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我是O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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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清源曉海開始和她談論好兩人的排班。
“我覺得有你這種人在,選擇彈性上班會好點,不如說隻有這個選擇。”三枝搖月淡然地說道。
“你什麽意思?”
“就是在完成工作的前提下,靈活自主地選擇具體工作時間,來代替統一且固定的上下班時間,你為什麽連這些都不懂?”
清源曉海雙手抱臂,不滿地辯解道:
“我的意思是什麽叫做「有我這種人在」,你是在否定我對當圖書管理員的熱情,完全是在侮辱我。”
三枝搖月困惑地歪著頭問:
“我並沒有說錯,你還有在書店內的工作,難道清源同學你可以腳踏兩條船?”
“我完全可以和蘭子姐和吉原同學商量排班的問題,還有,我不覺得這句俗語適合放在工作上。”
三枝搖月的小手摩挲著下巴,純淨的笑容裏卻透露出揶揄的味道:
“是嗎?從某一種角度來說,你有點自私,但又從某些方麵來說,你的自私可能會得到她們的允許,這種才能可真不簡單......”
她話裏有話的模樣實在讓清源曉海頭皮發麻,細碎的光影在桌麵上靜靜地掀起漣漪,他的手臂上都爬滿了光粒。
“......除、除此之外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吧?”他的胸部微微鼓起,以示重振精神,“既然我下午四點去上班,那我幹脆白天的時間都待在圖書室裏不就好了?”
三枝搖月聞言,跟著歎一口氣,然後清了清喉嚨開口說:
“清源同學,如果你真的在用心觀察我,那就應該明白我在白天已經無處可去了。”
清源曉海插諢打科地說:
“為什麽白天會無處可去,難道你隻有晚上才能去?”
聽著清源曉海的話,她的臉上寫滿驚愕和無言,頓時抬起手指捏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這是什麽蠢問題?我說的是在學校裏。”
“那你可以找別人玩。”
三枝搖月一臉悠哉地撥開肩膀上的黑發,露出莫名得意的笑容:
“其實我的土著朋友們比你想象的還要少。”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好得意的,但算了,反正漁麥對於人際關係也很有見解,說不定她們兩人聊得來。
同時她在自己印象裏也是會津若鬆人,難道她趁著這些年偷偷改戶籍了?話說這東西能改的?
“確實,我也沒什麽同性朋友,果然世界上的天才朋友都很少。”清源曉海說。
“奇怪......我覺得清源同學看上去不像是個有深度的人。”
“奇怪......我覺得我好像被人說成是個沒什麽天賦的人。”
不過自己可真的很有天賦啊,且不說成績優秀,體育全能,除了不願意參加活動外,在年僅十五歲的孩子裏,自己可是獨一檔的存在。
“你評分多少?”三枝搖月突然問道。
清源曉海反應過來她是在問這次的月考評級,當下一股難以言喻的自豪感湧上心頭。
“嗬,s+,全班隻有我一個,不對,估計整個學校隻有我一個人。”
然而,三枝搖月卻突然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手指輕輕捏著看上去柔軟的嘴唇,嘀咕道:
“奇怪......我覺得我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才是......”
——......我怎麽覺得自己又被她說成沒什麽了不起的人?
清源曉海皺了皺眉頭,這才反應過來偏離了正題:
“不對,我可是很認真的和你討論排班的問題。”
“清源同學,你可以辭掉書店的工作。”
“這就是你解決辦法的結果?”
“是。”
“完全不讓我賺錢是吧?難不成你來養我嗎?”
“我已經給了你三十萬去和另一個女人維持關係,同時還沒有利息,請問你對此有什麽不滿?”
三枝搖月淡然的回應讓清源曉海嘴巴抿成一條線,依他的想法,是打算發工資的當天就還她五萬,剩下的二十五萬慢慢還。
至於沒有利息,清源曉海確實在心裏感激她,當時沒當麵跪下親吻她的腳真是謝天謝地了。
但她這一幅自己已經被包養的口吻是怎麽回事?
“沒,謝謝你,不過我不會放棄書店的工作,實在不行白天就一起好了,你就坐著,我來幹事,放學後到六點前的兩個多小時就麻煩你了。”
三枝搖月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你相比起之前,直率成熟了不少。”
清源曉海突然覺得都快哭出來了,但還是擠出僵硬的笑容說:
“畢竟如果你被刮刀割傷了,情況緊急時我可以輸血給你。”
“我是b你是a,不要想太多。”
清源曉海一臉驚愕地盯著她說:“你怎麽知道我的血型?”
“小學的體檢表上你不是寫了?”
“可我明明是o型血。”
三枝搖月聽到如此不符合記憶的回答,臉上浮現驚恐的表情。
“抱歉,我沒考慮到複雜的家庭環境中可能會有血型造假的可能,我向你道歉。”
“不是......當時我是亂填的。”
三枝搖月抱著胳膊,靜靜地垂下眼陷入沉思,抓住手臂的指頭心浮氣躁地上下移動,不滿地歎息道:
“難以置信,原來你從小就沒有半點誠實的品質,虧我當初還以為就算你不小心被女生從樓上推下去,班級的血源配對也夠。”
“......我還不至於被女生推下去吧。”
“所以清源同學,為了你生命著想,今後請對我誠實。”
她那張清冷的小臉近在眼前,清源曉海誠實地點頭如搗蒜,結果話題發現又跑偏了。
“那排班你沒意見的話......”
“白天我隻會待在這裏到放學,排班就不用多想了,錢我不在乎。”
三枝搖月低頭打開紅習題,全身散發出「我已敲定」的態勢。
她短短的一句話就透露出了不少信息,讓清源曉海卻不知為何害羞起來,視線逃也似地落在窗外。
而陽光不會羞澀,除非是在黃昏的包裹裏,但此時天色正亮,和少女的側臉如雲幹淨亮潔。
清源曉海的左手拇指刺撓著右手的掌心,她習題本上的留白被鉛筆的痕跡逐漸填滿,自己的手心盈滿日光。
他情不自禁地開口說:
“其實,我一直覺得小時候能遇見你很幸運,現在也是。”
“......?”
三枝搖月驚訝地抬起頭,雙眸宛如水晶一般澄澈,逐漸融化的陽光將圖書室染成一片燦金。
和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清源曉海的臉上罕見地露出少年的靦腆。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雙手拿起桌麵上的習題書擋在小臉前,微微低著頭視線飄忽,睫毛在眸上輕輕顫動,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
“啊?也不是......”清源曉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三枝搖月的眼眸宛如麋鹿般純淨,櫻紅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白色的領結淹沒在黑色的發絲裏。
那本習題書的表麵,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心跳的聲音變得吵鬧,仿佛想要追過秒針的速度。
“莫名其妙,我回去了。”
她收拾書本的動作比以往來的更快,清源曉海瞥了她一眼,她的耳朵都通紅了。
三枝搖月快步離開,百褶裙隨著她的大腿搖擺翻飛,一陣甘甜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生氣了?
清源曉海直直地凝視窗外,肚子裏咕嚕咕嚕地冒出渾濁的情緒,窗外光線從腳底往上蔓延的熱氣,緊緊地揪住了胸中的器官。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三枝搖月在想什麽,可想知道卻又覺得沒資格知道。
那份違和感宛如是埋藏在海沙裏的貝殼,是永遠不會消失的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