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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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抱得美人歸
    想到從今往後要相伴一生一世的男子。軒轅鳳引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有些彷徨,又有些期待。
    如雲的青絲壓在珍珠鳳冠下,含住明珠的展翅鳳凰栩栩如生,仿佛在迎風抖動。金紅色的嫁衣包裹著曼妙的軀體,嫁衣上繡著精美的金色鳳凰圖案。
    紅色的紗衣拖拽在地上,散落在四周。
    天邊滾過一聲悶雷,讓喜上眉梢的軒轅鳳引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意亂。沒關係,夏天本來就是雷雨天氣,也許一陣暴雨過後又會雲開日出。
    她拿起一柄玉梳子準備梳理發絲,梳子卻莫名其妙的忽然斷成兩截。
    “不會的,不會的。難道老天爺真的不允許我得到幸福嗎?”
    看著斷了的玉梳,軒轅鳳引不禁花色失容。
    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胸口處,顯得更加的忐忑不安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宮廷內外發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失蹤十五年的太子軒轅琮出人意料的出現,他就是軒轅鳳引的暗影侍衛——清風。
    當年皇後獨孤玉婷出於妒忌和怨恨,讓心腹宮女阿離把小太子用藥迷倒後抱走。準備將其溺死在深井裏。
    阿離實在不忍心去殘害一個無辜的孩子,悄悄的把昏迷不醒的小太子丟棄在荒郊野外。前思後想一番,設法去通知了獨孤思賢,讓他想辦法幫小太子逃走。
    那時候年紀尚小的獨孤思賢雖救了小太子,也知道不能再把他送回皇宮去了。可留在身邊又不保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人帶著小太子去投奔名師學武功。
    後來之所以一直讓小太子成為暗影侍衛去保護軒轅鳳引,目的是讓他看清楚整個宮廷裏充斥的黑暗罪惡和陰謀詭計。
    慢慢等待時機。
    當年的元凶阿離,早已死了,屍骨無存。不過東窗事發後,皇後獨孤玉婷的罪責難以免除,被廢黜皇後的身份,貶為庶人。
    將在冷宮裏淒慘的度過她的後半生。
    獨孤太後亦受到牽連。
    雖然沒有實際罪名可以指控太後,但是皇上讓她遷出了朱雀宮,搬到三百裏外的別宮靜養,無故不得返回京都。
    其實是變相的軟禁起來了,讓她再也無法興風作浪。
    前國舅爺獨孤思賢因保護太子有功,免除一切的罪責,加封為一等功安逸侯。榮耀輝煌的獨孤家族,總算沒在頃刻間全部轟然倒塌。
    看到這麽一個器宇軒昂的太子回到身邊,皇上當然非常的高興。
    重新立儲的事就此作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位曆經苦難的太子爺絕非池中之物,將來一定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就輕鬆駕馭手中的權力。
    而三皇子則被被封為康王,連夜送去了封地。厲家想要憑借三皇子軒轅璪一步登天的美夢也就此打住,不過為了安撫厲家,皇上特意下嫁了兩位公主到厲家。
    即長公主下嫁定國侯厲天翼,六公主下嫁光祿侯厲天躍。
    一下子可以娶到兩位公主,本來明顯不悅的厲家也算是無限風光的挽回了麵子;況且現在這位太子依然有著厲家的血統,將來一定不會虧待他們的。
    由於厲天翼不是京官,不能長時間逗留京都。厲家特意挑選了今天這個黃道吉日,迎娶長公主過門。
    “公主,看,皇上賞賜了好多珠寶,還要那些娘娘也準備了禮物。怎麽了?啊——”流霜端著一些賀禮進來。
    當看到了地上有半截斷裂的梳子時,憂心忡忡地和軒轅鳳引四目相對。
    不要又來了吧!
    公主難道真的……
    “我……隻是想要梳一下頭發。”軒轅鳳引緊攥著自己手裏的另外半截玉梳,隻覺得心裏一陣無法形容的悸動慌亂。
    前麵三次出閣,她從來不在乎自己的駙馬究竟是誰,他們的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覺得那不過是她的宿命而已。
    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
    今日出閣,嫁的是一心一意想要白頭到老的他!
    如果,他也像前麵那些無緣的駙馬一樣遇到不幸怎麽辦?!應該不會的!厲貴妃無論如何也不會殘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就算現在厲天翼無法成為攝政王。
    也許,隻是自己過於擔心了才胡思亂想。
    “也許是這梳子做工不好,碎碎平安!”流霜趕緊把梳子撿起來塞在自己衣袖裏,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現在什麽時辰了?”軒轅鳳引美麗的容顏因為內心的混亂而變異常的蒼白。
    “還不到未時……迎娶的花轎要等到酉時才從宮裏出行。公主,要不要奴婢去把獨孤侯爺找了來。他也許有辦法……”流霜覺得,獨孤思賢向來未雨綢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想到好辦法。
    “他現在沒辦法輕易進宮來,你去……找太子殿下好了。”在深吸一口氣後,軒轅鳳引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要確保厲天翼是安全的。
    否則,會一輩子都後悔。
    “太子殿下現在忙的很呢,聽說是宣武門有事情發生!”突然出現的一個聲音讓心慌意亂的軒轅鳳引主仆二人嚇了一跳。
    等到軒轅鳳引看清楚來人後,她勉強保持鎮定地微微一笑:“原來是淑妃娘娘——流霜,看茶。”
    “難道你們不是要找太子嗎!”深居簡出的淑妃突然冒出來,還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難免讓人有些害怕。
    流霜趕緊倒了一盞茶放下,一邊和軒轅鳳引交換眼色。
    “隻是才和太子弟弟團聚,所以有一點舍不得而已!他既然有事就不打擾好了。娘娘怎麽有空出來走走。”軒轅鳳引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一直默默無聞的淑妃娘娘,本能地提防她。
    淑妃穿著一襲寬鬆的素色長袍,包裹著瘦弱身軀。看上像去弱不禁風的豆蔻少女一般,隻是眼神裏掩飾不去歲月的滄桑。
    看到淑妃的眉目間隱隱透著的寒意,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眼波裏流轉的詭異。軒轅鳳引莫名的心驚。
    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寒暄。
    一邊悄悄的給流霜遞了個眼色。
    “你穿這一身真好看!”淑妃目不轉睛地盯住軒轅鳳引嬌美如花的麵容,神情看上去是那麽安靜,安靜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承蒙誇獎,鳳引哪裏及得上淑妃娘娘的美色!”軒轅鳳引神情輕鬆的坐回鏡子旁,故意拿起一柄足有尺餘長的鳳釵在發髻後麵擺弄著,意圖引開淑妃的注意力。
    猶豫了一下,流霜趁著沒人注意悄悄退出去,搬救兵去了。
    “可不是,當年我可是大齊第一美女!”淑妃幽幽地說道。
    她本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卻因為當年選妃失敗而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羞辱。漸漸的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
    “聽說過,娘娘現在也依舊風韻猶存啊!”軒轅鳳引心裏亂及了,可是又不敢表露出來。現在隻有拖延時間,等流霜去找太子報信。
    “聽說百威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好福氣可以娶得鳳凰女!不知道他會當街暴斃,還是七竅流血而亡!剛才宣武門出了大事,說不定就是他!”淑妃的眼裏迸射出興奮的光芒,仿佛猛獸嗅到血腥,終於等到了全力一撲的時刻。
    厲天翼出事了!
    不會的,不會的——
    感到一陣眩暈,軒轅鳳引手中的鳳釵也因顫抖而掉落在了地上。她強忍住內心的焦急,慢條斯理的把鳳釵撿拾起來。
    淑妃似乎沉浸在意自己的想法裏,根本沒有理她。
    “淑妃娘娘,你……不喜歡鳳引嗎?很討厭鳳引?”緊緊攥著發釵,軒轅鳳引知道不能心急,她努力保持微笑地詢問道。
    “沒有,我很喜歡鳳引,隻是——不喜歡看見她開開心心的嫁人。隻要她克死一個又一個的駙馬——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盯著她,都會笑話她。這樣子再也沒有人會看著我,笑話我了。所以我很聰明的對不對!”淑妃的眼眸,顯得異常的明亮。
    “就為了這個……要了三條人命!那麽——這一次你又怎麽做的?還是下毒嗎?”軒轅鳳引的聲音在顫抖,她簡直不敢去想象厲天翼會遇到什麽樣子的意外。
    “隻是一點點“忘憂”而已,他會快快樂樂地一直笑啊!笑啊!一直笑的腸子都斷了還在笑。知道嗎,當年就是厲嬌如那個賤人給我下的毒。我的臉,我的皮膚一夜之間長了好多膿包——又臭又惡心。這樣子怎麽可以去參加遴選,一個醜八怪怎麽可以當皇後,嗚——不要打我,爹!玉蘇聽話!”
    突然情緒失控的淑妃,一邊胡亂嚷嚷,一邊跑到一旁的櫃子旁邊驚慌地躲了起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原來如此——
    看著瘋瘋癲癲的淑妃,軒轅鳳引不禁淒楚一笑,滾燙的熱淚一長串的順著麵頰流淌。以前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現在仔細一想,什麽都清楚了。
    “這又是何苦……”
    一抹淡淡的悲哀悄然潛入了軒轅鳳引的眼眸深處。
    心,怎麽會如同撕裂般的疼痛難忍?!
    看著自己在銅鏡裏美麗的新嫁娘模樣,軒轅鳳引顫栗的手不動聲色地拿起案幾上的那柄鳳釵。毅然決然的舉起後把尖銳的一端狠抵在自己的咽喉處,殷紅血珠立刻一串串的滴落下來。
    “清風——不,該稱呼你為軒轅琮才對!尊貴的大齊皇朝的太子殿下……這一切都是你暗中策劃的對不對。這些年,你利用淑妃的病態心理,一次次的殺死那些想要娶本宮的男人,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任何人得到本宮。”
    一個深居簡出的淑妃是沒有能力獨自去完成那些事情的,況且她的情緒時好時壞,也不可能每次都精準地謀劃一切。
    那麽自幼從師用毒世家的清風,此刻的嫌疑無疑最大。他暗中把淑妃給牽扯進來,無非是在東窗事發時需要有一個替罪羊。
    就像以前,大家一直以為是厲貴妃在動手腳一樣。
    “……曾經,本宮用這種方法讓你屈服過一次,現在亦同樣用這個方法。如果你還在乎曾經的友情,就把解藥給本宮——隻要能讓他平安,無論你怎麽處置本宮都可以。”
    一想到厲天翼無時不刻身處險境,軒轅鳳引幾乎快抓狂了。
    所有的冷靜、理智都蕩然無存。
    她隻想著要怎麽保護厲天翼,保護今生今世來之不易的愛情。
    清風曾經仰慕她,殺死那些企圖娶她的男人,情有可原。
    可是,現在明明知道他們是有血緣的姐弟,還要從中作梗,意味著清風是在報複她——他恨她,明知道他們是姐弟卻不告訴他。
    可是,她是有苦衷的。
    因為喜慶,鳳儀宮裏張燈結彩。
    隻是宮女、太監們似乎都被屏退,空留下耀眼的紅,嘲笑一般。
    軒轅鳳引的聲音在到處飄蕩著紅綢的鳳儀宮裏回蕩,淒淒慘慘戚戚,讓大殿顯得格外的空曠。
    可是四周靜悄悄的,一切仿佛隻是軒轅鳳引的假象而已。
    眼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絕望中,輕淡若無的笑靨在軒轅鳳引的麵頰上泛起,綻露出一抹絢麗。
    她狠下心腸把金釵拔出後,再一次狠狠的就插入肌膚之際,一粒飛來的石子打中她手臂,金釵“哐啷”一聲落在地上。
    清脆的聲音久久回蕩著。
    暗處,終於傳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外頭陰翳的天空再次滾過悶雷,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一道閃電劈開暗沉的天際,雨終於淅淅瀝瀝地開始落了下來。讓沉悶的氣氛變得更加的壓抑。
    隨著狂風驟起,吹得木窗吱嘎作響,緊接著又一道駭人的閃電,頃刻間劃破黑暗,
    身穿大紅喜袍的厲天翼此刻正陰沉著一張俊朗的麵龐,他顯得思緒飄浮,心情迷亂。良久才疲憊地收回迷茫的目光,在他手裏,緊緊攥著那一封信。
    “過來吧!剛泡好的熱茶,喝一點兒可以驅驅寒氣。”在一旁的獨孤思賢看到他終於回魂,趕緊遞過一杯滾燙的熱茶。
    僵持了大半天,這位老兄現在總算是緩過氣來了,還以為他會發瘋呢!當時把大家都嚇壞了。
    沒想到,厲天翼冷漠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走出屋去。
    他現在心煩意亂,哪裏還顧得了許多。
    雨,雖然不大,澆在身上一陣卻透心的冰涼,讓怒火衝天的厲天翼總算是冷靜了一些。他再次展開手裏的信箋,上麵隻有龍飛鳳舞四個字而已——
    “恩斷情絕”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沒有標識。
    可厲天翼就是知道,那的的確確是出自軒轅鳳引之手。
    一如她曆來的風格和氣勢。
    現在誰來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花轎本來應該在黃昏時分到達,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耽擱了吉時。
    那時候,就有曾經一種怪異的感覺掠過厲天翼的心頭。說不上來是好、是壞、是喜、是憂;隻是直覺地感到了惴惴不安。
    果不出所料,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公主的花轎卻一直沒有出現。
    在眾說紛紜中,厲天翼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軒轅鳳引悔婚了。
    他不願意去想有其他的什麽理由,不願意知道她出了如何意外。
    所以唯一期望的就是——
    軒轅鳳引她悔婚了!
    他寧可被人恥笑一輩子,也不希望是她遇到了什麽不幸。
    可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姍姍來遲的花轎裏隻有長公主的鳳冠霞帔和信印,卻沒有新娘子本人。
    擱置在鳳冠霞帔上麵的,就是一封指明給厲天翼的信。
    打開信封,看了一眼內容,厲天翼頓時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
    他知道,軒轅鳳引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了。情急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些送親的太監、宮女、轎夫統統拉來拷打審問。
    看到轎子裏麵沒人,禮官、太監、宮女,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異口同聲都說公主千真萬確是在內廷上的花轎,太子殿下還親自送出宣武門的。至於為什麽現在轎子裏麵沒有人了,誰也說不清楚。
    參加喜宴的那些人立刻流言四起,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一個嫁了三次都不成功的公主,大概害怕這次又嫁不掉,幹脆不嫁了。
    有人說,一定是公主不喜歡這個駙馬,所以半路逃走了。
    也有人說,公主肯定是變成鳳凰飛走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顏麵盡失的厲大人更是氣的臉青麵黑,嚷嚷著這麽尊貴的媳婦厲家要不起。就算是皇帝的女兒,厲家也不要了。
    在鬧哄哄的噪音中,厲天翼木然的離開了喜宴現場,逃進書房裏。他已經不知道真相是什麽,也無從知道。
    隻有獨孤思賢恪守朋友的義務,一直陪伴著,擔心厲天翼這個家夥會做出什麽衝動的舉動來。
    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發生變故。
    “依小弟之見,公主她絕對不會這麽一走了之的。況且她那麽的喜歡你——為了你不惜以命相搏。”站在屋簷下,獨孤思賢輕輕的歎了口氣。
    他可不想去淋雨,免得到時候渾身上下濕乎乎的很不舒服。
    “那你說她會在哪裏,太後和皇後都已經被扳倒,整個皇宮再也沒有什麽人可以威脅到她。而且她為什麽上了花轎卻沒有出現在這裏。”厲天翼隻要一想到這些問題,心頓時就涼了大半截。
    他想不出軒轅鳳引會有什麽理由不嫁,除非她根本不想嫁給他。
    為了報複他曾經想要傷害她。
    “也許,她隻是感到害怕了而已。畢竟她前麵嫁了三次,那三位駙馬都在她的眼前莫名其妙的死去。換成任何人都會感到害怕的,況且你是她今生今世深深愛著的男人,要是……你也像那些男人一樣在她的眼前死去,她一定會發瘋的。所以……”獨孤思賢漸漸說不下去了。
    本來是想要替軒轅鳳引辯白一下,可是怎麽越說越覺得是軒轅鳳引棄婚的可能性最大呢。
    “……算那些家夥自己倒黴,他們根本配不上她。一直以來,鳳引都懷疑是我大姐派人幹的。可是我特意去問過了,大姐說她雖然很討厭鳳引,卻從來沒有派人去殺過那些家夥。大姐沒有必要說謊騙人的,那些家夥根本沒有什麽地方值得她出手。既然不存在再有人謀害駙馬,那鳳引她還害怕什麽,我又不會出事——”厲天翼試著理清頭緒,他猛地渾身一顫,感到一陣寒氣不由自主地竄入四肢百骸裏。
    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獨孤思賢亦同樣蹙緊了眉宇。
    天啊!
    要是厲貴妃從頭到尾都沒有派人去謀害那些男人,那麽就意味著,在暗地裏一直隱藏著另外一個凶手。
    那個人一直在用非常手段對待軒轅鳳引,而這一次應該也不會輕易放過的。
    想到會不顧一切做這件事的人,厲天翼和獨孤思賢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腦海裏想的顯然是同一件事情,於是異口同聲得說道:
    “難道是他?”
    “一定是他!”
    “將軍怎麽有空到東宮來了,可惜宮女太監們都休息去了,招待不周。”看著滿臉陰沉到厲天翼,軒轅琮兩手背負在身後,傲然的樣子很讓人想要揍他。
    顯然對厲天翼的子夜到訪,一點兒也沒感到意外。
    “不要虛情假意的,說吧!太子殿下想要什麽。”厲天翼的狂妄態度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冷眼看著軒轅琮,看著昔日的手下敗將。
    然而今非昔比,勝券在握的人變成了對方。
    “沒什麽——隻是想要看看你的誠意。”軒轅琮眼睛發亮,渾身充滿壓抑不住的興奮。他皮笑肉不笑的慢條斯理的取了一個青花瓷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他並沒有喝,也沒有拿來款待客人,而是拿在手裏把玩杯子,仿佛能從上麵看出什麽來。暗戀了這麽久的女子,偏偏是自己的親姐姐。
    這是他最痛苦的地方,處心積慮的讓軒轅鳳引留下,隻為多陪伴一刻。
    隻是他想不通,為什麽軒轅鳳引會在短短幾天時間就喜歡上厲天翼,甚至可以為了那個家夥可以不惜一切。
    看到軒轅鳳引再次毅然決然的用生命作為賭注時,他有些疑惑,有些動容。
    不知足智多謀又所向披靡的厲天翼,在麵對權力與愛情時,是選擇權力,舍棄愛情;還是選擇愛情,舍棄權力?
    “小子,不要讓我失去耐心。”厲天翼語氣冷冽,隻是少了一絲往昔的霸氣。看著這個昔日的情敵,如今的外甥,心裏多少有了一些底。
    臭小子是不動聲色地想要清除政治上的一切障礙和阻力,他這個親舅舅第一個被拿來開刀了。
    “敬愛的舅父大人,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軒轅琮起身到一旁,拿來兩份契約擺放在桌子上麵。
    然後愜意地看著厲天翼。
    “規則很簡單——其一,即刻率八萬精兵強將南下,攻打南昭國。那片土地從今往後就是你的了,隻要你永不犯大齊的疆土。其二,澤寧公主有封地在富庶的巴地,即刻起帶著公主去往巴地。從今往後卸甲掛靴,不再踏出巴地方圓百裏,屯兵不得過五千。”
    若不能為友,就隻能為敵。反正隻要能夠把這個礙眼的家夥弄走,也隻好讓公主姐姐受一定委屈。
    厲天翼的拳頭握緊又放開,這小子比他老子狠,更加深謀遠略。連後麵的幾步都一一顧全到了,看樣子不能小視。
    帶領精兵強將攻打南昭國,自立為王,是一個雄心男兒唾手可得的驕傲和壯誌。但那意味著和公主分道揚鑣,此生無緣。
    如果想要抱的美人歸,就必須舍棄一生的夢想和壯誌,從此卸甲歸田,作一個碌碌無為的貴族虛度一生。
    這才是真正兩難的抉擇!
    軒轅琮看出了厲天翼的猶豫不決,微微搖頭。
    “舅父大人,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一下。公主姐姐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哦!”他說完故意摸出一個青花小瓷瓶放在桌子上麵。
    “你把鳳引怎麽了?”厲天翼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危險地眯起眼睛。
    氣勢逼人。
    胸有成竹的軒轅琮用食指和中指在桌麵上麵叩擊,單調而急促的節奏讓厲天翼心跳加速,幾乎來不及細想什麽。
    抓過其中一份契約書,看也不看,毫不猶豫的大筆一揮,落下名款。
    最後加上自己的印信。
    “她在哪裏?”
    “公主嗎?她上來花轎,是本殿下親自護送的。”滿意地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軒轅琮很不負責任地回答。
    “人在哪裏?花轎……她要是有什麽意外,我會宰了你這個臭小子!”旋風似得抓起桌子上麵的小瓷瓶,厲天翼罵人之際,人已經越窗而去。
    “小氣,連喜酒都不請去喝一杯……姐姐,你一定要幸福!我知道你想要過平靜安寧的生活,這就當成是做弟弟的,給你的一份賀禮!”
    看著墨漬未幹的契約書,軒轅琮苦笑地把茶杯舉起,虛敬了一下,一飲而盡。茶水澀澀的,心亦同樣澀澀的。
    顧不得已經是三更半夜,匆忙趕回厲府的厲天翼,氣勢洶洶地抓住一個值夜的家丁,急忙詢問花轎置於何處。
    以為公主逃婚了,當時鬧哄哄的。所以花轎被孤零零的隨意丟棄在轎房一角。(相當於現在的車庫)
    問清楚轎房所在的位置,厲天翼旋風般飛躍而去。
    留下驚魂未定的家丁們麵麵相覷——侯爺該不會是受了刺激太大,發瘋了吧?!
    轎房位置在僻靜院落的大房子裏。
    厲天翼一腳踹開了大門,裏麵黑乎乎的,不過隱約可以看到高高矮矮,摸約有十幾二十頂轎子。
    他的目光到大大小小的轎子中搜尋著,最後才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找到了那頂精美華麗的八人抬的硬底花轎。
    因為是公主出閣,所以轎子比一般富貴人家的八抬轎還要大,還要氣派很多。轎身是紅木的製作,上麵有透雕花紋。
    轎頂上鎏金飛簷,有鳳凰和祥雲,轎身是由幾塊紅木板子拚裝而成,碧紗繃在雕花的窗子上,一塊橫檔鋪上錦墊就是舒服座位。
    上麵還擱置著公主的鳳冠霞帔。
    整個空間一目了然,那麽唯一可以把一個大活人藏起來的地方就是橫檔的下麵。厲天翼拉扯著,怎麽也找不到機關在何處,心急火燎的飛起抬起一腳過去踹飛了轎身。
    用力抓住堅實的紅木隔板拉扯開,裏麵果然有人。
    “來人——來人——去拿燈籠過來!”厲天翼立刻表情凶狠的暴吼著,他已經不敢去想象後果會是怎麽樣的。
    “來了,來了……侯爺,這轎子裏就隻有鳳冠霞帔放著的——啊!”立刻,外麵那些家丁趕緊掌燈過來。
    他們好怕此刻的厲天翼,可又不敢不從。
    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家丁,顫巍巍地把亮光靠近了花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長公主軒轅鳳引一動不動地蜷縮在轎子底部,似乎昏迷過去了。
    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竟然把長公主塞在了花轎的底座裏,難怪大家找不到新娘子。
    看到失而複得的新娘,厲天翼趕緊把她抱了出來,放在地上。然後摸出那個青花瓷瓶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
    一股白煙從裏麵冒了出來,他連忙把白煙湊近軒轅鳳引的鼻翼下。
    “咳——咳——”昏迷中的軒轅鳳引被那股白煙刺激得虛咳了幾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當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竟然是厲天翼時,緊繃的心弦一下子放鬆。還未開口,淚珠兒已經止不住地一個勁往下滾落。
    “鳳引,鳳引,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要宰了那個該死的混蛋小子!”厲天翼氣呼呼地嚷嚷,很是後悔自己沒有把軒轅琮那混蛋小子好好揍一頓。
    不過沒關係,會有機會的。
    “你……有沒有事?……他傷害你了嗎?……”軒轅鳳引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顧一切禮儀的摸索著,從厲天翼俊朗的麵頰到堅實胸膛,確認完好無損時,已經是泣不成聲。她以為軒轅琮會使用卑劣的小人手段對付厲天翼。
    現在看來,似乎是誤解了軒轅琮的用意。
    “他敢——傻瓜,還沒有娶到你這個傲慢公主,沒有看見你變成一個又醜又難看的老太婆,我怎麽可能會有事呢!”看到軒轅鳳引安然無恙的,忘形地把她一把抱緊,厲天翼感到一種幸福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知道,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把他和懷裏的這個女人分開。
    “我知道,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軒轅鳳引低聲說著,帶有堅定的信念。
    她不會讓任何危險靠近他的。為了他,她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軒轅琮要求她此生永遠不與厲天翼相見。
    可軒轅琮卻信誓旦旦地說,要給她一個天大的驚喜。
    她不知道那個城府極深的家夥究竟想要幹什麽,她隻是本能地去保護厲天翼,保護來之不易的這份情感。
    相互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軒轅鳳引緊抱住厲天翼不願放手,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她一度以為,今生今世他們已經緣盡,隻願以死來解脫。
    沒想到,一切忽然又變得峰回路轉。
    “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拋下我的不管不顧。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雙炯亮的眼眸直視著懷裏的佳人,厲天翼可以想象的出來,剛毅的軒轅鳳引是用什麽手段要挾軒轅琮的。
    他輕輕用手指撫摸過軒轅鳳引帶有斑斑血漬的頸項,在她耳畔低聲的喃喃。
    這將是他,對她,亙古不變的承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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