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齊太太就猛然一拍手。
    又轉身對身後跟著的婆子急聲吩咐道：“趕緊的，去給二爺拿新衣裳來，他也得換著試試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還得趕快再重新改，快去！”
    婆子連忙應了聲是，轉身急匆匆走了。
    齊太太就又回頭，這才發現齊勝竟是轉身走了，就連忙喊他做什麽去？又幾步趕過去，拉了齊勝的手拽住他不讓動。
    齊勝無奈地往回扯手。
    “娘，我去看看哥哥。”
    他娘說啥都是好好好，聽了也沒用，他得親自問問他哥去。
    齊太太卻不讓。
    “你哥哥正試衣裳，一會兒再去，先讓娘看看。”
    說著，就把齊勝轉來轉去地打量，還問著吃沒吃啊？在路上累了吧？要不先歇一會兒吧？一會兒要跟著一起去迎親，人可得精神著點兒。聽說王禦史那邊親戚多著呢，表兄弟堂兄弟也多，他們這邊人倒是不少，可就是一個個的沒膽子，一聽說要迎親都往後縮，這好容易人湊夠數了，他這個當弟弟的也回來了，可不得擋到前頭去？就指望他了，可別到時候新娘子迎不進門來，那可就要鬧了大笑話了。
    這都囉囉嗦嗦的什麽啊，齊勝快被他娘煩死了。
    可到底還是耐住性子，道：“娘，我先去見見哥哥，那他娶了王禦史家的娘子，那趙先生家的閨女可怎麽辦哪？總不能讓人家做妾吧？”
    “你這孩子就會胡說。”
    齊太太一聽這話，立馬嗬斥了一句，臉上的笑也沒了，手下力氣也加重了，扭了一下不說，還狠狠打了一下胳膊肘。
    “那可是王禦史家的閨女，那總不能讓人家做妾吧？”
    “啊？”
    齊勝這回可真是吃驚了。
    他瞪著眼睛問他娘：“那，那還真是讓趙娘子做妾呀？她樂意嗎？”
    妾可不是主子，那頂天了也就算半個，還得看男人願不願意寵著給這個臉麵。
    趙先生的閨女是舉人的女兒，出身可不低，那就是爹娘都沒了，可要想嫁個有些銀錢的小富戶還是沒什麽難處的，再怎麽也輪不到做妾的地步啊，那個趙娘子真能樂意？
    齊勝覺得他娘在騙他。
    就是良妾那也是妾。他哥雖是個好人，可那也是個男人，總得在外麵主事，那家裏的事兒還不都是家裏的夫人奶奶管嗎？那王禦史家的閨女聽說是有個賢惠的名聲，可他走南闖北的，啥事沒聽說過？可就是還沒聽說過誰家的正經夫人真的那麽大度，看自己的丈夫有個妾，她自己還高興的不得了的，那都是裝出來的，胡扯！
    齊太太被老兒子瞪得老大的眼睛逗得噗嗤一聲笑了。
    她拿帕子頂了頂幺兒的額頭，笑著說他：“那怎麽辦？那王禦史就是看中了你哥哥了，那人家那麽老大的一個官兒，那你哥哥能說個甚？再說了，這也是門當戶對。你哥哥是探花，那怎麽的也得娶個像樣的媳婦吧？唉，趙先生的閨女確實是好，對我也孝順，人也乖巧聽話，可那怎麽辦，這就是她的命啊，她得認。”
    齊太太說著就歎了口氣。
    滿意道：“好在這孩子也懂事兒，明事理，還沒等我說什麽呢，那邊兒剛有了個信兒，她就主動過來跟我說了，她願意做妾。”
    什麽？
    齊勝聽的又是一個愣怔，那個趙娘子還真願意做妾啊？
    於是，他就看著他娘問：“那，那王禦史家呢？王禦史和他閨女真能同意？”
    禦史也是老大的官兒了，那王禦史聽說也很得皇上的看重，那他閨女受這樣的委屈，他能樂意？
    齊太太又被老兒子逗樂了。
    拿帕子捂了捂嘴角，笑著說：“要不娘怎麽說這親事好呢，那王禦史家真是通情達理，是戶好人家，閨女也更是個好閨女。這話是你哥哥去說的，一個字兒也沒瞞著，都說的明明白白的，沒成想人家那邊立馬就同意了。王禦史還說呢，說你哥哥仁義，是個講情義的，還對你哥哥更滿意了呢。這不，還說讓你哥哥今兒一同娶進門，別委屈了那趙家閨女，還是你哥哥說就不一日了，明日再抬進來吧，這才沒今兒一起辦了，嗬嗬。”
    齊勝……
    還讓一起娶，還是他哥說明日再抬人進門……
    齊勝真的不知曉該說什麽好了，難不成這就是他娘嘴裏說的好人家？好人家都是這樣的？想不明白。
    齊太太還沒說完。
    又道：“怎地，你還不信啊？娘啥時候騙過你，你當娘是那逼良為娼的惡人呐？那王禦史家裏為甚願意？那還不是因著相中了你哥哥人好，有前程，還有，那個趙家的閨女也是，也是覺得咱家是個好人家，她舍不得走唄。就她現今這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那就是找啥好人家，又能趕上咱家好？你說說，嗯？”
    說著，齊太太就摸了摸齊勝的臉。
    笑話他：“還有，娘這個乖老兒，那也是難得的好，將來不知便宜了誰家閨女去，嗬嗬嗬。”
    齊勝默默任他娘又說又摸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