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勝一時不知心裏是什麽滋味兒。
    他既覺得他哥哥苦，又覺得那個趙家的小娘子也苦。
    似乎，那個王禦史家的閨女也好不到哪兒去。
    隻因，他哥哥，他哥哥……唉。
    還有，他的程姐姐，他乍一聽說她被封了慧安縣主，又被賜婚給了鄭侯爺，他是既吃驚又高興，心裏隻覺得他程姐姐這就是真熬出頭來了。
    他程姐姐當縣主那都是應當的，那可是他程姐姐，當啥都應該！他吃驚也就一會兒，可是能嫁給鄭侯爺卻是讓他更吃驚，同時也特別歡喜，這可是了卻了他自己的一樁心事啊。
    話說的，他都高興地打馬出營地撒歡跑了好幾裏地呢。
    可誰知曉，這還沒高興兩日，他哥哥就給他捎信來了，說了他要成親的事，還就在這幾日，讓他快些回去。還說已是給他辦好了關防文書，他隻管回家來就好了。
    哥哥要成親了……
    齊勝當時一聽就急了，他也不知曉自己急什麽，左右就是覺得他哥哥這事兒辦的太急了，會不會是因著程姐姐要成親哪？
    是以，齊勝當下就連夜打馬往回趕。
    等回到家來，這一看還真的是，真的是要成親了。
    現今又聽了他娘這一番話，齊勝對他程姐姐終於終身有靠的那點子歡喜就忽然消散了。
    他開始擔心她將來怎麽樣。以前覺得做妾也沒什麽，左右侯爺是歡喜她的，有侯爺護著，怎麽的也能平安一生，更別說現今那可是聖旨賜婚做正妻，那就更不用怕了。
    可想歸那麽想，這回一輪到他哥哥真要娶妻納妾了，他這一顆心就立馬不踏實了。
    那趙娘子他沒見過，聽著是個聽話本分的，那個王禦史家的閨女聽著名聲也好，可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心裏不舒坦，覺得憋氣。
    那為甚他哥哥不能娶個自己歡喜的？那為甚王禦史家的閨女還沒進門就要答應給自家男人納個妾？那為甚那個姓趙的小娘子就心甘情願要當妾？她可是舉人家的閨女！
    那這事兒要是落在程姐姐頭上，她不得憋屈死？那可是聖旨賜婚，她就是再聰慧也推脫不了！
    就他程姐姐那個性子，就是真嫁到了侯府去，那要是也碰上這樣的事，還不知怎麽樣呢？就像他們家這樣的，不過平民小戶人家，就因著哥哥中了進士，就也能同一日裏迎娶一妻一妾了。那侯爺呢？家裏聽說本來就有一個姨娘，那往後還納多少個誰知曉？
    齊勝想的頭痛。
    他覺得他之前把這件事兒想岔了。
    齊勝怎麽想齊太太可不曉得。
    她隻看見自家這個心肝寶貝一樣的老兒子隻是皺著眉頭不說話，於是這一顆當娘的心就又心疼上了。
    於是，齊太太這心思就也想歪了。
    她嘖嘖嘴，拉了幺兒的胳膊往旁邊站了站，又看了看不遠處那邊大兒子的屋子，發現沒人出來，這才壓低了聲音跟齊勝說話。
    “娘曉得你，你這孩子就是心軟，看不得你哥哥受一丁點委屈，怎麽的？是不是又尋思起那個老程家的閨女來了？”
    齊太太看著齊勝歎氣。
    道：“你當娘一聽說她當了縣主，還被許給了那個鄭侯爺當太太，娘也嚇了一跳呢，就怕你哥哥跟娘鬧脾氣，好在沒有，這都要成親了。”
    齊太太又連歎兩口氣。
    盯著齊勝：“你哥哥這就是想通了，知曉他們沒緣分，你可不興瞎尋思瞎說去聽著沒？”
    齊勝皺眉頭：“娘，您亂說啥呢？那可是聖旨，皇上下的，我能尋思啥？”
    他就是想問個明白，要不這心裏就是過不去。
    齊太太聽了就鬆了口氣，笑著拍了拍齊勝的胳膊，說了聲好孩子。
    可隨即又嘖嘴道：“你還別說，這程家小娘子是能耐，這都被趕回老家去了，眼看著這一輩子都毀了，可誰想到，不知怎麽的還就當上了縣主了，還能嫁進永寧侯府裏去，唉。”
    說到這裏，齊太太就緊盯著齊勝，聲音也壓的極低，貼著齊勝的耳朵問他：“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她和鄭侯爺早就……”
    “娘！”
    齊勝立馬眼睛眉毛都豎起來，大聲喊。
    他嗓門粗，又是貼著他娘，這一下子隻把個齊太太嚇得往後一仰，差點沒站住。
    齊太太連忙扶住老兒子胳膊站穩，先拍了拍自家胸口順順氣，又擰了齊勝胳膊一下。
    嗔怪他：“那麽大聲音作甚？嚇娘一跳，是不是想讓你哥哥也聽見？”
    說完，就連忙往齊勝的身後張了張，發現那邊的屋子沒動靜，這才舒了口氣，又狠狠擰了齊勝的胳膊一下。
    齊勝還是瞪眼看著他娘。
    程姐姐是啥樣人？就是他娘也不能那樣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