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我非漁麥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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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給你。”
    清源曉海在車站的自動販賣機裏買了一瓶可可亞飲料,自己則買了一瓶冰鎮的可樂水。
    冬雪硯春接過飲料,看著他的喉結咕嚕咕嚕地上下震動,深深地體會到他已經是個逐漸逼近成年的男生了,頗有種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感覺。
    她默默地拉開拉環喝下一口,甜味纏綿著舌頭,再張開嘴含了一口氣,像是咽著甜膩的蜂蜜,甜到發酵。
    冬雪硯春覺得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是很多,但從磐越西線而來的電車和愛喝碳酸飲料的他,也是足夠美好。
    “東京啊~~~”
    身邊的少女忽然在喃喃自語,清源曉海側過頭,經過身邊的某個人身上,飄來了刺鼻的遊泳池氣味。
    “東京?”
    “我可能不會去東京吧,嗯——”冬雪硯春慢條斯理地伸了個懶腰,但害怕露出肚臍,她伸的很是小心。
    清源曉海瞥了她纖細的腰肢一眼,笑著喝了口可樂說:
    “你可以和漁麥一起住。”
    “說了不會去。”冬雪硯春的手指伸進光豔照人的發絲,享受地深吸口氣說,“我不喜歡大城市,我喜歡廣闊的會津若鬆,留也會留在這裏。”
    火紅炙熱的太陽逐漸與街道融為一體,紅色碎渣繾卷在天空的腳邊。
    電車在視野中緩緩進站,站台上的人群終於開始流動。
    可即便全部上了車,也不會大家前胸擠後背的情況,部分學生背著書包,在車廂內都有回旋空間。
    想到這裏,冬雪硯春更喜歡會津若鬆了。
    “今晚吃什麽好呢?”她抿成一條線的唇瓣慢慢上揚,熱度沿著互相緊挨的手臂傳了過來。
    好熱,但好舒服。
    清源曉海的注意力全被外頭接連閃過的街燈吸引走——
    「兩個街燈間的距離有沒有五十米?能停幾節車廂」
    “蕎麥麵吧。”他說。
    冬雪硯春目瞪口呆地凝視著他,滲入車廂內的光線柔和照亮他的側臉。
    “不是吧?”
    “前些天一直吃好的,搞得我都已經沒有胃口了。”清源曉海無意識地低下頭,看著車廂地板。
    “欸,討厭,糟透了。”
    冬雪硯春邊抱怨邊往身邊側,緊貼的手臂終於分開,和體溫比起來更涼爽的空氣趁虛而入。
    “留下印子了。”清源曉海突然說,那裏有一塊紅印。
    “欸,真的......都怪你貼太久了。”冬雪硯春邊抱怨邊摸著手臂,似乎想要擦掉。
    “果然還是要吃蕎麥麵。”
    “我好不容易去你家吃飯,你是認真的?”
    “那路上給你買根冰棒好了。”
    “你給漁麥一直吃好的,結果讓我滾去吃冰棒是什麽意思咯,特殊對待是吧?”
    “如果一根冰棒滿足不了你,那我每天都請你吃冰棒。”
    “對一個少女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太失禮了曉海大爺。”
    來到阪下町車站,微風徐徐地吹著,仿佛聽見叮鈴鈴地輕掠過耳際的風鈴聲,經過的黃帽子小孩身上有著一股清淡驅蟲水的香氣。
    清源曉海走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蕎麥麵,買了一根冰棒。
    走出店門,他把冰棒掰成兩半。
    “不是吧大爺,今晚吃蕎麥麵就算了,到頭來你還隻是請我吃半根。”
    “你一口氣吃那麽多,小心拉肚子。”清源曉海嗤嗤地笑著說,“難道說半根滿足不了你的食欲?”
    冬雪硯春把半截冰棒抵在櫻桃小嘴處,微微眯著眼睛,飽滿的臥蠶顯得很是可愛:
    “那......曉海是想要我舔一半還是舔整整一根?”
    少女的這種揶揄說法和曖昧動作,對心髒和下半身真的太不友好。
    “對不起我錯了,都給你吃好了,不要再繼續這種互相折磨內心純潔的遊戲了。”
    冬雪硯春甚是滑稽地嬉笑著,把冰棒含在嘴裏說:
    “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嘛,小時候那些女生過家家一說要親你,你就推開她的臉說「小孩禁止曖昧行為」。”
    “是是是,我被親了你也開心是吧。”
    “才不是——”
    相對於忽然噘著嘴反駁的冬雪硯春,清源曉海的喉嚨咕嚕一聲,愉悅的笑了。
    冬雪硯春撇了撇嘴,右手直接握在寒冷的冰棒上,一直到自己快受不了,突然抬起拍在清源曉海的脖頸上。
    “嗚哇——!”
    清源曉海急忙縮起脖子,往前跑了幾步,以誇張的大動作說道:
    “好啊硯春,你竟然欺負我?!”
    冬雪硯春覺得他好像應激的貓咪,傻傻的樣子都好可愛。
    “明明是你先欺負我。”她心滿意足地頷首,又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清源曉海豎起冰棒。
    “你完蛋了,我要把冰棒塞進你的褲子裏!”
    “蠢貨,我現在沒有穿褲子!”
    “那我就塞進你的上衣裏!”
    “不給不給,不給塞!”
    清源曉海的嘴角露出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給你十秒時間思考,猜猜我塞你前麵還是後麵?”
    “那你留在這裏好好等十秒。”
    冬雪硯春笑對著他眨了眨眼睛,說完轉身撒腿就跑,裙擺隨著邁開的雙腿而在清源曉海的視線中翻飛,要現不現的模樣實在讓人頗為煩躁。
    然而就算慢悠悠地走了十秒後再跑,他也能輕鬆追上。
    “啊......是曉海。”
    見他一下子就竄上來,冬雪硯春索性不跑了,故作偶遇一樣對著他笑,那張小臉蛋紅潤的像暈開的夕陽。
    “硯春,你擦汗擦的這麽用力,小心把妝擦掉露出真麵目。”
    “確實,防曬霜也是妝。”
    冬雪硯春認命般地歎了口氣,露出已然筋疲力盡的表情,站在原地雙臂抱住身體,死死地縮著肩膀,
    “來吧,如果你放得進來的話。”
    “幹嘛。”
    “你不是要在我身上塞東西?沒事的,我做好準備了。”
    “這是什麽,聽上去好色......”
    清源曉海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把融化了大半的冰棍含在嘴裏吸。
    “不弄嗎?”
    “你比冰棒更重要,我怎麽舍得。”
    “自己想吃冰棒就不要把我當擋箭牌好吧......”
    “好吃。”
    “回應也太隨便了吧!”
    兩人忍不住失笑,大笑個不停。
    接著,一陣突如其來的呼喚聲傳來——
    “啊!是歐尼醬!”
    隻見一個穿著日常休閑服的男生一邊招著清源曉海揮手一邊跑過來。
    冬雪硯春有些錯愕地問道:“曉海,你原來還有個弟弟嗎?”
    “不是,是吉原同學的弟弟,我大概能猜到他在這裏做什麽。”
    清源曉海抬起手不停捋著頭發,不知為什麽,總覺得一聲「歐尼醬」,讓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噢噢——”冬雪硯春點點頭,看著跑到跟前大口喘氣的吉原蒼崎。
    “歐尼醬,我特意過來想問問——”
    “不準喊我歐尼醬。”
    清源曉海立馬打斷了他,要是不這麽說,自己晚上恐怕會做噩夢。
    “那,大哥。”
    “清源學長。”
    “清源學長。”
    “可以。”
    “清源學長。”
    “喊一次就夠了。”
    吉原蒼崎不知為何握住了拳頭,滿臉通紅地問道:“我想問問漁麥她真的去東京了嗎?”
    “這問你的老師不就行了。”
    “漁麥神出鬼沒,那些膚淺的老師怎麽會懂呢!”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然而,就算他說「漁麥神出鬼沒」,清源曉海也不覺得漁麥會在一瞬間回到會津若鬆,來個大變活人。
    “嗯,她已經去東京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清源曉海說。
    吉原蒼崎雙手抱頭,失去張力的臉頰也聳拉了下來,身體裏的器官如同船錨一般沉重。
    “不......不是吧......歐尼醬你真的沒在騙我吧?這是漁麥不想見我的借口嗎?”
    “這孩子怎麽回事......”冬雪硯春有些愣愣地開口。
    清源曉海渾身再次一哆嗦,遠處秸稈燃燒爆裂的聲音此起彼伏,柏油路麵化作了一麵昏暗的鏡子,人的影子隨著動作不斷搖曳。
    “真去東京了,你不要再來了。”他說道。
    “歐尼醬!我可不是那些見一個女生就愛一個的男生!我對漁麥是一心一意的!”吉原蒼崎大聲說道。
    冬雪硯春見清源曉海的表情僵硬,搔頭的動作更快,立即開口解釋說:
    “吉原弟弟,這不是什麽愛情考驗,漁麥她真的去東京了。”
    “可......可這......”
    吉原蒼崎死死咬著下唇,表情很是悲痛,
    “我無法想象沒有漁麥在的會津若鬆了,我的往後餘生非漁麥不可啊,如果她回來了找不到我,那該怎麽辦呢?”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讓清源曉海一時沒反應過來。
    「非誰不可」這話如同螢火蟲般在自己的腦海中閃爍著,可卻難以捕捉到那好似在草叢裏的亮光。
    冬雪硯春的視線不自然地遊戈,心裏產生了極其不可思議的情緒,就像把手伸入枕頭下,能觸摸到一種異樣的光滑。
    “可是啊吉原小弟。”清源曉海仔細地說道,“你姐姐應該有和你說過吧,即使你看上一個可愛的女孩,對方也不見得會喜歡你。”
    “啊啊,不要這樣歐尼醬,我不想談這個!”他宛如受到了晴天霹靂。
    清源曉海無奈地歎了口氣,走過去用手刀砍了下他的頭:
    “那些說少了誰就不能活的人,隻不過是他們自以為多情的手段,與其在這裏哀嚎,不如回去多看點書。”
    吉原蒼崎的身體一震,開始嘟噥道:
    “歐尼醬,你們家真的很有錢嗎?”
    看著他那張還顯得稚嫩的臉,清源曉海沉默了會兒說:
    “很有錢,漁麥住在東京的中心地段,不是租是買的房子,出行的座駕是輛邁巴赫,我之後應該也會很有錢。”
    “唔......”吉原蒼崎垂頭喪氣地車站的方向走,“謝謝歐尼醬,我先回去了......”
    他走的速度很慢,仿佛在將內心深處如同玻璃般四分五裂的情感碎片,再次拚接起來。
    冬雪硯春握緊了肩帶,眼眸深處發生連她自己都參不透的情感變化,但心裏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非漁麥不可啊。”她喃喃道。
    “純情少年。”清源曉海聳聳肩苦笑了下。“不過希望下次他能不要喊我歐尼醬——”
    “歐尼醬不是很好聽嘛。”
    “要是我能聽見漁麥喊我一聲歐尼醬,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這可能比給國民減稅的概率還小。”
    冬雪硯春雖然覺得沒什麽希望,但還是希望他的心願能成。
    回到家,清源曉海打開鞋櫃。
    “有和冬雪阿姨說今天在這裏複習嗎?”
    “說了。”
    “還挺放心。”
    冬雪硯春的手指扣進黑色樂福鞋的後跟,包裹著過膝襪的長腿連著腳踝露出柔美的曲線,若隱若現的腳指,偽裝在黑色的絲襪中。
    “與其說放心,她估計希望我今晚就懷了你的孩子,明天就拉著你去登記結婚,後天就大辦酒席,大後天我就在這裏說「親愛的上學加油」「親愛的上學辛苦了」。”
    聽著這句話,清源曉海的身體內側頓時產生了一團熱量,但自己也無心去讓硯春一下子理解。
    “冬雪阿姨其實很愛你,隻是迫不得已。”
    “這是漁麥的拖鞋吧。”冬雪硯春看著他拿出的那雙平平無奇的橘色拖鞋。
    看來她無心談論這件事,清源曉海也隨了她的意。
    “嗯,因為大兩號,她穿起來總會啪啪響,你估計就沒問題。”
    “這句話說的我不太高興......我也有一雙白嫩到你想吃進去的小腳。”
    “這句話說的我不太高興......”
    “總之我的腳不大。”
    冬雪硯春一邊抱怨一邊穿上鞋子,可是踏上地板走了幾步,竟然也發出了「啪啪啪」的聲響。
    清源曉海錯愕地問:
    “你的腳和漁麥一樣小?”
    “不是......是這個鞋子設計的有問題,前麵太緊了,一走起來就打到腳後跟。”
    她還當著清源曉海的麵走了幾步,果然是拖鞋的問題。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這個消息給了清源曉海一記重創。
    “......原來是我錯怪漁麥了。”
    “你也不給她買個好點的拖鞋,這個穿久了前麵很有可能破皮的。”
    “我以為這是她的個性啊。”
    “她的個性一直是覺得能穿就行,你這個蠢哥哥。”
    冬雪硯春又數落了他一番,但也沒有選擇把這雙拖鞋換掉。
    清源曉海把蕎麥麵取出來,聽見她腳下又傳來「啪啪啪」的聲音。
    “為什麽不換?鞋櫃裏有其他的拖鞋。”
    冬雪硯春坐在沙發上,對著他露出惡作劇的笑容:“因為你喜歡聽這聲音吧?”
    緊隨而來的第二記攻擊,更是讓清源曉海感到頭暈目眩。
    “我在你眼裏到底有多少性癖。”
    “不知道,可能等等會有很多。”
    被她意味深長的這麽一調笑,清源曉海還是想盡辦法保持了平靜。
    煮蕎麥麵不需要太過繁瑣,用料也極少,隻有雞蛋、香菜、花菜、蝦米就可以煮出一份香噴噴的蕎麥湯麵。
    兩人很快就將蕎麥麵吃掉,兩個碗也快速地清洗完畢,時間在意興闌珊地往前走,群青色的天空再次籠罩會津若鬆。
    “曉海?”
    “嗯?”
    “那你現在是先洗澡,還是先給我補習......”
    冬雪硯春抱著雙腿體育坐在沙發上,在那兩抹雪白誘人的大腿肌膚下,隱約可見純白的布料,
    “還是說......我先給你補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