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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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餘暉未盡,蜀中城外烽煙點點。
齊語提著劍回來,簡單的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跡,便趕去看孟清瑄。
“少爺,我發現有一件事情不對,我這次多留了一個心眼。”
金人發起攻擊雖然同前幾次一樣,如果不是昨日孟清瑄問的問題,恐怕齊語也不會發現這詭異的戰局。
“少爺,他們是故意的!”那表情帶著震驚,帶著嚴肅。
齊語與金人在戰場上時,金人的次次攻擊都被簡單擊破。這幾次的攻擊,看似大宋兵力勇猛,其實不然。
看著金人落荒而去,齊語不明。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金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先給我仔細講講,我聽聽看。”
“少爺,我在戰場上發現金人沒有第一次那麽難纏,而且很容易就可以擊垮他們。勇猛是勇猛,可一場下來,反倒是顯得我軍更勇猛。”
兩人的神色瞬間變了幾變,齊語又繼續道:“少爺,感覺金人一次比一次弱,死的人卻一次比一次少!”
像是打不贏,就逃跑!
“這是敵人的戰術嗎?也不是很高明啊,少爺你說是嗎?”
孟清瑄沉默了幾分鍾,便對齊語道:“你先到外麵逛逛再回來看看。”
齊語走了出去,發現四周戒備森嚴,幾隊巡邏兵交叉巡查。並無任何異樣。
他又向前走了幾百步,便看見一排排整齊的陣容。左邊的將士們正拿著他們手上的長矛練習,右邊的則拿著大刀,隻是人數較少。
汗從他們臉頰流落到盔甲上,又從盔甲上流落到土裏。
將士們都很努力,也很堅強,這麽毒的太陽,高強度的訓練,以及無休止的對戰,他們都能夠挺過來。反觀金人,前日從城牆上看到,他們竟然明目張膽的往軍營裏送女人,整整五輛馬車!
真是糜敗!
齊語突然有一種錯覺,金人活該如此。似是金人以前的風光,在他心裏已經蕩然無存。
“少爺,我回來了!”
齊語走了進去,對著正趴在床上的孟清瑄道:“我沒有發現異樣,會不會就是我軍比較勇猛?金人現在就是一群蝦兵蟹將,不足為懼。不然,也不會往軍營裏麵送女人!”
孟清瑄肯定道:“不,是他們聰明了!”
金人一向以勇猛著稱,又擅長騎馬作戰,騎射技術精湛,身材高大魁梧,不是那麽容易打敗他們的。
“可少爺,金人說白了,就一莽夫,什麽時候學會這些彎彎繞繞?”
在齊語心裏,金人就等於莽夫加無知,光有強大的身軀,卻無聰明的頭腦。
“少爺,你且看著吧,我要將這些金人全部殺光。為你報這一劍之仇,揚大宋之威!”
孟清瑄提醒道:“齊語,永遠都不要小看自己的敵人,你不知道他們哪天就突然變開竅了!”
況且,在戰場上,隻有野蠻才能夠活得長!
孟清瑄知道,現在和齊語說這些沒什麽用,他已經有了動搖。
“少爺,我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能夠明白!金人不像表麵那般簡單,頭腦也並非我們想的那般拙笨!”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齊紋,不想再失去齊語。
我不期待齊語能夠立馬成功,我隻希望齊語能夠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孟清瑄臉色有些蒼白,他立馬閉上眼睛,好緩解一下剛剛因為過度勞神而傷的身體。
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太脆弱了,連多說幾句話都顯得萬分艱難。
一股自責感油然而生,如果當初自己也去學武,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趴在床上什麽也做不了。
京都伊,張府。
趙皇一身素白色衣衫站在張嚴默靈柩前,手裏拿著香,朝靈柩拜了三拜。
香煙嫋嫋升起,兩旁的白蠟輕燃,四周的人都安靜的待在一旁等候趙皇的安排。
趙皇突然跪在了地上,四周的宮女太監以及在外遠一些的禦林軍也都跪了下來,一個個的都低著頭。
一抹白色的身影躲在裏麵,被帷幕遮擋,隻露出了小小一角衣衫。
“老師,子衿回來了,你應該開心了吧?你的心病是不是也應該放下了?”
趙皇說著便將眼睛撇向那露出來的一角,不過一秒便又撇走。
“朕知道,老師心係天下,有滿腹才華,有功名抱負,更有青雲之誌。無奈,為世俗所束縛,一腔熱血被付諸東流。意在彼,而身在此!”
趙皇頓了一頓,又快速掃了一眼帷幕。
“當初高中之時,與孟參知交好,最終卻不得不因為立場不同,各為其主,而不得不避嫌!朕心知老師之苦,亦懂老師之憂。可朕沒有辦法,朕不夠強大,需要世家支持,而不得不打壓新貴!讓老師夾在中間為難,裏外受敵。”
說著便開始燒起了紙錢。
“朕從小便不得父皇喜愛,母後早亡,母族沒落,朕身為太子,一國儲君,竟比不上寧王尊貴。隻因他有父皇的寵愛,母親又是他國公主。”
紙錢燒了一陣,帷幕後的人依舊一動不動。
看著盆裏的紙錢燒著,不知想到了什麽,趙皇突然感覺萬分難受。
“子衿,朕知道你在這裏!也知道你不想見到朕,可朕是無辜的,當年的事情,朕隻是隨口一提,孩童而已,算不得真。你還不肯原諒朕,原諒老師嗎?”
子魚回來的那一天,滿身狼狽,全身上下都滴著雨水。
你們在做什麽?這是我哥,張府的大公子,你們的大少爺!
白麵書生也同樣滿身狼狽,但他沒有去顧自己,而是上前去為子魚解圍。
子魚衝到張嚴默的臥房,他聽到了趙皇不小不大的哭聲,原本心急如焚的他,此刻突然停下來。
轉身走向了一側的牆角暗處,默默蹲了下去。
眼淚和著雨水一起落下,不知何時起,他直接蜷縮在地上。
這個姿勢,一直持續到天明。
子魚還是不從帷幕後走出來,趙皇知道他心裏不舒服,也不想強迫他。
便又自言自語道:“隻怪朕自己,直到現在都未將師母找回來,一直讓你們以為她已早逝多年。”
子魚聽到這句後,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原來沒有死!
他的腳已經定住了,他好像走出去問問趙皇,這是不是真的?
可他不可以,至少是現在不行。
趙皇看著子魚無動於衷,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見不到子魚,轉身就走。
沒過多久,張府安靜下來,隻有燒紙的聲音,以及有人癱倒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