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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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從一開始就預知到了有危險,所以提前往地上撒了雪之砂?”
    “我們在打架的時候,你其實一直在旁邊布置陣法嗎?”
    幾個人在冰封的雷獅旁邊坐下,一邊恢複魔力一邊聊天,而麵對眾人的盤問,安莉潔隻是眨眨眼睛,平和地道:“是呀。”
    “我從城主那裏要了兩公斤雪之砂,”她說,“足夠封印二十四個小時了。”
    “真狠啊。”
    嘉德羅斯還沒從一直被自己排斥嫌棄的嬌弱少女居然是iv4這件事中回過神來,就聽見安莉潔又道:“金,你不需要麵對黑暗,我會保護你的。這是神明的指引,也是為了大陸的希望。”
    這被女孩子保護,金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並不是什麽大男子主義的直男,很快便展露出笑容,“那謝謝啦!我也會努力變強,然後保護安莉潔的。”
    說完他就打了個哆嗪,感覺周身的溫度明顯降低了不少。
    “你個渣渣還想保護別人?”嘉德羅斯冷笑一聲,“老老實實躲我後麵吧。”
    “你……”
    眼看著金就要和對方吵起來,卡米爾出聲打斷了他,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金先生,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啊,叫我金就可以了。”金發少年轉過臉,非常直白地道,“是想讓我救雷獅嗎?當然可以啊。”
    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麽容易就答應,卡米爾很明顯地證了一下,原本準備好的說辭直接堵在了喉哦裏:“我……”
    “不過,我有個條件。”金又說道。
    果然是這樣嗎?黑發少年垂下眼臉,眸中一片幽深:“你的條件是?”
    佩利在一旁嚷嚷起來:“喂,小鬼,要是想讓我們海盜團給你賣命,本大爺可不答應。”
    “我為什麽要讓你們給我賣命?“金奇怪道,“我的條件是,我想知道為什麽雷獅會變成這樣子,一定要說實話。”
    “哈?”佩利直接傻了,“就這個?”
    金點了點頭:“對,就這個,你能告訴我嗎?“
    “當然一一”剛說出兩個字,狂犬的聲音便夏然而止,他撓了撓頭,看向身邊默不作聲的少年。
    “對了,卡米爾,老大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這雷獅海盜團,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神奇組織啊。
    沉默了片刻後,卡米爾抬起頭,用一種非常奇異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金,開口道:“隻需要原因?你應該知道救他要用什麽方式吧?”
    “嗯。”金發少年衝對方彎了彎眼睛,笑容燦爛,“我知道的,所以這個條件你是否能接受呢?我隻是想聽故事而已。”
    畢竟就算沒條件他也會救人的,身為讀者果然還是最想知道作者藏在腦內沒有寫出來的劇情啊。
    卡米爾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去,低聲應道:“我接受。”
    故事要從幾十年前說起。在蒂莫西大陸的北方,有一個原始而充滿生命力的國度,那裏是半獸族的居住地。半獸族的王有三個孩子,長女雷伊驍勇善戰,無數次帶領軍隊擊退了侵略者,也剩滅了許多對半獸族圖謀不軌的族群,是所有半獸人心目中的女戰神。
    次子雷獅天資聰穎,小小年紀便實力超群,不出意外,他絕對是下一任獸王。隻有長子雷蟄,永遠被弟弟妹妹的光芒掩蓋,就連父親也不太看好他。
    雷蟄極度渴望坐上王位,他為此做出了許多努力,卻始終活在雷獅的影子裏,無法超越對方。
    他本來隻是討厭自己過於優秀的兄弟,卻並不曾惡對方,直到某天他聽見父親對弟弟說:王位非你莫屬。
    可弟弟拒絕了,並且說:這個位置太狹窄了,我想要的,是更廣闊的天空。
    雷蟄第一次對自己的親弟弟產生了真切的恨意。
    憑什麽他夢以求的東西,雷獅卻可以輕易得到,然後棄之如敝?
    這至高無上的王位,本應該名正言順地屬於他,而不是被雷獅施舍。
    嫉妒之火灼燒了他的良知,他開始關注雷獅的一舉一動,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好撲上去發動致命一擊。
    而這個破綻很快就出現了。
    半獸族與天使族的關係向來水深火熱,發動了不知多少場戰爭,鮮血與生命累加起來,讓他們都恨不得將對方趕盡殺絕。
    但是偏偏半獸族之王的弟弟,也就是親王殿下,愛上了一個天使族的女人,並和其育有一子,偷偷養在城堡裏。
    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女人和男孩都被發現了,他們被憤怒的半獸族人送上了絞刑架。
    女人死在了絞刑架上,而男孩被唯一承認他的堂兄救了下來。
    “那個私生子就是我,”卡米爾一臉平靜地道,仿佛故事中的人根本與他毫無關係一般,“雷蟄知道大哥一定會來救我,所以他提前設下了陷阱。大哥體內被種下了詛咒,體內的獸性逐漸壓倒人性,當人性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就會變成一隻徹頭徹尾的野獸。”
    黑發少年垂下眸子,掩去那一抹仇恨與愧疚:“雷蟄故意讓大哥把我交出去換去解藥,他明知大哥不可能同意。”
    “於是我們離開半獸族,建立了海盜團。”
    雷蟄想要的是什麽呢?
    王位?權力?
    都不是的,他想,不是這些。
    他一直在強迫自己變得優秀,變得強大,可不管他有多麽努力,都無法超過自己的兄弟。
    父親的眼神始終落在弟弟身上,不曾看過他一次。
    他想要的,隻不過是和雷伊與雷獅一樣的,平等的關愛與重視。
    雷蟄從小便渴望父親能像對待雷獅那樣,從不齊音誇獎與笑容,他期待著那張威嚴的麵孔對他露出讚許的表情,認可他存在的價值。
    但是他清楚,隻要雷獅還在,這些就絕不可能屬於他。
    於是雷蟄犯了錯,一個足以讓他的親兄弟萬劫不複的錯。
    半獸族冉冉升起的新星就這樣斷送在自己的兄長手裏,所有人都在惋惜,為什麽未來的王會去包底一個異端,並願意為了那個異端離開半獸族。
    雷蟄站在城牆上,漠然地看著那兩人離開,而父親依舊隻望著雷獅的身影,連餘光也沒有施舍給他半分。
    掩藏在冰冷驅殼下的心髒終於不堪重負,被名為絕望與嫉妒的野獸撕咬成殘破的碎片,鮮血肆意橫流,流沒了所有的理智。
    他的體內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奮力掙紮斷,要掙脫栓桔衝出來。
    他想說,父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