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久違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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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冬雪硯春吃完飯後,過了十多分鍾,清源曉海才出門去坐大巴。
    藍牙耳機裏正播放著一名老頭教授講解的文學史,說實在清源曉海也沒聽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自己隻是在車上低頭看著手機,對方的聊天頭像是左邊一條魚,右邊一把麥子的詭異圖片。
    伴隨著輕輕的提示音,清源漁麥的消息在屏幕了彈出來。
    ‘本漁麥覺得談戀愛百害而無一利,在會津若鬆我都沒有,在東京怎麽可能會有。’
    清源曉海隻是發去了‘盡量不要被花花腸子的男生蠱惑’,畢竟東京那麽大,怎麽樣的人都會有。
    自己挺希望漁麥能隨隨便便地上課,隨隨便便地玩耍,閑暇之餘能和好朋友出去玩,偶爾吵個架也不錯。
    ‘清源曉海:因為沒有錢?’
    然而過了好久,漁麥沒有回複,正當清源曉海覺得她可能臨時有事的時候,一條信息量極多的彈窗跳了出來,占據了他的全部視野。
    ‘清源漁麥:
    首先我需要關心是否會染病,然後交往還要耗費精力去照顧對方的想法,別人平時都沒顧及到我的想法我都氣的要死,我還要照顧別人的想法簡直是要我小小的命,還有花錢,本漁麥是寄人籬下才來的東京,每個月都限製自己隻能花一部分,我連每天都塗的防曬霜和其他護膚品都不敢買太貴,再來一個人我就要陷入冰河期了,這裏的超市搶打折物件難到我想哭,我連我自己都無法滿足,我怎麽能再分出一部分滿足別人呢?”
    清源漁麥字裏行間透露出的想法有些過分消極,害的清源曉海都有點變得悲觀起來。
    ‘清源漁麥:清源啊,我好想回家趴著。’
    ‘清源曉海:那你買上車票回來就是。’
    ‘清源漁麥:嗬,太天真了。’
    ——好像回家趴著就不天真一樣。
    ‘清源曉海:你不會買車票?’
    ‘清源漁麥:就算會買票,但也要在必要的時候說不行。’
    ‘清源曉海:必要的時候?比如?’
    ‘清源漁麥:不行。’
    這家夥在說些什麽呢......不過,這有可能就算人類的本質,喜歡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漁麥的想法自己也深有體會。
    之前在外地時,自己也會突然想起坐落在豬苗代胡旁的會津若鬆,那裏的田園風景美得令人昏昏欲睡,哪裏都飄蕩著安心。
    她也隻是單純的想家了。
    ‘清源曉海:我今天去市場買一隻稻田鴨,給你寄過去煲湯喝。’
    ‘清源漁麥:你發找照片給我,我想要。’
    ‘清源曉海:稻田鴨啊?你沒見過?’
    ——這鴨子不可能沒見過。
    ‘清源漁麥:你的照片。’
    ——啊?
    不冷不熱的沉默像是咀嚼完的口香糖一般,毫無味道地在口中殘留。
    清源曉海的大腦像是一團漿糊,而那團漿糊漸漸地變成了公交車站的模樣。
    他從大巴上下來,獨自站在車棚下,目不轉睛地盯著漁麥發的消息。
    她要自己的照片?真的假的?還這麽直白地說想要。
    夢境和現實的界限在搖擺不定,是自己的腦子出問題了嗎?
    ‘清源漁麥:快點!我要看!’
    算了,她好像很迫不及待地想見自己,難道送了一個禮物,就讓她對自己的思念如此深刻了?
    清源曉海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抬起手指捋了捋劉海,盡量露出平常的自己。
    把照片發過去的片刻,就連自己都有些心驚膽戰。
    ‘清源漁麥:叫你發你就發?’
    ‘清源曉海:不是你讓我發的嗎?照片而已又沒事。’
    ‘清源漁麥:......煩人。’
    清源曉海呆呆地在原地佇立了好久,就像是麻痹了一樣。
    他又發了一句‘怎麽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意識到今天的聊天到此為止,清源曉海把手機放進兜裏,想著漁麥可能是害羞了。
    畢竟如蘭子姐所說,她也是個剛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子。
    獨自漫步在無人的街道,四周一片寂靜。
    清源曉海走在去三枝家的路上,樹蔭下光影斑駁,空氣還殘留著一股淡淡驅蟲劑的味道。
    走了一會兒,就來到了三枝家。
    就在準備摁下門鈴的瞬間,清源曉海突然聽到了鋼琴聲。
    演奏已經在三枝家開始了,微弱的琴音在湛藍透亮的天空下閃耀著白光。
    仰望她家閣樓的玻璃窗,白色的窗簾在風中翩翩起舞。
    雖然是隔音室,但如果開著窗也不完全隔音,在樓下就能聽見微小的聲音,飄來的是單純的旋律。
    就在清源曉海困惑她竟然彈鋼琴時,三枝家的門打開了,一位長相和藹,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兩人麵對麵,一動不動。
    他愣了一會兒,隨即笑著說道:
    “曉海?”
    “呃......是,叔叔好。”
    清源曉海的臉色極為僵硬,自己麵對其他大人不顯得拘束,可唯獨碰到三枝父母,自己就像被裹進蟬蛹一般,動彈不得,連挪動都怕把那層薄薄的保護膜給捅破了。
    三枝父親的手裏拿著公文包,像是要出門。
    “來練鋼琴嗎?”
    “嗯,是。”
    “放心學,我保證在會津若鬆,沒人比我家搖月的鋼琴彈更好。”
    他忽然有些驕傲地笑了,比起三枝母親,眼前的這位中年人反倒讓清源曉海放鬆不少。
    “謝謝,我盡量不打擾。”
    “沒事,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三枝父親的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後便走到一旁的車庫,裏麵赫然停著一輛雷克薩斯。
    見清源曉海一直盯著,他直接笑著說:
    “我可不敢開你父親那樣過於招搖的車,搖月也不喜歡,說太顯眼了。”
    “不不,我不怎麽懂車。”清源曉海隻好賠笑。
    等到他開車出門,自己才意識到,門沒有關,玄關和客廳一覽無餘。
    清源曉海走進屋子,換上室內鞋,爬上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樓梯。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沒有其他的人,但琴聲卻讓空蕩蕩的屋子變得熱鬧非凡。
    站在隔音室的窗戶邊,三角鋼琴安安穩穩地坐落在隔音室裏。
    三枝搖月那一雙穿著白色短襪的纖細小腳,在不急不緩地踩著鋼琴的踏板。
    從窗邊投射進來的一抹斜陽透過她雪白的肌膚,就連那櫻色的小嘴,都美得像覆蓋了一層甜蜜的薄膜。
    咬下去,一定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