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旅行前,我冬雪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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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清源曉海時隔數年再見後,冬雪硯春本以為自己的心理會稍微變得樂觀點。
可是她的期待未能實現,反而因為家庭醜聞在他麵前的坦白,那份沉重換了一種形式繼續存在。
這些年來,她都會和周圍的同學們打好關係,不管男女。
“硯春,雖然你已經長大了,但還是不要和其他男生靠的太近。”
在某一天吃晚飯的時候,母親若無其事地這樣說道,
“曉海他之後一定會回來的,和別的男孩子做做關係就好,你可要保護好自己,要不然曉海會被其他女孩子搶走的。”
和對其他男孩子不同,母親十分認可她和清源曉海還未確定的關係。
冬雪硯春明白,這是大家聽說曉海的父親很有錢,是個寫小說的。
在這些大人心裏,搞這些文學創作的,就是和賺大錢畫上等號。
“喔。”
自己和清源曉海青梅竹馬的關係人盡皆知,也有不少人經常說什麽——
‘你就是清源家的準兒媳吧?’
每當這時,冬雪硯春隻能露出含糊不清的笑容予以回應,實際上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是青梅竹馬,所以一定會在一起嗎?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天真到了連她都想笑。
她不知道和清源曉海的關係能維係多久,因為這些年來他就像人間蒸發了般沒和自己聯係。
當然,這些事情,她從不會告訴別人。
“曉海早些回來就好了。”母親說道。
冬雪硯春看著母親的臉,又看向現在待在家裏什麽都不做的父親。
“我能賺錢。”
“怎麽可能。”
母親的表情有些遺憾,讓她高昂的心頓時冷卻下來。
“我一定能賺到錢。”
刺繡在國中時期成為了興趣,雖然很大一部分是想要逃避家裏的臉色,以及時間的侵蝕。
她引動著焦躁的繡線,用纖細易斷的針去填補內心的不安。
在繡布上不斷浮現的雪花、野草、星辰等,都和記憶中的清源曉海一樣,成為了枯燥生活中的‘美麗之物’。
本以為會有所改善,可現實是沒有參加正規的補習,光靠書本根本學不到刺繡的技巧。
而那時,清源曉海回來了,也因為他的緣故,家庭情況在一瞬間就得到了改善。
“曉海終於回來了。”母親當時看著手機,在沙發上快要哭出聲。
家和小時候一樣寬敞明亮,那本應讓人感到舒坦,但冬雪硯春卻也忍不住回房捂住臉抽泣。
倘若回到自己和曉海依舊平等的過去,也許自己還能說得出口。
可是兩人之間的天秤卻在不經意間傾斜了,要是再加上些許的金錢作為籌碼,也許整個天秤都會翻倒。
盡管如此,冬雪硯春還是想盡快恢複平衡,那麽一切的相處,都會變得輕鬆起來。
……
“媽,這些錢是什麽?”
“啊,那個是曉海他們幫我們的。”
“幫?”
“......就是,我們有四百萬還款了,你爸也能早點回來......說真的有清源這樣的鄰居真好。”
母親說著些不明所以的話,心虛地摸了默茶杯的邊緣。
她手機上高達四百萬円的金額讓冬雪硯春腦袋發暈,哪怕去掉一個零頭,都讓她不敢想象。
“這些錢是你去求嗎?曉海在嗎?”
母親裝作沒有聽到她的問題,冬雪硯春隻好走向洗碗台仔細地看了下,發現不僅有兩人的茶杯,垃圾桶裏還有兩疊殘留著蛋糕餘屑的紙盤。
“這是怎麽回事?你讓我在曉海麵前要怎麽辦啊!”
母親被她嚇得不輕,臉色有些慘白地說道:
“......硯春,媽媽沒辦法了,隻能先犧牲一下你。”
冬雪硯春的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眼睛和鼻子都被一陣如同麻痹般的疼痛所包圍:
“誰想為了你們犧牲自己,少在這邊自以為是——”
“硯......硯春......”
而另一邊,清源曉海的小說終於出了成績,馬上就會變得和他父親一樣,過上獨立自主的有錢生活。
和這樣的他待在一起固然令人高興,可冬雪硯春的心裏,還是丟人的感覺更勝一籌。
她想要跟上清源曉海的腳步,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可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大得完全無法彌補,就連學校裏的學生,暗地裏公認的最佳情侶也不是她和清源曉海。
而是三枝搖月和清源曉海。
那天看見三枝搖月提前離開學校,可能是去見曉海的想象給予了冬雪硯春沉重的打擊。
冬雪硯春能感受到三枝搖月和自己完全不一樣,她是那種哪怕去了東京這種大城市,也能自力更生的女孩子。
這樣的女孩一定能和清源曉海進行著平等的對話。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等待被執行死刑的犯人,曉海應答就能多活兒一陣,又或者少活。
無論如何,刑法終究會降臨。
夜色沉寂,不知從哪兒棵樹上的蟬突然拖著長調子叫了一聲,明明是夏初,卻讓冬雪硯春覺得是一場驚蟄。
“曉海——”
冬雪硯春從床上支起身子,發絲滑過肩膀覺得癢癢的。
她抬起手把滑落到臂膀的吊帶拉起,光著腳踩在黑色的空氣上。
拉開陽台的窗簾,對麵的房間沒有一絲光亮,但那玻璃上黑絮一般的夜色,簡直要撲到冬雪硯春的心坎裏。
她摸了摸睡衣的口袋卻是空空的,當下又走回房間,在床上一陣摸索,才摸到了冰涼的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冬雪硯春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歸功於手機的自動調節,亮度很快降低。
雖然不清楚清源曉海睡了沒有,但她還是來到陽台發去了消息——
“曉海,我睡不著。”
迎麵吹來的風有些冷,腳底傳來的溫度也冷的像在踩冰塊。
這時,對麵的窗簾撩撥著夜色,穿著灰色睡衣的清源曉海打開陽台門,風一吹進來,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怎麽睡不著?”清源曉海雙臂枕在陽台扶手,“三點半了耶。”
“你為什麽也沒睡啊?”
“在看書......”
“什麽書?”
“奧本海默傳。”
“喔,好像是個名人?”
“這個世界好像隻有名人才會出傳記吧。”
“好像是這樣......”冬雪硯春尷尬地笑著,有一種被他當作笨蛋的既視感。
晚風的溫度並未升溫,可拂過臉頰的瞬間卻讓冬雪硯春覺得心情舒暢,原來是自己的體溫在上升。
她突然想到風會吹向自己再吹向他,總有一個瞬間,自己和他的距離是零。
這時,清源曉海忽然打了個哈,抬起手擦拭去眼角滲出的淚。
那渾身慵懶的模樣,冬雪硯春的視線怎麽挪都挪不開。
想觸摸著他的頭發,用手摟住他的脖子,再牽著他的手上床,動作麻利地脫掉衣服,再隨意地扔在地上。
哪怕隻是光著身體互相擁抱著,她都覺得一定會很舒服,又或許曉海的體溫就是令人舒服的。
“你還是去睡覺吧。”
“把我喊出來隻是讓我去睡覺嗎?”
冬雪硯春雙臂同樣撐在扶手上,凝視著他的臉笑著說:
“我好久沒見你了,所以想和你說說話。”
清源曉海露出了一副無比困惑的表情:
“你的時間流逝感真奇怪。”
“好啦,我隻是想見你。”
“突然間說這個幹嘛......”
“我困了,你也睡覺去吧。”
“晚安。”
清源曉海著實困的不得了,和她揮了揮手,便關上陽台門,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冬雪硯春站在原地又吹了一會兒風,心裏又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也許曉海還喜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