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斷腸離(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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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導演的聲音比這夜裏的寒風更讓人覺得冷冽,“女主怎麽回事兒?能不能行?”
“對……對不起……”
“調整一下,再來一次!”
“好……”
蘇凡不敢看導演,更不敢看有著強大氣場卻被自己拖累的隊友吳?!心裏緊張、內疚、自責,即使寒冷的夜裏,手掌心也不斷在冒出冷汗。
“你是在害怕我嗎?”
“不……不是的……”
“嗯,那就好,我沒什麽可怕的,又不吃人!”吳?寬慰著蘇凡,並微笑著遞給她暖手袋:“調整好狀態,爭取下一條過掉!”
蘇凡看著眼前這個平時都很冷漠嚴苛的隊友,現在卻對她微笑!!頓時輕鬆了不少!
吳?的笑容像一股暖流,竄進蘇凡的心裏。一時竟讓她忘了還舉在自己麵前的暖手袋。
“我實在太困了,你拿著。我去眯一會兒。”
“哦”蘇凡慌忙的接過,“謝謝!”
“客氣,你準備好了叫我。”
蘇凡看著遠去的挺拔的背影,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手鑽進暖手袋裏,肆意索取著裏麵殘留的餘溫。
吳?走進自己的化妝間,長時間沒休息的他,靠在椅子上便沉沉的睡去。
青磚堆砌的城牆上,士兵輪番向城外射箭,天上黑雲壓城,不遠處又是鐵騎兵馬強勢逼近,沙塵紛揚,硝煙四起!
“將軍,撤吧!”士兵低著頭對站在最高處指揮的吳?哭喊著:“守不住了!”
“守不住,也要守著!”吳?撕扯著嗓子,“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要戰到最後一刻!”
吳?回頭望著城牆內的宮殿,深情又帶有一絲不被察覺的絕望,他希望能幫助裏麵的人爭取到一點時間!
轉過頭,看著來勢洶洶的兵馬,眼神裏盡是凶狠冷酷。“擾亂軍心者,軍法處置!你確定還要繼續站在這兒嗎?!!”
“誓死跟隨將軍!”
“兄弟們!開城門!迎戰!”
鼓角齊鳴,戰鼓震徹雲霄,每個戰士都視死如歸,誌氣高漲。
吳?手提寶劍,身跨戰馬!矯健的身姿更顯得他鶴立雞群!他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向敵軍發出攻擊,寶劍所掠之處,皆幹淨利落,一劍封喉!
場上戰馬飛騰,血泥四濺,隻聽刀劍鏗鏘,人喊馬嘶。隻見塵灰騰空,人影恍惚!
“主上,那個殺我方士兵無數的就是吳?,小小年紀就到了將軍之位!他是一位很棘手的人物啊!”
“哦?”
“他師承雲霄,劍法精妙,手裏的劍對他更是如虎添翼,這劍似乎與他融為一體,可殺神斬魔啊!”
“那依軍師常年臥底經驗,當如何解決這號人物?”
“隻有拉長戰線,耗費掉他的心力氣血,許是良策。”
“準”
吳?周圍的敵人都躍躍欲試不敢向前!
“將軍,他們隻守不攻,明顯在耗費我們的氣力!怎麽辦?”
“守著!”吳?眼神淩厲,劍直指敵軍。
突然,他蹲下身子一個跟頭翻過去,竟嚇得敵人連忙後退。
吳?迅速拾起弓箭,一個轉身騰空而躍,瞄準了朝堂叛徒軍師,向他射去,隨著他悄然落地,軍師也倒下了戰台!
“欺人太甚!給我殺!”
周圍的士兵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被包圍。
突然,後方城門打開,王上帶著一隻精銳的禦前侍衛奔赴戰場。王上禦駕親征,連王後都脫去紅裝換上了戎裝!巾幗豪颯之氣絲毫不讓須眉!
“王上……”
“王上,你們怎麽都出來了?!”
“吳?,山河還是要留給你們年輕的一代!”雲霄對吳?說道。
“吳將軍,你撤回宮殿,將樂兒從密道帶出去。以後樂兒就仰仗你照顧了。”
“王後折煞微臣了,微臣跟你們一起並肩作戰……”
“胡鬧!這是聖旨!退下!”
“王上……”
“?兒,保護好公主是你的職責,回去吧。”
“父親……”
“戰士們,跟本王一起,守護山河,守護後方的妻兒父母!!殺!”
周圍的士兵戰馬都從自己身旁穿過,吳?回頭望著屍橫遍野的戰場,望著王上、王後、師父、父親還有戰士們的背影:
王上文武雙全,有了王後更是如虎添翼;父親身經百戰,令人聞風喪膽;師父長期隱居,功力深不可測。
吳?期許著什麽,背著劍向城內撤離,漸漸地開始飛奔而去。
“公主?樂兒?”
吳?看著狼藉不堪的宮殿,地板上的屍首血跡證明了宮殿裏也經曆過一場腥風血雨。
“右哥哥……”常樂從黑暗淩亂的角落爬出來,鑽進吳?的懷裏。
“哎喲”被硬的銀白盔甲給彈得向後踉蹌了幾步,幾乎摔倒,幸被吳?長而有力的雙臂輕鬆接住。
“樂兒,右哥哥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不要吵鬧知道嗎?”
常樂伸出蔥白的手指擦著吳?臉上的斑斑血跡,想到父王和母後便開始哽咽哭泣,她知道,她生活了十年的家,就要破碎了。
又因為吳叔伯、雲師父這倆高手在他們身邊,她亦抱有一絲希望認為他們會回來找她。
“去那裏和父王母後匯合嗎?”
吳?聽著發顫的聲音、看著努力抑製著眼裏的淚水、強裝鎮靜的常樂,心裏竟開始抽搐疼痛!
“嗯是的,還有父親、雲師父……”
“那我們趕緊走吧,省得讓她們擔心!”
“好!”
走密道要途徑“樂園”,常樂停下了匆匆向前的腳步,看著這裏的大片合歡林,眼淚決堤噴湧而出,她蹲下身子小聲地哭喊著。
“樂園”是母後懷著自己的時候父親命人一手打造的。母後喜歡石榴和合歡花,自己長大了也很喜歡。每年的生辰都會在這裏度過,如今,她就要被迫離開這裏!
“樂兒……”吳?溫柔的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故意岔開話題,“走不動啦,來,右哥哥背你!”
十歲的她,竟懂事的讓人心疼。
從密道一直往上走,出去之後便到了離戰場稍遠處的山頂,站在那裏,可以看見戰場的情況。
“右哥哥,放我下來!”
剛落地她就跑到崖邊,令吳?心頭一緊:“樂兒!”
常樂停在那裏眺望著:“右哥哥,這是打完了嗎?”
戰場上除了硝煙就是大片被血水染過的褐土以及屍橫遍野,王國戰旗已倒,城門大開,無一不在宣告著城破人亡!
吳?在常樂身後取出絲巾溫柔的蒙住了她的雙眼。
“樂兒,天色不早了,我們繼續趕路。”
吳?再次將常樂安置在背上,開始跋涉。
在一片竹林中,覓得寧靜的竹樓,牌匾上提名“幽樂居。”直覺告訴吳?,這是王上給女兒準備的。
院裏鋪上了積雪,角落的梅花香氣撲鼻,開得甚是驚豔!
吳?打開門將常樂放到床上,扯過棉被蓋在她身上:“樂兒?”伸手拿下常樂眼眶上的絲巾,“都濕透了!怎麽也不吭聲啊傻丫頭?”
他心疼的看著沒有反應的常樂流出了熱淚,以為她哭累了睡了過去。
吳?伸手從常樂濕眼眶處溫柔的拂過,“怎麽這麽燙?!!樂兒!樂兒!……”
他焦急的喚著發燙昏睡過去的常樂,“怎麽沒反應啊,樂兒……”他的嗓音開始嘶啞哽咽,語氣裏盡是惶恐難安。
“吳老師!開演啦!”
“樂兒!”吳?被蘇凡和助理的聲音拉回現實,猛地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他伸手摸過發癢的眼角,竟然是淚!
“樂兒是誰?”蘇凡和助理好奇的問道。
“樂兒是誰??……靠,著雙手抱著頭抓撓……
他急切的想知道樂兒是誰,這個一直叫他“右哥哥”的丫頭多年來一直在夢裏出現,醒來時又記不住她的臉!
他抓撓著頭發,突然掉出了心酸苦澀的淚水!全然忘記自己是古裝造型也還帶著妝容!
“哎喲喲,祖宗哎,造型,造型啊!”托尼老師迅速跑過來拿下他的爪子,心疼又無奈的說道:“我天,妝容也花了,你可真行!”
“化妝師!”托尼老師向門外大聲喊道。
吳?坐在化妝鏡前,眼神呆滯,像被施了法定坐在椅子上,任由倆人擺布。
“為什麽你一直藏在我夢裏?”
“什麽?!”
吳?回過神兒來,“劇本兒,我再看看!”他無力的對助理說道,又轉頭望向蘇凡:“對不起,還麻煩您再等一會兒了,抱歉。”
“小祖宗,別動!!”
“沒事沒事……”蘇凡晃著白皙的雙手,“那我去跟導演說一下!”
蘇凡轉身向攝影棚走去。她揣測著吳?的心事,到底誰是樂兒竟讓能在戲中叱吒風雲,戲外冷漠霸氣的吳?一時卸下所有的盔甲變得如此的孱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