謊道:“挺好的,沒有哪裏不適”。
孟維英點點頭,“那就好”。成功了,那我就能把剩下半顆也給她。
他抬眸看了她半晌,緩緩的伸出手將她擁住,老天爺,我在貪戀她幾天,就和她相處幾天。
他怕發生意外,沒了半顆內丹的他都脆弱的幾分,更何況是她,他不會讓她再出現意外了,她會有一個完整的人生,至於之後她活如何生活,他看不見了,但他會在地獄裏保佑她平安順遂。
“婉櫻,今天吃魚好嗎……
笑容忽的凝滯,她不在屋內。
莫名的心慌折磨著他,他跑出門,一個接一個地方的找,都沒有她的身影。
他落敗的回屋,腦中浮現她遇害的可能,越想越後怕,突然餘光瞥見桌角的一張白紙,應該是被風給吹落了。
他彎腰撿起,是幾條彎曲的線,像是一條河,他輕嗤笑了笑,她去找南宮江了。
桌上是一堆水果,他曾經告訴她,不要每次都說謝謝,要謝,就給他一個水果吧。
同在桌上的,是她始終不離的手鏈,她是真的想要告別過去了。
今天的陽光有點冷呀,他想。
他跑出屋,他不計較她去找南宮江,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走進她的心,他隻是想把剩下半顆內丹給她。
心髒在隱隱作痛,他感應另一半內丹的位置,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回會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
婉櫻嘴角洋溢著笑容,如果她要再死一次,她想見到他,哪怕隻是遠遠的看一眼。
她把手鏈留下了,她想,她獲得了新生,那是婉汐的東西,她不應該霸占,她想以婉櫻的身份麵對南宮江。
婉汐,這次見過他以後,我就沒有遺憾了,姐姐就來陪你。
走回林城的路上,她見到許多熟悉的麵孔,各個麵露難色,表情哀痛,像是逃災、流荒。
她也沒有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那人被她嚇了一跳,她也一愣,這是南宮江的母親。
“鬼啊,啊啊,別靠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蠱惑的,你別來找我,殺了你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是林城所有人一致決定的,你別來找我……
她滿臉淚痕的跪下,她甚至來不及反應。
不怨嗎?她怨的,可他們又確實沒有說錯,她本就將死之人,是最好的人選。
“南宮江呢”?她蹲下身子,輕聲的問道,她想,林城應該是出了什麽事,那他會不會也出事了。
頭發淩亂的婦人抬起頭,茫然的歪了歪頭,眼神失焦,腦子似乎很不清醒,“南宮江…是誰”?
婉櫻:“……”。
她氣憤,說話有點急,但還是很輕,好像本身溫婉的性格所致,“就是你兒子”。
“我…兒子……
“嗯嗯,對,你兒子,南宮江……
“不對”。婦人撅了撅嘴,糾正她道,“我兒子叫南宮策,不叫南宮江”。
婉櫻:“……”。
“不是你小兒子,是你大兒子南宮江,你知道他在哪嗎?他現在怎麽樣了嗎”?
“瞎說什麽”。婦人嗔怪的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我隻有一個兒子,叫南宮策,不叫南宮江”。
婉櫻:“……”。
“不是,他……
“他死了”。
聲音從背後傳來,她起身回頭,是步驚雲。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確實死了,但是……”。步驚雲冷嗤一聲,“但是死的還不極致,倒不如真的死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