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與其糾結,不如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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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的會津若鬆郊外,電車上的乘客比平常來得更加稀疏。
    清源曉海在西會津若鬆站下車,穿過驗票口往右轉,這時的人流量就變大了起來。
    會津若鬆雖然是個小地方,但起碼有鶴城、少年白虎隊就義遺址等等不少古跡,是極其重要的觀光資源。
    但本地人似乎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感興趣,或許是耳濡目染的緣故,就連清源曉海也沒抱有太大的興趣。
    街道上人來人往,大多都是外地人,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出市了。
    冬雪硯春上的補習機構是在禦藥園附近,是一棟二層樓,從上方看是凹字形的房子。
    走進機構,不少教室裏都傳出上課老師的聲音,但每一個教室的學生都很少,通常隻有三五個人。
    清源曉海把拎著的便當盒提了提,他這次來隻是給冬雪硯春送午飯的。
    “曉海!完蛋了!我今天起太晚忘記做便當了!”
    早上八點她就發來了求助消息,清源曉海當時剛起。
    來到冬雪硯春的班級,教室裏沒有任何人察覺清源曉海正站在走廊朝裏望。
    每個人都在細心地刺繡,能依稀看見一朵灰色的花瓣,在冬雪硯春的繡針下慢慢成型。
    刺繡班的老師是一個看上去很溫柔的女性,穿著淡藍色的碎花裙,臉上化著淡淡的妝,留著和冬雪硯春一樣的及肩短發。
    就在清源曉海默默無聲地看著的時候,那老師突然轉過頭來,和他對上了視線。
    她倒是沒有一絲錯愕的樣子,隻是朝著清源曉海點點頭,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原來會津若鬆還有如此端莊的女性,清源曉海在心中大感驚訝,但很快,他就提著手裏的便當盒,示意是來送飯的。
    她看了眼埋頭刺繡的學生,悄無聲息地走出教室。
    “老師好,這是給冬雪硯春的。”
    “曉海是吧?”
    “原來您認識我嗎?”
    “硯春跟我說過你的名字,說你經常被幾個女孩子拉去演爸爸。”補習老師露出溫和的笑容說。
    “是幼稚園那時候不懂事。”
    “沒事。”補習老師說道,“冬雪她挺努力的,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就能製作出好的作品了。”
    她一副向學生家長報告的態度,讓清源曉海感覺有些窒息。
    “她的學習天賦一直很不錯。”他說。
    補習老師抿嘴一笑,接過清源曉海手裏的便當盒說:
    “要進去和她聊聊天嗎?”
    “不用,我已經把東西送到了,麻煩交給她。”
    “這樣,那好吧。”
    她點了點頭,告訴清源曉海以後來的時候可以進來坐。
    準備離開時,視線一隅出現了一個人影,使得清源曉海瞬間回過神來,眉頭都情不自禁地皺起。
    那個人穿著淺褐色t恤,搭配短褲和內搭褲,肩膀上垂掛著一個背包,有氣無力地往清源曉海的方向走來。
    他似乎也觀察到了清源曉海,並且立馬投來冰冷的視線,不甚友善的臉上筋肉好似在亂跳。
    “嗬,大人物也會來這裏補習啊?”
    八穀侍津用揶揄的聲音開口,其中夾雜著些許疲憊。
    清源曉海理都沒理會他,在自己心裏,這個人就是想要接近三枝搖月的害蟲。
    “喂,我和你說話。”
    八股侍津突然伸出手緊握住他的手臂。
    “想要打架嗎?”清源曉海語氣冷淡,不耐煩地瞥著他。
    八穀侍津的臉像那天般漲地通紅,惡狠狠地瞪著他說:
    “你一點記性都不長?”
    這時,清源曉海倏地露出笑容:
    “我起碼還是記得住那天學長流了多少血。”
    八穀侍津卻忽然深呼了口氣,眯細著雙眼說:
    “你和搖月到底是什麽關係?”
    清源曉海的手臂上出現了幾道醒目的指痕,他不以為意地捋了捋說:
    “和你沒關係。”
    “又在自說自話!”
    這句話卻突然觸怒了八穀侍津強壓下來的情緒,他的臉往前一湊,咬牙切齒地說,
    “我追了搖月三年多了!算上今年就是第四年了!我難道就不能問問嗎?!”
    雖然聽上去有些殘酷,可這個追求的時間又和過問有什麽關係呢?難道時間越長,就越能理所當然地提問嗎?
    清源曉海在心中困惑不已。
    “這不正常嗎?”
    “這根本不正常——!”
    八穀侍津壓低了嗓子,結果吐出的聲音就像風吹木笛般枯燥,
    “你到底和搖月是什麽關係?說出來也讓我好受一點!”
    清源曉海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自己又能說些什麽呢。
    說你在心中奉若神明,追了好幾年還追不到的女孩子,其實是我的前女友?
    “說了沒關係,與其糾結這些,不如趁早醒悟點好。”
    “醒悟?”八穀侍津愣住了。
    “她不可能回應你的。”
    一想到三枝搖月那天下午當麵和自己說‘所以,你明白嗎?’,清源曉海就莫名地感到興奮。
    會津若鬆在無情地揭穿所有人秘密的同時,又將自己和三枝搖月重新撮合在一起。
    八穀侍津有些呆滯,他看上去人高馬大的,可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家夥。
    這時,一個皺著臉的中年男子拿著一本教科書探出頭來。
    清源曉海知道打擾到了,於是微微鞠躬道歉準備直接離開。
    當走到樓下的時候,八穀侍津又跟了上來,想不到他還挺有毅力的。
    “我不準你再自以為是了。”
    這句話把清源曉海給說愣了。
    “對不起,我不再自以為是了。”
    還是趕緊回家吧。
    “因為你也喜歡搖月對吧,所以才說出這種話!”
    他望著清源曉海,表情裏有些苦澀。
    “......”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門前的丁香花、杜鵑花、三色堇都在隨風前仰後合地炫耀身姿。
    清源曉海裝出一副遲鈍的樣子,故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
    “你如果非這麽想,那就是這樣吧。”
    他的敷衍著實讓八穀侍津大為惱火。
    “有什麽不好認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要和你比一場,要是輸了我就再也不接近搖月了。”
    “......比一場?比什麽?”清源曉海繃起了臉。
    “鋼琴,在文化祭上就表演鋼琴,隻要你真的比我強,我就認可你們。”
    哪怕知道八穀學長的這番話隻是出於基本的好勝心,但也正因為如此,聽起來反而更加惡心。
    自己和搖月的關係不需要第三者的認可,兩人也從來不是什麽公共物品,並不需要什麽‘我就認可’的所謂認定。
    比起這種莫名其妙的體貼,還不如去想想未來要考什麽大學和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