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潮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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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海的父親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聽說半年都沒回來】
【肯定是曉海母親太纏著他,所以才會受不了跑到外麵去吧】
【聽說有留下點錢,或許是一筆交易?】
【聽說了嘛?雲上家的寡婦和清源又結婚了,兩人都帶著一個拖油瓶】
【打個賭,那個清源過會兒就又跑了,把女人當什麽了?發泄器具嗎?】
【漁麥小小的真可憐,不過她媽媽也是蠢蛋】
會津若鬆沒有秘密,電車線路就一條,共同的國道也就一條,大家上的學校也隻會是同一所,難免會聽到些不想聽的東西。
清源曉海由衷感慨,生活在這裏的大人們可以這麽多年都持續著聊這個話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很有意誌力。
想必清源家如果不在會津若鬆了,這裏會少一半的樂趣。
即便這麽想,清源曉海也不會在別人的麵前表現出來,還要裝出一副沒有聽到這些話的樣子。
他隻會展露出「我完全不在意,你們說就好了」,不管聽到什麽都不會生氣,都不會動搖,甚至會對著坐在某個店鋪前的大媽們露出微笑。
生氣就是自己輸了。
雖然清源曉海隻感到無聊和厭煩,但清源漁麥並不會。
“一群天殺的大人!總有一天我要報警把你們全部抓進去!”
她在吃早飯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這些事,坐在椅子上把麵包狠狠地撕成兩半,裏麵的紅豆沙像粘稠的血液,她二話不說一口吃掉。
烈火一般的憤怒和厭惡湧了上來,好似火光在熏著清源漁麥的喉嚨。
每當這時,清源曉海就會好好地把她的便當盒放進袋子裏,笑著說不要忘記吃了。
◇
來到櫻丘高中,中庭的楓樹生機勃勃,陽光透過枝葉的間隙篩落光影,風一吹過,地麵四散的火星便飛舞了起來。
上完了八十多分鍾的課程,幾乎每個老師會在下課時多嘴一句說「期末考加油」。
“曉海,期末考你有把握嗎?”隔壁座的冬雪硯春小聲問道。
“請放心,我一直在努力。”清源曉海豎起拇指。
“但我最近一直在忙著刺繡,你有空能幫我補習嗎?如果期末考數學像上一次隻考十分會很丟臉。”
她話一說完就雙手合十,有幾名男生的臉色卻顯得有些抑鬱,但還是和朋友強撐著嬉皮笑臉。
“那就挑個時間吧。”清源曉海問。
“那就挑個時間吧~~”
“可以~~我都可以啦,今晚就可以~~”
“討厭啦曉海~~嗯哼~~”
一些女生在一旁扭扭妮妮地模仿,讓冬雪硯春的身子有些發熱,她還處在會對周圍反應而感到羞恥的年紀。
“你們這些家夥話倒是多......”
冬雪硯春嘴上抱怨著,但是臉頰卻染上了淡淡櫻粉色,
“那、那今天放學怎麽樣?”
清源曉海遲疑了會兒,自然而然地搖搖頭說:“今天可能不太行。”
“你有什麽事情嗎?書店不是關閉了?”
冬雪硯春好奇地把頭湊過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他看,
“在會津若鬆你還能做什麽呢?去圖書室嗎?可今天周五圖書室應該不開了吧?還是說有開?到時候我給三枝同學幫忙行不行?”
她微微鼓起嘴,就像一個塞了堅果的鬆鼠,在此刻顯得有些孩子氣。
“我知道最近學刺繡比較忙沒有理你,到時候給你補償一下啦,膝枕你如果真的想要就給你好了。”
清源曉海忍俊不禁。
“不是,今天我父親可能回來了。”
“啊......”冬雪硯春的表情掠過一絲驚愕,隨後語氣意外地溫柔,“那對曉海來說確實挺重要的。”
清源曉海歎了口氣說:“不過我的煩惱也是認真的,我不太明白如何和他相處。”
自己和他就像生鏽的零件,每轉動一次就會發出顫顫巍巍的「喀噠」聲,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斷裂。
“行啦,見招拆招!要是有什麽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冬雪硯春在耳邊擺出「撥打電話」的手勢,微微歪頭對著他笑。
“嗯。”
◇
下午放學,清源曉海收拾好書包,往樓下走去。
門口的換鞋室宛如熱鬧非凡的大海,當他把室內鞋放進櫃裏的時候,正巧遇見了同樣放學準備離開的三枝搖月。
從外透射進來的一抹陽光透過她雪白的肌膚,將柔軟的小嘴點綴成一顆小小的珍珠。
“回家了?”
聽見清源曉海主動問話,三枝搖月的臉上掠過一抹錯愕,但很快她就點點頭。
“嗯。”
“那我先走了。”
三枝搖月有些不滿地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
為什麽就這樣?虧自己還在為他鼓起勇氣而感到高興。
碎碎念就像天邊的雲絲數也數不清,三枝搖月在離清源曉海幾米的位置在後麵跟著出校門。
周圍的學生幾乎都開始互相道別,老師在校門口指揮著秩序。
這時——
一輛黑色奢華轎車沒發出任何的引擎聲,近乎是滑到了校門口。
那車身形修長,車頭有豎起的邁巴赫車標,引擎蓋宛如黑曜石般晶亮,全車身沒有一塊汙垢。
每個路過的人都會對著這輛車猛瞧,會津若鬆市不比其他城市,極少有豪車出沒,而這輛豪華轎車出現在校門口,怎麽想都太過招搖。
“我去!這裏竟然有邁巴赫!”
“誰?是誰偷偷發財了?”
“這穿搭,感覺是個土豪......”
“學校的大老板?”
這時,一個穿著休閑短褲,上半身灰衣的男子打開主駕駛的門步出車外,走到清源曉海跟前,然後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頭。
來來往往的學生見那個男人正和清源曉海互動,頓時都好奇地瞅了過來。
清源曉海既不躲閃也不甩開,隻是任由眼前的男人摸著頭,揉捏著肩膀。
三枝搖月如同傻瓜般站在原地的時候,一個女孩在她身邊低喃——
“曉、曉海他父親原來這麽有錢的嗎?”
她轉過頭去,發現是冬雪硯春。
“搖月同學,好巧。”
“......嗯。”
兩人的視線短暫交匯,隨之而來的,便是車輪胎碾壓地上碎砂石發出的摩挲聲。
不知何時,清源曉海已經坐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