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勝騰騰騰大步來到他哥屋門前，敲了敲門。
    剛聽到一聲‘進’，就推開門大步闖進去。
    “哥。”
    齊勝大著嗓子喊了聲哥。
    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齊鳴聞聲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點頭。
    “回來了？”
    齊勝快步走過去。
    直盯盯看著他哥問：“哥，你真願意娶那個王禦史家的閨女，還一起納了那個趙娘子為妾？你真的願意？”
    他娘雖是都說了，可他還是想聽他哥親口告訴他。
    “莫急。”
    齊鳴卻是微微搖搖頭，越過齊勝，對著後麵吩咐道：“吉服在屏風後麵，腰身有些肥大，你拿去跟太太說。”
    “是，大爺。”
    後麵一個聲音恭敬地應了一聲，緊接著就是腳步聲響起。
    齊勝這才想起來，他剛剛太著急，竟是忘了還有一個跟著來拿衣裳的婆子。
    齊勝隻能閉嘴等著。
    齊鳴則又轉過頭去看窗外。
    婆子快手快腳拿了吉服，又悄默聲地離開了。
    聽到屋門一關上，齊勝立刻又催：“哥，你快說，是不是？”
    齊鳴轉過身來，對他輕輕點頭：“是，剛剛娘不是都跟你說了嗎？今日就成親，明日便抬了趙師妹進門做良妾。”
    良妾。
    他哥哥的聲音很溫和，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就連說出‘良妾’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是那麽溫和，沒有絲毫不同，仿佛他娶妻納妾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這，這還是他的哥哥嗎？
    齊勝隻覺一股氣湧上胸口。
    他狠狠盯著他哥的眼睛，又大聲問：“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給我一個痛快話！是不是因著程姐姐要嫁入侯府當侯夫人了，你才要娶妻納妾的？你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當了探花，卻連個官兒也選不上，你是不是貪圖人家王禦史家裏有權勢，能給你弄個大官兒當，才做了他的女婿好也當大官兒，對不對？”
    越說到後來，齊勝的聲音就越大，都接近嘶吼。
    他哥哥怎麽能是這樣的人？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他不應當是像那次喝醉了酒一樣的傷心難過嗎？他不應當是寧死也不會攀附權貴嗎？可他倒好，就這麽跟沒事兒人一樣，就娶妻納妾了！
    那，那他程姐姐算什麽？他齊勝算什麽？他們都錯看了他！
    可接下來，接下來……
    隻見他哥哥聽了他這一番責問，卻是絲毫也沒有生氣。
    他隻是麵色平靜地笑了笑，然後便轉過身去，徑自來到桌旁，挽袖提壺倒了一碗茶，然後就輕輕跟他一招手，讓他過去坐，還說跑了這麽一路，適才又跟娘在外麵說了那麽大一通話，是不是該渴了？
    他怎麽還能跟沒事人一樣！
    齊勝站著沒動，隻覺又憋又氣。
    卻見他哥哥又搖頭笑了笑，自己走過來，拍著他的後背把他推過去坐下。
    “喝茶吧，別鬧小孩子脾氣。”
    不知怎麽的，聽到他哥哥這樣溫和的說話，齊勝這滿心的氣一下子就泄了，眼睛也驀然一酸。
    怎麽這麽沒出息。
    齊勝暗罵自己一聲，連忙端起茶碗，大口咕咚咕咚地灌下去，順便把那要湧上來的淚意又壓回去，他哥哥沒看到他剛剛的眼圈紅了吧？真是丟死個人了。
    他哥哥這時候就坐到了他的對麵。
    齊勝喝完茶，慢慢放下茶碗，對麵那張清秀文雅的麵孔似乎一直沒變過，隻是那樣微笑地看著他。
    這時候，便開口道：“氣消了？可能聽我好好說話了？”
    齊勝沒言聲。
    就看他哥哥又微微點頭，溫聲道：“之前剛中了進士的時候，王禦史的幾個下屬同僚就曾來和我打過招呼，後來我選官沒選上，王大人又親自見了我一麵。”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微微一頓。
    齊勝聽的著急，連忙急聲問：“那後來呢？後來他是不是就跟你說想把他閨女嫁給你，和咱家結親？”
    他哥哥看著他，慢慢道：“小勝很聰明。”
    啥呀。
    齊勝都要急死了，他哥怎麽這麽慢吞吞的？
    他就立即又說：“哥，你別說那些沒用的，就說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就想讓那個王禦史給你找個官兒當？又聽說程姐姐要嫁到侯府裏去了，你就願意了？”
    說著，齊勝騰的一下站起來。
    大聲道：“哥，你不能這樣！你想當官兒，就是娶了王禦史家的閨女，也沒甚不好的，說到底程姐姐嫁人了，那你也不能就這樣等她一輩子。可，可再怎麽說你也不能納那個趙娘子當妾呀，那樣你成啥人了？要是實在不行，就給趙娘子找一戶好人家，嫁出去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