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林中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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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盛京雖知爺爺年輕時是凡人口中身懷仙法的神仙,卻從未聽爺爺和父親提起過什麽仙門路引,也不知所謂的仙門路引是何物。
爺爺一生隻有父親一子,到了自己這代,楊家才不再是單傳.
大哥年少好武在邊城參軍,數年來隻有書信往來。楊家隻是謀取世俗權財的家族,從未聽聞家中有其他人像爺爺一樣會仙術,也從未聽聞過仙門路引四字。
老管家和車夫黃老與爺爺是同輩,但他們也隻是世俗武者啊。
楊盛京帶著疑惑向黃袍老者解釋道:“晚輩並未聽聞家中有此仙物,懇請老先生隨晚輩同赴家中,如若老先生所言屬實,晚輩父親當知曉一二”。
黃袍老者聽楊盛京的回答並不覺得奇怪,仙門路引是身懷仙根之人踏入修仙之路的關鍵,是至寶,但對於凡人家族來說,懷有仙門路引,則是大難。這世上凡人億萬,楊家眾人中除卻楊毅老兒有殘破的仙根,後代子孫中未必能有人再具仙緣,懷有甚至知曉仙門路引都將招來滅頂之災。
但仙門路引並非實物,而是一個是能被身懷仙根之人納入身體的奇異存在。或許楊毅老兒就將它納入了楊盛京身體之中。
想到這裏,老者便開口對著楊盛京說道:“你走上前來,讓老夫看看你的身體”。
此時此景,由不得楊盛京不服從老者的命令,便緩步向前走向黃袍老者。
然而就在此刻身後的桃林中卻傳來車夫黃老的大喝聲。
“少爺不可,速速後退。”
楊盛京回頭望去,隻見一柄短刀從林中飛出。
他認得這是黃老的佩刀。
那短刀直取站在桃林出口處的抗鋤農夫,刺穿了他的胸口,帶飛他的身體,又徑直又向黃袍老者飛去。
手挽竹籃的婦人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喊,“夫君”,向中年農夫身體掠去。
楊盛京飛速後退。
老車夫擲出的短刀來勢未減,眼看黃袍老者也要落得這中年農夫的下場。
隻見一旁的青衫男子右手並起中指食指,豎在胸前,大喝一聲“起”,身後長劍清鳴出鞘,瞬間擊飛即將刺穿黃袍老者的短刀,隨後在青衫男子和黃袍老者頭上盤旋不已。
老車夫的短刀則斜插在地上,錚錚作響,刀上已有裂紋。
老車夫將二公子拉向身後,書童楊不易連忙扶過二少爺。
書童眼中所見,是農婦懷抱中年農夫的身體大哭大喊,是那醜漢停下手中猥褻的動作立掌躍向黃爺爺,是那青衫男子浮地三尺駕馭著長劍盤旋,是那綠衣童子的冷眼相看。
楊盛京看著那懸浮於空中的青衫男子,暗自吃驚,這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青衫男子果真是與爺爺一樣的神仙。
醜漢許三襲勢不減,卻未見老車夫有何回應,隻是緊盯著那名駕馭長劍護身的青衫男子。他麵露獰笑,老頭年紀挺大,卻隻是三品武者的實力,死在自己摧心掌之下的三品武士少說也有七八個。他認定這老頭必死無疑。
但許三連老車夫的衣服都沒有碰到,就被彈飛了出去十數丈跪倒在地。
他醜陋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感覺老武夫的三品氣息有古怪,疑惑不定不再出手。
“許三,他用了醒神針,強行將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四品武夫實力,你隻需全力攻他腦袋,隻要神針破體,他必死無疑。”
身後黃袍老者平淡的聲音道出老車夫的虛實。
然而許三雖然麵容醜陋凶煞,但性情卻是十分多疑怕死。他眼珠飛轉,瞥向還在痛哭的農婦。
“謝娘們,你男人被這老頭一刀捅死,此刻仇人還在眼前,你不上去報仇,哭哭啼啼個屁。”
“男人死了,可以再找嘛,你我二人聯手,先殺這老頭。他身後那楊家公子比那死人可是俊美多了,你收入房中豈不美滋滋。”
“若是你嫌少年氣短無力,三哥哥我可是壯的像頭牛,能日耕幾畝田,也可以補償你呢,快快隨我出手先殺老賊,再奸小賊。”
許三賤笑著出聲。
姓謝的農婦聽聞此言果真停止了哭泣,如毒蛇一般冷冷盯著楊家三人。
她從手臂上取下竹籃,竹籃中十幾條五彩斑斕的毒蛇緩緩纏繞爬出圍在老車夫三人身側。
老車夫仍然沒有動作。
許三心中一激靈,嘴裏小聲嘀咕著,“媽的忘了這娘們是玩蛇的,有毒的蛇洞老子可不敢進。”他再度向老車夫攻去。
老車夫陷入苦戰,雖然姓謝的女子並未近身圍攻,隻是驅使著毒蛇上前。但眼下既要應對許三的刁鑽攻勢,還要防備著毒蛇傷及二公子。自己先前將那佝僂漢子殺死的脫手一刀早就耗去了不少元氣,如今再分心應戰,吃力至極。
何況麵前還有三人虎視眈眈。
甩飛數條咬向楊不易和楊盛京的毒蛇,老車夫胸前受到許三一掌,踉蹌退後兩步,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醜漢嘿嘿一笑,一擊得手便飛速後退。
楊盛京驚呼擋在老車夫身前,楊不易更是哭出聲來喊著黃爺爺。
兩人對於今日的險境束手無策,一個恨自己未習武,一個恨自己不能習武。
老車夫又將楊盛京拉入身後,對著那黃袍老者緩緩開口。
“王衝,我與家主當年雖不恥你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卻也十分敬佩你追逐武道的毅力和氣魄。”
“數十年過去了,我輩的恩怨又何須牽扯到小輩身上去,仙門路引不在楊家,你莫要忘記當年截殺你的人中還有另外的...一夥人。”
聽聞老車夫提及“另外一夥人”,黃袍老者竟是痛哭出聲,比那剛失去男人的農婦還要淒慘一些。
“另外一夥人”是他的夢魘、心魔。那是一群全身布滿黑霧,如惡魔一般的人。
當年的爭奪戰中,麵對楊毅和黃興二人聯手,他以一敵二占據上風,甚至重傷了這名現在的老車夫。
數十年過去,黃老車夫還是三品武者的實力,正是因為受過當年重傷再也無法突破等級。
然而“那夥人”的出現,迫使楊毅帶著重傷的黃興逃離的同時也打廢了他。
他僥幸逃脫,卻又親眼目睹那群惡魔屠戮了全家,隻有十歲的幼兒被妻子藏在床底活了下來。
黃袍老者何嚐不想找到那群惡魔報仇。
但這麽多年來,那些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
他能尋到楊家,是因為一年前收到來曆不明的傳信才知道楊家在大泉武陽城。
原本人老了,有些仇恨也就淡了。
可恰逢孫兒在他師父的教導下終於能吸納靈氣入體,打破百年來不入仙門無法修行的記錄。黃袍老者為了孫兒的仙途,這才決定帶著孫兒遠赴大泉要試圖在楊家找回仙門路引。
如今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孫兒能得到仙門路引,順利被接引修行。這世上的凡人武者有哪一個不想親眼見一見傳說中能上天入地的神仙呢?更何況有望上天入地成為神仙的是自己唯一的孫兒。
黃袍老者不再去想傷心事,眼下最要緊是為孫兒找到仙門路引,他狠狠盯著受傷的老車夫。
“當年我親眼看到楊毅帶走令牌真靈,此物在不在楊家這兩小兒身上,殺了你後我自能知曉。”
“血債還需血來還,今日我要你第一個死。許三、謝提花你們一起上,殺了他”,黃袍老者怒吼。
老車夫長歎一口氣,舊時的恩怨是非難以道清,很多怪異之處老家主至死也沒有弄明白。
此刻老車夫隻想保全楊盛京和楊不易二人。索性不再多言。
他從懷中取出第三根銀針,插入胸口心髒所在。
方才已中了那醜漢一掌,老車夫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臨死之前隻希望為二公子和小不易去爭取到逃跑的機會。
這一針能將他所剩無幾的血氣全部燃燒,將實力提升到四品巔峰卻也加快了摧心掌對身體的侵蝕。老車夫隻能再堅持一炷香時間。
他想要在這一柱香的時間裏殺掉姓謝的農婦和醜漢許三,再拖住那禦劍的王騰。
“刀來。”
老車夫大喝,布滿裂紋的短刀飛入手中。
他要先殺那驅蛇的婦人。
謝姓婦人的竹籃在她手中飛轉,宛如一枚陀螺飛向老車夫。
天下武士往往使的是與自身功法相匹配的武器。這謝姓婦人實力隻是二品,好以精血飼養毒物,她的竹籃便是養毒的器皿。
老車夫一刀劈開飛來的竹籃,籃內數種奇形怪狀的毒物湧現出來。老車夫避也不避,短刀所指,毒物紛紛斷碎落地。
謝姓婦人被老車夫一刀劈碎頭顱,與那最先死去的佝僂漢子做了一對同命鴛鴦。
這農夫農婦裝扮的夫婦二人本是大泉通緝多年的禍害,在武陽城落網後被袁太守收服。平日裏為袁太守做一些齷蹉事,前些時日奉命跟隨黃袍老者一眾行事,今日就化為炮灰。
許三有些慌,他覺得這老頭此刻有點猛,他害怕自己等下也要化為炮灰,他也想起了從前。
許三本是一名盜賊,采花的那種。那一日花沒采到被數名江湖高手布下陷阱追殺,逃跑中躲進一老頭家裏,追兵離開他本想殺了老頭逍遙離去的時候,老頭用一隻手變扼住了他的咽喉。許三知道遇到了高手。跪地求饒,那老頭果真也沒有殺他,反而問他我有一套絕世掌法你想不想學。
許三學了,可下場就是自己再也無法離開那老頭,摧心掌摧人心前先摧己心。隻有那老頭才有解毒的蝕骨蛛蛛絲。
摧心掌正是黃袍老者的功夫,也正是老車夫看一眼杜鵑屍體就知是仇家上門的原因。
許三想跑,但看到黃袍老者冷冽的表情他隻能硬著頭皮上。他覺得總是有老頭克自己。當年若不是一個老頭的閨女長的嬌豔欲滴,他就不會中計,若不是一個老頭鎖了他的喉,他也不會碰到現在這個要殺他的老頭。
許三被老車夫劈死的時候心中默念了一句去他媽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