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何毒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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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曉時分,夜蟬猶鳴,寒霧朦朧。
    聶楚荊、淩玉、流雲、金雀夕,四人身影極快,飛身起躍間此刻已臨至薊陽城地界。
    金雀夕回頭一望,遙見青冥山沒於渺渺晨霧之間,難以再觀全貌,他歎了口氣,道:“此番暝幻之行,當真難以言喻。”
    流雲笑了一聲,道:“怎麽?師弟你可是意猶未盡?”
    金雀夕瞪了他一眼,正欲開口說話,卻瞥見大師兄聶楚荊正在默不作聲,這才想起他自下山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
    他看起來正在沉思著什麽,雖然腳下步履不停,卻一次也不曾回頭看過青冥山。
    此刻,他的腳步卻稍稍放緩了些許,甚至微微一頓,雖仍在奔跑間,眉頭卻蹙了一下。
    金雀夕見狀正要開口,忽聽流雲道:“這聲音……奇怪。”
    荷塘石橋,朝陽初升。
    暝幻宮數十名女弟子正站在石橋上,望著靠在石橋旁的一個紅色的身影。
    賀千曲已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幾個時辰,目中光彩全無,兩隻眼睛失神一般注視著前方,好像前方仍舊站著什麽人一樣。
    塤殤紅著眼睛走過去,道:“千曲,大家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白舒眉兩隻眼睛腫成核桃,隻是垂著頭,仍是止不住眼淚掉落。
    柷音低沉聲音道:“你便是在此發呆,師尊也回不來了!”
    賀千曲身子似被電了一下,卻又瞬間回複原狀,眼睛仍是毫無光彩地凝注著前方,道:“我隻要一日時間,等過了今日……過了今日。”
    她的聲音毫無波瀾,像一個失卻了靈魂的人。
    柷音聞言,十分不悅,道:“師尊在你房中中毒,此毒不明,你不言不語,你是何意?”
    此刻殿中傳來古重的鍾鳴——
    一聲接一聲,震動整座青冥山巔,聲聲催人淚下。
    賀千曲那失去了靈魂般的眼睛,忽然流下眼淚。
    暝幻諸人一片哀慟,柷音嘶聲接著道:“賀千曲,你給我說清楚,寒淵鳥何時到你手上的?師尊為何昨夜一到你房中便傳此噩耗?!”
    賀千曲仍是注視前方,眼珠似定住了一般,一個字未曾回答柷音。
    此刻忽聽一個的聲音傳來:“暝幻宮中此處怎的如此熱鬧?”
    眾女弟子循聲望過去,見十餘人影正往此處而來,當先一人身形瘦削,目光陰鶩,手中一把扇子張闔之間,卻不是趙燭樓是誰?
    暝幻諸女弟子一怒,暗暗聚起靈力,殺機頓起。
    趙燭樓扇子一合,向諸人欠身一拜,道:“諸位,切莫生氣,請聽在下一言……”那語氣聽起來似悲痛非常。
    柷音掌風一起,數掌便向趙燭樓揮去。
    趙燭樓一愕然,匆忙間也未及抵擋,硬生生受了柷音幾掌,頓感氣血翻湧,咳嗽了幾聲,聲音嘶啞地說:“在下……在下的確十分悲痛。”
    柷音冷哼一聲。
    趙燭樓又咳了兩聲,道:“諸位,在下確實有一言,請聽我說。”他語氣悲憫地道:“我已知道是誰殺害離痕宮主。”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起,紛紛道:“是誰!”“快說!”
    趙燭樓悲痛道:“道歸幽門。”
    白舒眉等人聞言一驚,望向趙燭樓道:“胡言亂語!可有什麽根據?”
    趙燭樓長歎一聲,打開扇子,又合上,望著賀千曲道:“你們問問她?”說著,扇子一指賀千曲。
    賀千曲仍是站在原地,不言不語,一聲不響。
    趙燭樓走過去,執起扇子,托起賀千曲的下巴,看著她眼睛,冷笑道:“毫無靈力,卻能召出寒淵鳥,離痕前輩想必是早把寒淵鳥傳予你了。離痕前輩那日比武見你已受重傷,心生憐憫,讓你三日後再戰。你卻心生歹意!竟勾結了道歸幽門,害死自己的師尊!”
    他冷冷地望著賀千曲道:“你知道再與白舒眉一戰,毫無勝算,為了宮主之位,你便下毒害死了離痕前輩!如此你便獨得寒淵鳥,宮主之位便落於你身上!”
    他說完,扇子一變,“唰”地一下,掃過賀千曲的臉龐,賀千曲蒼白的臉上瞬時印上了一道血痕。
    賀千曲仍是不言語。
    趙燭樓站直身子,冷冷望著賀千曲道:“我蝕劍門平日對毒物研究頗多,知道毒皆分為明毒與暗毒!”
    柷音皺眉道:“趙燭樓,長話短說,你知道我師尊所中何毒?”
    趙燭樓冷冷一笑,道:“諸位,這明毒與暗毒,雖都為毒,卻大不相同。這明毒,不過是那鶴頂紅、百步散、烈頂寒等等,為天下毒中之王,但其色、味,能瞞過江湖中人,卻瞞不過我等修真之士!”
    他扇子一張,接著道:“暗毒卻不一樣,無色無味,譬如化功散、遊龍莖、迷色香、逐骸丹等等,各有不一樣,有些暫化功力,有些迷幻身心,逐骸丹這樣的毒物更是服之即亡。但這般毒物卻也不可能瞞過離痕前輩這般的絕頂高手!”
    塤殤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倒是似乎很清楚什麽毒能夠瞞得過我們師尊!”
    趙燭樓賠笑道:“非也,塤殤仙子說笑了。”
    他咳了兩聲,似還未從柷音的掌風中緩過來,接著道:“害死離痕前輩的,此毒既非明毒、亦非暗毒,應為囚毒。”
    暝幻諸人聽之無不動容,柷音沉聲問道:“何為囚毒?”
    趙燭樓轉過身,望著她,緩緩道:“囚者,乃口中圍一人,意即隻要此人服之,便無圍可破,毒囚體內,劇毒入心,無法逼之。”
    他沉痛地接著道:“此毒十分陰狠,不僅無色無味,更無從辨起,我亦是從書中略有聽聞,此毒分三類十八種,極難提煉,早已絕跡多時。而此次離痕前輩服下的囚毒,正是幽門道歸所製!”
    此時場中忽然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趙燭樓,你好大的膽子,你如此誣陷,可是有意挑撥暝幻宮與道歸峰的關係!?”
    眾人望向來人,隻見是一撐著精致紙傘的少女,一身白衣,素雅非常。
    黎夢瑤冷冷地對趙燭樓道:“此毒為何就不能是你下的?你蝕劍門一貫行事詭異,你此次還弄來了一隻血魃傀儡,我看是你心思叵測!”
    趙燭樓望向黎夢瑤,忽然仰天長歎一聲:“那日…唉,我本以為此女還有救,實是不忍丟棄她與山野之間,便帶來此處。哪想得……唉。”
    他捂著胸口,道:“我本就被離痕宮主的寒淵鳥傷了經絡,天下人皆知我趙燭樓不識好歹、冒犯了離痕前輩,我若真的要下毒予她,那我豈非愚笨之極?眾人豈不皆懷疑是我趙燭樓所為?”
    黎夢瑤瞪著他道:“或許你如此反其道而行之,也未可知。”
    趙燭樓一笑,道:“我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