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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清晨，明媚的陽光從雕花大窗傾瀉進了鳳儀宮裏，映照到寢殿內。
    軒轅鳳引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到底有多久，陽光暖烘烘的感覺讓她醒了過來。
    發現渾身上下都汗淋淋的，微微睜開沉重的眼皮，想找尋厲天翼的身影，卻望見宮女流霜正趴跪在床榻前沉睡著。
    她感到有些許的驚異，難道厲天翼真的隻是在睡夢裏出現，而不是就這樣一直守護在身邊？
    覺察流霜的身體動了動，似乎是快要醒了，軒轅鳳引趕緊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發現自己竟然大意的睡著了，流霜懊惱地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公主這已經是中毒的第幾天了，怎麽還是沒有一點蘇醒過來的跡象？
    仔細觀察了一下，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也許隻是太累了才堅持不住的睡著了。流霜安慰著自己。
    “公主，您已經睡了很久了，快一點兒醒過來吧！皇上天天都過來看您，而且還把厲貴妃軟禁在琉璃宮，這是一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對不對。”流霜一邊念叨一邊把所有帳幔掛起來，把所有窗戶都推開，好讓空氣自由流通。
    公主不喜歡狹窄陰暗的地方，所以鳳儀宮裏有很多大大的窗戶，可以讓陽光充分的照射進寢宮內。
    軒轅鳳引悄悄睜開眼睛，看到憔悴了許多的流霜，剛要開口。腳步聲讓她趕緊又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流霜妹妹，你辛苦了——”伴隨著細細綿綿的說話聲，是輕輕的腳步聲。
    從外麵進來是一個乖巧可愛年輕宮女，她殷勤的放下盛有熱水的銅盆子，然後往裏麵投入一張幹淨的布巾。
    “梅仙姐姐，你是朱雀宮裏侍奉太後娘娘的人，怎麽敢勞你駕天天一大早就過來伺候公主！還是讓奴婢自己來好了。”流霜趕緊接過布巾，說什麽也不讓梅仙有任何可以靠近軒轅鳳引的機會。
    “太後娘娘這不是十分關心長公主的安危嗎，所以才令梅仙天天過來。既然有流霜妹妹親自照顧，那梅仙就回去複命了。明兒一早再來過來探望長公主就是。”梅仙甜甜的笑了笑，也不在意流霜時刻流露出的疏離和戒備。
    反正隻要鳳引公主不間斷地用摻有“遊魂”毒粉的熱水擦洗身體，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永遠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
    還可以把一切後果推諉到厲貴妃身上，讓她百口莫辯。
    聽到梅仙的聲音，躺在那裏的軒轅鳳引差一點快要控製不住的睜開眼睛，好不容易才隱忍下去。
    雙手在錦被下麵緊緊攥著。
    別人或許不知道，她卻從一個地方了解了很多的秘密。梅仙看似一個乖巧可愛的普通宮女，其實是太後身邊一個精通用毒的高手。
    太後那可惡的老女人竟敢用這種方式作為回報，不顧一切想要的毀了她軒轅鳳引。恐怕天底下沒有這麽便宜的事。
    軒轅鳳引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被打倒。
    輕輕抓住流霜的手，在流霜驚喜的注視下，軒轅鳳引豎起手指讓她噤聲。流霜喜極而泣，一邊不斷地點頭。
    主仆兩人默契十足。
    “奴婢去外麵看著，公主盡管放心的起來走動一下！”流霜說完轉身離開寢宮，知道軒轅鳳引一定會召暗中的影子護衛出來商議事情。
    “清風——”
    “屬下在這裏。”清風看到流霜關門離開，自覺地從隱身處出來，一臉的愧疚。
    “本宮——好像睡了很久。”軒轅鳳引的聲音沙啞而感性。
    “已經有十七天，是屬下該死，沒有預先料到太後會暗地裏派人下毒——”清風眼中布滿血絲，他不休不眠的守護著軒轅鳳引，卻忽視了來自背後的敵人。
    幸虧是厲天翼棋高一籌，充分的考慮到了這一點，才終於把公主從死亡的陰霾下及時搶奪了回來。
    看來真正適合公主的人應該是厲天翼。
    兩個人對望著，似乎少了曾經有過的那份默契，多了一些生疏和不信任。
    靜默幾許，軒轅鳳引輕輕一歎，憐憫的看著清風，那目光讓清風沒來由的心底一沉。公主不會是真的要趕走自己吧？！
    “清風——你跟在本宮身邊有多少年了。”
    “回稟公主，屬下至懂事以來就一直在公主身邊了，細算應該是十二年。”清風的回答中少了以往的那份傲氣跟隨心所欲，多了一抹惆悵與謙卑。
    “十二年，原來已經有那麽久了。其實，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本宮從來沒敢對任何人說起，本來是打算逃離皇宮以後再讓你知道的……你過來……”深吸了一口氣，考慮再三的軒轅鳳引最後還是決定說出那個隱藏在心裏已經很久的秘密。
    能不能擊垮太後，就看這一次了。
    “公主想要告訴屬下什麽？”清風想不出軒轅鳳引有什麽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從小到大，除了他被送去殘酷特訓的那幾年。
    “……關於你的身世之謎，本宮的乳母阿離曾經有一個記載著宮廷秘密的小冊子，她死得時候本宮還年幼，根本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直到幾個月前，本宮無意中找到那本小冊子，知道了許多當年發生的事情……”
    軒轅鳳引刻意壓低聲音，她的寥寥數語讓清風的臉色頃刻間驟變。
    他僵直了全身，如雷轟頂般傻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隻感到陣陣寒意直透心底，心仿佛是掉進了一口看不見底的深井裏。
    為什麽手抖的這麽厲害。
    為什麽不由自主的連身體也開始在顫抖。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又忍住什麽也沒有問，慢慢閉上了眼睛，眉宇蹙起，帶著些許的迷惑，還有些許難言的痛苦。
    隨即，發狂似的轉身從窗戶一躍而出，好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
    “對不起，清風。雖然不應該這樣利用你成為報複的利器，可是你也應該得到失去的一切。本宮要活下去，就必須得用盡手段。”
    屋中隻剩下軒轅鳳引一人，她終於露出了一抹疲憊的神情，雙肩亦止不住微微的顫抖，淚水更是抑製不住的滾落下來。
    看到清風那麽痛苦，她難免也有些悵然若失！
    不知道自己今天此舉究竟是對？是錯？
    良久，軒轅鳳引才收斂起惆悵的情緒，用手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處。
    “流霜——”
    “奴婢在，公主有什麽吩咐。”
    聽到軒轅鳳引的熟悉呼喚聲，心情激動的流霜趕緊從外麵疾步進到寢宮裏。
    “流霜，這些日子以來太辛苦你了。現在你可以到外麵大肆的宣揚，在看到一道金光閃過之後，本宮已經醒了!”軒轅鳳引微微一笑，臉上又露出以往自信滿滿的神情。
    “奴婢不敢邀功，太好了——太好了——”心裏雖有疑惑，卻也不敢怠慢。眼裏含著淚珠，流霜用衣袖一邊擦，一邊不顧禮儀的轉身衝了出去。
    片刻後，鳳儀宮裏回蕩起一陣歡快的聲音：“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一身武官服飾的厲天翼忐忑不安的站在禦書房外已經有一陣子了。散朝後準備離開時，被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叫住，說皇上要在禦書房見他。
    不知道皇上召見為了什麽要緊事情。
    二皇子逆謀一案似乎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厲家完蛋了，沒有機會了。可他並不這麽認為。
    如果軒轅鳳引沒欺騙他，告訴他的是實情，那麽皇上應該很高興不動手就去除了心腹之患。同時也為三皇子能繼承大統打下奠基石。
    另外，隨著二皇子的逃逸，一些佞臣馬上跳出來了，開始上折本抨擊和彈劾厲家。不過，厲天翼目前並不擔心這一點會影響到什麽。
    厲家是皇上一直以來用來牽製和抵禦獨孤家的製勝法寶，怎麽可能輕易讓厲家垮掉。
    良久，皇上似乎才想起召見厲天翼這件事。
    趕緊讓人叫他進去。
    厲天翼進去後，立刻上前去一撩袍擺，屈膝跪下向皇上行禮，臉上帶著一抹掩飾不住的笑容。他的笑容明朗如陽光，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皇上心裏不禁有些疑惑，以厲天翼沉穩的個性，很難得的看到像現在這樣子顯形露色。可是這裏人多嘴雜，不是隨便可以說話的地方。
    “平身——愛卿，看你神采奕奕的樣子，像有喜事。其實朕今天召你來，也沒什麽要緊的事。聽說在野狼穀是愛卿不顧一切救了鳳引公主，所以朕想要好好答謝。不知愛卿想要什麽獎賞，隻管開口，朕一定會準許。咳……咳……”皇上一邊咳嗽喘息，一邊繼續翻閱著奏折。
    他一直很賞識厲天翼雖年紀輕輕卻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做事穩重妥當，是一個值得信賴托付之人。對厲天翼出任太子將來登基時的護國將軍，抱以很大的期望。
    可謂前途一片光明。
    “臣，不敢貪功邀賞。隻是臣徹底想通了一些事情，懇請皇上答應臣的一個請求。”厲天翼謙恭真誠的說道。
    “哦，愛卿想要朕答應什麽呢？”隻要不是懇請赦免二皇子，其他什麽都好說。
    “臣——鬥膽想要皇上請賜婚。”厲天翼畢恭畢敬地回稟。
    “咳……賜婚？！哦，對哦，你的確也老大不小的，是該娶妻生子，開枝散葉。說說看，愛卿看中的是哪一家王公大臣的千金小姐，竟還這麽慎重其事的讓朕給你做主。”
    知道厲天翼狂妄冷傲，曆來看不起世間的任何女子。一個可以讓厲天翼放下身段來懇請賜婚的女子，想必一定不平凡。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索性放下手裏的朱砂筆，抬起頭看著俊朗的厲天翼。
    隻見他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嘴唇輕輕的抿起。
    仿佛能從他身上依稀看到二十年前那個美麗溫婉的女子的倩影，隻是後宮的權欲把那一份難得的溫婉變成了冷酷無情。
    想到厲貴妃的所作所為，皇上蹙緊眉宇，難得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這個——臣所求的是天之嬌女。”厲天翼炯炯有神的眼眸望著皇上，他決定不計一切代價也要爭取。
    “天之嬌女？！難道你喜歡上的女子是朕的那些公主。不過朕有很多個女兒的，除了鳳歌是你嫡親的外甥女之外，你想要哪一個。”
    皇上知道自己恐怕時日不多，已經沒有什麽掛心的事情。
    隻要厲天翼可以安心輔佐皇權穩固，把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要說是娶一個公主，十個公主都可以。
    (在古代，有時候隻要沒有直係血緣，皇族親戚間相互聯姻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有姐妹甚至姑姑、侄女同嫁一個男性的都有。)
    “臣求的是長公主鳳引——”厲天翼可不這麽認為，因為皇上肯定會拒絕用軒轅鳳引來做這場以政治利益為目的的交換籌碼。
    “長公主？！鳳引？！這……恐怕有些困難。不如愛卿挑選朕的九公主鳳行好了，她雖然淘氣了一點，頑皮了一點，不過她的姿色絕對不在長公主之下。”看著厲天翼，皇上流露出一抹為難的神情。
    說起來，長公主鳳引是自己的女兒。聰明、能幹、睿智，還具備了一個王者的所有品質和能力，隻可惜是個女兒身。
    可長公主到底不是一個可以讓人隨意操控的角色，一直以來和太後也走得很近。要是把她嫁過厲天翼，難保她不會有什麽異心。
    況且，她克夫的命盤實在是駭人。
    真要把鳳引公主賜婚給厲天翼，隻怕到頭來又是一場空歡喜，國家也少了棟梁之才。若換成鳳行公主，豈不皆大歡喜！
    談到九公主時，皇上的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深深溺愛。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臣不敢高攀了九公主，唯有鳳引公主是臣之所盼，願之所得。至於有關鳳引公主克夫之說，微臣不以為然，也並不在意。懇請皇上成全了臣的一片癡心！”
    厲天翼微微詫異的看著皇上那張疲憊中帶著病態的臉龐，他何嚐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和聖上的顧忌。
    隻是忍不住在心底裏為鳳引感到了一絲心痛。原來，所謂的天之嬌女也不過是謠言而已。恐怕連皇上這個父親也從來沒有真正的去關心過她，嗬護過她。
    種種跡象表明那些駙馬的離奇死亡的的確確是跟厲貴妃有關。
    畢竟軒轅鳳引與厲貴妃水火不相容的爭鬥，宮廷內外又有誰會不清楚。可就算厲貴妃再怎麽痛恨長公主，也不至於把他這個親弟弟也給謀害了吧。
    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厲天翼一撩袍擺，再次屈膝跪下去，目光坦然而堅定的望著皇上。
    “皇上，臣懇請皇上網開一麵，成全了臣的逞性妄為。如果是因為長公主的鋒芒太露，隻要她下嫁微臣，臣自當一切以家規約束。”
    長公主主持的舉賢館雖然不是正式的國家機構，到底在儒生和民眾中有一定的勢力和影響。厲天翼這麽說，等於是在向皇上保證，他以後可以約束限製長公主的一切行動，不會再讓長公主幹預國家大事。
    相信少了這些顧及之後，皇上應該會很放心讓鳳引公主出閣。
    “天下佳麗眾多，為何愛卿獨獨求一枝。還是好好的再考慮一番……”
    “臣，也知道不應該奢望，可是情難自禁……”
    回想起在初遇時的情景，厲天翼的臉上不由洋溢出一抹笑容，心中柔腸百結。
    從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見到過像鳳引一樣，有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眸，笑容如此令人感到如沐春風。
    從那時候起，一種難以言語的情愫無端在他心湖裏漾起。像是在平靜湖麵落下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漸漸擴散到心底裏去了。
    來不及去考慮她帶給他的微妙感覺到底是什麽，他就依著本能，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奚落她、撩撥她、激怒她。
    好讓她牢牢的記住他的存在。
    從邂逅的第一眼到後來的英雄救美，隻要靠近軒轅鳳引的身旁，他就會產生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
    他已經情不自禁的陷進去了，再也無法自拔。
    從最初的偏見漸漸演變成了最深刻的愛戀。
    為了她那燦爛如花的笑容，天底下沒有什麽是他不能舍棄的。
    可是麵對一個帝王，一個父親；厲天翼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表達清楚自己的這份真摯感情。畢竟世俗間，沒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愛美人不愛江山。
    “如果，在冊封愛卿為攝政王和娶鳳引公主兩者之間，隻能取其一，愛卿舍得下哪一樣？”看到厲天翼年輕俊美的臉龐洋溢的幸福笑容，皇上似乎懂了，又似乎什麽也不懂。
    皇上也是過來人，從厲天翼提到鳳引的名字時，又愛又恨的表情裏，猜測到他們之間必定發生了一些什麽。
    一些可以讓一個男人改變一生的事情。
    人世間的事情有太多的複雜，太多的無奈，有時一個關鍵的決策並不一定是盡如人願的。尊貴如皇上，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也許，考驗的時刻到了。
    江山美人，孰輕孰重。
    “江山易得，美人難遇。那臣就鬥膽做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庸才，請皇上成全。”厲天翼聽到皇上的問題時，釋然一笑。
    這個問題他已經前思後想，反複考慮過無數次，一遍遍，一次次。
    答案是——
    鳳引
    在沒有邂逅鳳引以前，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從小到大，目睹一次次的政治變革都因為皇上的軟弱和退讓，太後及保皇黨的橫加幹預，最後有始無終。
    他就雄心勃勃地立誌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掌權者，把那些可以造福於民的變革徹底實施。
    可是鳳引的出現改變了他的人生目標，現在就把整個大齊江山拱手相讓，他也隻願抱得美人歸。
    江山，他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去奪取過來，也許會艱辛一些，延緩一些。不過隻有他想，就無所不能。
    可若是失去了軒轅鳳引，沒有她在他的身畔，即使得到了這大好江山也枉然，一定會後悔一生一世的。
    “難道你就不怕成為下一個無緣的駙馬——”皇上有些欣慰又有些傷感地說道，鳳引的婚事，永遠是他心底的疼。
    “臣，但求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哪怕隻有一天的光陰。”
    哪怕，隻是牽她的手步入禮堂，拜了天地，確確實實的擁有她一回。
    “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容朕再考慮一下。愛卿下去休息吧！……隨便也去看看貴妃，她已經不吃不喝好幾天了。”看到厲天翼堅持的神情，似乎沒有回旋的餘地，皇上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說完不再言語，隻是怔怔地盯著麵前的奏折發呆。
    “臣，遵旨。”厲天翼看出皇上在遊移不定，也沒有再去強求。
    萬事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很多事情，有時候不必操之過急。時機到來時，一切會迎刃而解。
    君臣二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天氣很好，白雲飄在空中如絲如絮，幾乎是半透明的。
    初春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有著懶洋洋的溫馨。微風徐徐的吹過，空氣裏彌漫著花木混合的悠長香味。
    軒轅鳳引站在華容亭內憑欄遠眺。
    漸漸變得悶熱的天氣雖讓人容易心煩鬱悶，但是她的心情特別好。
    大病初愈，她特意換了一襲寬袖敞襟的大紅色宮裝，上麵有金絲線繡的鳳凰的圖案，金色的絲帛勾在臂彎內隨風飄揚。青絲梳綰成雲仙髻，搭配的數支金不搖鳳釵和珍珠花鈿，襯得她麵若桃花，豔似牡丹。
    陽光映得她雙腮紅潤而嬌豔，那雙宛如星月的明眸更是美麗而靈動，流露一種隨意的驚豔。微風吹拂，當衣帶隨風飛揚時多了幾分飄逸與靈動。
    “殿下心情很好，有什麽高興事？”流霜拿著披風站在旁邊，主仆隨便閑聊著。
    “沒什麽，隻是覺得活著真好。”軒轅鳳引淡淡的說道。
    在昏迷了那麽久過後，連禦醫們都束手無策，軒轅鳳引卻忽然神奇地蘇醒過來，自然而然被宮女們賦予了神秘色彩——
    鳳引公主是天上的神鳥轉世投胎，她遇到危險時，自然有天上的神仙下凡來救她。
    可是軒轅鳳引知道，如果不是厲天翼不顧一切的話，她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香消玉殞，讓太後的陰謀得逞。
    想起厲天翼，軒轅鳳引心底裏泛起了淡淡的雀躍。
    那些日子裏，她渾渾噩噩的，隻知道厲天翼一連三天夜裏冒險潛入皇宮給她喂解藥。衣不解帶的照顧她，直至體內的毒素排清。
    等到她完全恢複意識清醒過來時，他卻消失了蹤跡。
    重獲新生讓軒轅鳳引學著不再像以前那麽摯著於某些事，心情漸漸變得輕鬆了起來。
    對於天底下的女子來說，世上最殘忍的地方莫過於被稱之為皇宮的地方。但凡入了皇宮，無疑是進了地獄一般——
    軒轅鳳引的出生讓她無法選擇。
    從呱呱墜地那一刻起就無可避免的成為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可是，她不屬於這裏，也不想永遠留下來成為權力、野心、陰謀的犧牲品。
    厲天翼的出現，或許是上天給的一次轉機！
    現在最期待的事，是能有厲天翼在身邊，感受到他的氣息。她知道和他在一起，一切會變得美好。
    對於發生的一切，軒轅鳳引已經不再生氣了，也不想再計較去厲天翼曾經欺騙她的行為。複雜的宮廷生涯使得人人自危，畢竟那時候厲天翼故意地試探她，也隻不過是一種防禦的本能。
    “公主，有人在看你。”流霜警惕著四周，她看到遠處走來的人影，悄悄地對軒轅鳳引說道。
    “什麽？”軒轅鳳引從沉思中驚醒，目光順著流霜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驀然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讓她想見又怕見的相思身影。
    對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她臉上流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那是一種抑製不住的，發自內心的快樂笑容。
    “公主，流霜好像忘記拿你的藥了，那流霜去去就回來。”聰明假裝什麽也沒有看到，流霜借故悄然離開。
    置若罔聞，軒轅鳳引癡望著那抹深切的目光，不知不覺中溫熱的淚水緩慢滾過臉頰。
    “還以為有些人會繼續躺在那裏，一直等著凶手再次出現。沒想到一路走來，聽到的全是關於長公主神奇複活的故事。”
    美人如玉，笑麵如花。
    大步流星的走近，站在亭子外麵，厲天翼並沒有走近，盡管眼中滿是愜意和溫情。看著她，仿佛是在看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可他知道，在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然是一個奇跡，一個神話一般的奇跡。”
    “哦，公主就那麽確定那是一個奇跡，而不是別的什麽！”
    “也許是，也許不是。不過本宮敢確定，的確有一位上蒼派來的奇人出現，解救了昏迷不醒的公主。”
    無盡的喜悅流轉在軒轅鳳引的眼波裏，眼淚在她的眼眶中不住的打轉，這些日子遇到這個男人，她一共遭遇到多少事情！
    可她依然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注視著厲天翼，臉上溢滿了掩飾不住的喜悅。
    這也是她第一次完全的放鬆了警惕。
    在看見厲天翼再出現的那一刻，心中劃過不一樣的感覺。她知道，他會是她今生今世可以托付的那個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公主期待已久的那個人。不過本將軍知道，這位傳奇公主恐怕不久就又要嫁人了。”厲天翼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
    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隻是炯炯有神的眼眸裏有掩飾不住的戲謔。
    “嫁人？嫁給什麽人。不知將軍是什麽意思？”軒轅鳳引一雙柔荑不自覺地捂上了隱隱作痛的心口。
    她抿緊唇瓣，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
    四目相對，情意綿綿。
    “公主隻管盡心盡力的準備嫁妝就是了，到時候一切自有分曉。”厲天翼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麽狂妄。
    他信心滿滿地回答，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鏟除太後黨，以此作為籌碼讓皇上放心把長公主嫁給他。不過為了軒轅鳳引的安全，暫時什麽都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好。
    隻是敵不過相思情懷，借故慰問厲貴妃，刻意繞道過來看軒轅鳳引一眼。
    “好，本宮就安安心心的等著那一天的到來……”本來應該高興才是，可軒轅鳳引不知道為什麽感到心裏彷徨，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看著那個信心滿滿的男子，擔憂之情卻悄然而生。
    他們真的可以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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