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潮擁擠時！
    “你用什麽牌子的香水？”聞著熟悉的味道，我忍不住問他。
    他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轉頭一臉正經地問我“很難聞嗎？”
    我趕緊搖頭，生怕他以為我在鄙視男士使用香水“很好聞，是我聞過最好聞的味道。”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我的話，我就發現他看到前方護士站的那個女人以後又愣了一下。
    那是一個身穿黑紅長裙的女人，和宋維安的媽媽一個氣質，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盡管年紀有些大了，但是年輕的時候溫婉動人的樣子還沒有溜走。
    顏卓一把拉住了我“我們跑吧。”
    “啊？”
    就在那個女人還差0001秒就把頭轉過來的時候，顏卓把我打橫抱起，轉頭就跑。
    目瞪口呆的我還不忘回頭看了看，那個女人朝著我們跑開的方向大喊“你今晚到底回不回家吃飯啊！”
    我就這樣和那個女人對視著，最後她對我溫柔一笑，投來讚許的目光。顏卓抱著我一路狂奔，一路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心外科的醫生和護士。前幾天我還是“心外科小王子”宋維安的未婚妻，現在卻被另一個“心外科小王子”抱著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大跌眼鏡。
    顏卓飛快地把我扔進了車裏，沒錯，扔。
    “我們得快點走，不然我媽就追上來了。”
    “你難道是抱養的嗎？”我摸著受過傷的小腹，雖說沒有疼痛的感覺，但我沒想到顏醫生也能這麽粗暴。
    “我不想回家。”
    仔細算算，我自己也有一年多沒有回過家了，最近網上關於我的事情沸沸揚揚，我爸媽不知道有多擔心。可我始終不敢給他們打電話，害怕自己忍不住哭起來，讓他們更擔心。
    “我倒是挺想回家的。”我說。
    他在把車窗調下的時候從後視鏡裏看著我“很想家吧？”
    他嘴角帶著笑，車子啟動的瞬間我感覺哪裏不對勁。
    很快他把我帶到了一個比較有年代感的小區，但是看得出來，在當年這裏也是有點地位的人才能住的。而且雖然感覺過了好多年，但是這裏的建築一點都不過時。
    他帶我來到了他家。
    “平時我都不回來，都住在離醫院更近的房子裏。”
    他把鑰匙放到了櫥櫃裏，而我徑直走到了他家的照片牆麵前。
    牆上大多是童年時期的顏卓和顏墨。
    “這樣的話，就感覺她還在一樣。”顏卓似乎已經可以麵對顏墨離開的事實了，而我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我也有一個妹妹，今年上高中了。”
    “你們應該長得很像吧，就像我和顏墨一樣。”
    我又仔細看了看牆上的照片，兩個五六歲的孩子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不，我們不像。”
    “那最起碼，她應該和你一樣漂亮。”
    聞言我一驚，但他這句誇獎似乎也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我轉過頭看著他，他沒有看我，隻是用手指小心地去擦照片上的灰塵“怎麽髒了，顏墨的臉都花了。”
    我的心情突然很奇怪，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尷尬。我偷偷用相框上的玻璃照了照鏡子，從入院到出院，我連臉都沒有好好洗過一次，頭發也很淩亂。再看看牆上顏墨的照片，嗯，漂亮都是別人的，我什麽也沒有。
    “顏醫生你說我漂亮？”我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筋，突然問他。
    他沒有多想，直接回答“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漂亮。”
    這樣的談話聽起來真的很正常，語氣都很平淡，他的表情仿佛是在陳述某個事實，可他不知道，他是第一個說我漂亮的男人。
    “你是第一個說我長得好看的男人。”
    “你是說我審美有問題，和他們都不一樣？”
    “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漂亮？我最近如此粗糙。”
    “好吧，你醜行了吧。”
    “……”
    就在這時門響了，開門進來一個老頭。顏卓的表情有些僵硬，隨後又恭敬地開口“爸。”
    我沒想到顏卓的爸爸會那麽老，看起來有七十歲了。
    “伯伯。”我隻能禮貌地問好，但是實在尷尬的是，這是在顏卓家裏，我都沒有被他爸媽邀請，也沒有像尋常客人一樣帶點禮物來，甚至連裝束都很隨意。
    “你還敢回來。”顏父並沒有理睬我，隻是在路過顏卓身邊的時候冷哼了一聲。
    “顏醫生，你還是送我回去吧。”我悄悄地說。
    “別！你可別走，留下來吃飯。”顏父突然回頭，雖說這話是對我說的，但是說話時他卻看著顏卓。
    過後顏卓對著我聳了聳肩，然後說“我爸以前是軍人，說話語氣一直都不知道怎麽放溫柔。”
    顏媽媽回來的時候提了一大包菜，大都是些葷菜，比如排骨和豬蹄。
    “阿姨好。”
    她微笑著回應我，然後示意我到沙發上坐著。
    顏卓壞笑著湊到我耳邊“你呆著，我去房間收拾一下東西。”
    我在客廳裏坐立不安，直到顏媽媽走過來。
    “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菜？”
    我一瞬間受寵若驚“我，可能不在您家吃飯了。三點鍾我朋友就可以來接我了。”
    “你說方昔？她來不了。”顏卓探出一個頭。
    “為什麽？”
    “因為我沒告訴她我家在哪裏。而且，我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讓她不用來接你。”
    “一會兒我去給你收拾客房。”顏媽媽笑著說。
    “阿姨，今晚我有事情要處理，可能需要回家。”
    “騙人是不對的哦。”顏卓再次伸出頭。
    回想起平日裏和宋維安分析病例的顏醫生，我嚴重懷疑我現在在一個假人家裏，他絕對不可能是顏卓。
    顏媽媽的手藝很不錯，可我身為一個傷員實在不方便多吃。餐桌上的氣壓很低，顏爸爸全程冰塊臉，顏卓和顏媽媽偶爾會給我夾菜。
    “你爸媽和我爸媽不一樣。”飯後我對顏卓說。
    “那是因為我和我爸有仇。”
    “能有多大的仇？”
    “他並不是很希望我當醫生。他覺得我應該投身祖國的建設，比如研究研究科學。”
    “每一個辛勤工作的人，都是在建設祖國。”
    我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顏爸爸為什麽不希望他當醫生，我也能猜個大概，估計和顏墨有很大關係。
    這個家裏到處都掛著顏墨的照片，甚至有一張她和宋維安的合照。相片上的兩個人笑得燦爛，是最天真的樣子。
    顏墨去世的時候才19歲，她的死，同樣帶走了19歲的宋維安。雖然宋維安和俞沁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但是連俞沁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顏墨在宋維安心裏的位置沒有人可以代替。宋維安自己也說過，顏墨離開以後，他再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而我此刻看著窗外的夕陽，覺得無論是顏墨還是宋維安，他們都比我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