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條件
字數:5815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魂穿後我成了男主白月光 !
晚風急急,夕陽西沉,暮寒如刀。
東陵藥鋪的大門緊閉,門內站著一排黑色製服的人,個個表情冷肅,猶如這街外的天,最前頭坐著的是沐宴辰,他神情淡淡,整個人看起來蕭瑟又淒涼,卻不會讓人有半分的輕視和同情,他的旁邊站著的是司徒睿,姿勢隨性,冷眼盯著那道珠簾小門。
不一會兒,珠簾微動,厲成一抬手撂起珠簾從裏麵走了出來,如果按古代的穿著,那麽他便隻穿了件外套加中衣,裏麵是什麽都沒穿,因為體格強壯,兩件衣服並不能遮擋他的身體,胸膛就那麽隨意地露著,有心留意的話還能看見裏麵那一圈厚厚的紗布。
沐宴辰並沒正眼看他,直到他的身後跟出來了一個小姑娘,他才有了精神,緊緊地盯著她,那是他的女孩。
沈昭看見沐宴辰時,腳步便不受控製地想要往前,最後還是出於理智生生克製住了,但一旁的人離她近,當然也發現了她這異動。
不僅梅白和菊紅,就連厲成一本身也微微詫異。
梅白是與沐宴辰有過交集的,此番多年後再見,也難掩第一眼的驚愕,此時的沐宴辰就像是掉在地上準備溶於泥土的花,沒有了往日的容光與色澤,似是要隨時凋零一般,周身環繞著淡淡的死氣,又像一隻瀕死的狼,隻有那雙眼睛依舊銳利,似乎要給對手最後致命一擊。她預測的沒錯,沐宴辰命不久矣,根本不是她們家主子的對手,那麽那些陳年舊賬大約能算算了。
厲成一心中已有盤算,他隨意地坐在與沐宴辰相對的位置上,臉上剛毅,眼裏是淡淡的輕視還有不能忽視的仇怨,“不知你今日來訪所謂何事?”
厲成一擺明了不把此時的沐宴辰放在眼裏,就算沐宴辰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但他還是不能放下那多年前的仇恨。
沐宴辰那條像枯枝一般的手臂隨意地搭在把手上,指尖蹭著木紋,刮出一條條細細的痕跡,他抬眼,眸裏似乎蘊藏著黑色的旋渦,聲音低啞清冽,“我來自然是要帶回我的人。”
“這裏可沒有你的人!”厲成一坐著,氣勢十足,篤定地說道,他料定沈昭不會在這時候與他翻臉。
“這,如何能說得準呢?”沐宴辰炙熱的目光落在沈昭的身上,離得遠了,沈昭還是會被燙到,她擔憂地盯著沐宴辰,緊抿著唇,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此時沐宴辰的身體狀況,他必須靜養著,而如今卻不管不顧地找了來,那對他的身體是多大的負擔啊!
她瞥了眼厲成一,就算厲成一如今帶傷在身,可硬剛起來,沐宴辰是討不了好的,在出來的時候沈昭就發現了,這藥鋪裏到處都藏著人,之所以一開始她沒發現,是因為厲成一根本沒把他們召集出來,而沐宴辰身後隻有那麽些人,從人數上來說便是一場困獸鬥,沐宴辰如何能全身而退?而且還帶著那副身體!
她不由地紅了眼,他為什麽要來找她?就算要來,也可以隻派司徒睿前來,何必親自動身!他都幹了什麽啊?為什麽要為了她這樣,她隻是……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連蕭逸那樣的正牌男友都能把她置之不顧,他憑什麽這樣,就算她有一身醫術,可現在的局麵,他要想全須全尾地回去是很難的,要是缺了胳膊斷了腿,那是連她都無法救的……又何必呢,付出那樣的代價……
淚水像雲霧般蓄滿了眼眶,隱隱有奪眶而出的征兆,她記得他的心裏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她從來都不知那個人是誰,但是就著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她感覺自己的心在一步步地淪陷,心中築起的高牆也在漸漸土崩瓦解,她沒辦法不管他的啊,就算她成為不了那個唯一。
“過來嗎?”沐宴辰無視厲成一,直直地盯著沈昭,隻求她一人的意見。
厲成一一抹厲色在眼底劃過,幽幽地向沈昭這邊望來,梅白與沈昭相處了一個下午也知她的一些心性,在沈昭還沒踏出去時便伸手拉住了沈昭,沈昭扭頭看向梅白,隻見梅白向她搖了搖頭。
“為什麽?”阻止我。
梅白那雙清冷的眸子睨著沈昭,“我沒見過主子對哪個人如此在乎過,不論他是為了他自身,還是為了他妹妹,所以,你不能走。”
不然後果,很嚴重。
沈昭扯出一個嘲弄的笑,“他在乎誰又與我何幹?”
話畢,沈昭一個用力,梅白手腕吃痛,在厲成一驚訝的目色下,沈昭甩開了梅白的手,急速向沐宴辰的方向奔去,梅白的手腕上赫然出現了一根銀針,無論是位置還是力度都插得十分精準,讓梅白這樣的高手吃了癟,手腕劇痛,生生定在了原地,看著沈昭離她遠去。
厲成一憤然而起,一手拍在案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可此時想要讓最近的菊紅去追已經來不及,因為沈昭已經撲到了沐宴辰的懷裏,攀著他的肩膀,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是沈昭舍棄進入厲成一勢力範圍的機會。
沐宴辰也同樣伸出手環繞著女孩,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擁去,緊緊地抱著,他的下巴抵著沈昭的頸窩,深深地嗅著那若隱若無的淡香,“我很擔心你……”
沈昭移開了一點距離,她安靜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們!”厲成一喝道,“把他們全部給我圍住!”
這一聲號令,案邊兩個通道整齊地跑出了兩隊人,真真把大堂圍得水泄不通,就連沐宴辰身後黑衣製服的人也被包圍了起來,沈昭看向沐宴辰,他竟沒有一絲害怕,隻是環抱著她的手收緊了些,“別怕。”他在她耳邊低語。
沈昭搖了搖頭,她並不懼怕此種情形,大不了是一死,而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唯一遺憾的便是還沒抓到凶手,連害自己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可所幸的便是能遇見沐宴辰,他是她魂之所歸,唯一感到有歸屬感的地方,仿若她到了天涯海角,他都必定不會放棄她。
她用力地按了按沐宴辰的肩膀,在他驚愕的眸光中轉過了身去,離開了他一米之遙,擋在他的前麵,直麵厲成一,她的手中已然捏著一根粗長的銀針正直直地戳著自己的死穴。
她的身量比起當時要高了一些,站在沐宴辰的前麵,一如當年那般偉岸,讓他不知不覺間便熱淚盈眶,就算她失去了有關他的所有記憶,可就在這危急的時刻,她依然會挺身去保護他,如今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厲成一,”沈昭冷淡地叫著他的名字,之前她都是禮貌地叫他一聲“先生”,可現在是一點恭敬都沒留下,“放了沐先生,不然我就死在這裏,你的傷便等著繼續腐化,而你的妹妹估計也活不長了。”
厲成一目眥欲裂,因為生氣,頭上的青筋顯露出來,蜿蜒在額邊,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敢!你的方子已經交給了梅白,相信她不會讓我失望,而我妹妹,”頓了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麽不能忍受的,“她很堅強,相信她會理解哥哥的決定。”
作為他的妹妹,定不會讓他哥哥陷入這種被人威脅的境地。
沈昭倒沒反駁他,留意著梅白和菊紅的動向,隻要她們一有異動,她便自裁!
她兀自說道:“我給梅白的方子確實是有效的,但這僅限於頭三天,過了三天後便要改另一副藥,若不按我的方子進行,那麽接下來的時日,你的傷口會比之前腐爛得更快,我倒沒什麽,隻是一個普通高中生而已,隻是您,我瞧著必定產業不少,地位不低,被我這麽個高中生拉著去死倒是可惜了,”她望向梅白繼續道,“梅白的能力是有的,不過據我所知,比華誕針派的人要差了一些,既然華誕針派的人救不了你,那麽你又何必拿梅白出來說事?想必她連這個療程都未必看得懂。”
她的眼睛黝黑,裏麵像一灘化不開的墨,盯著梅白不放,“你說是吧?”
如果沈昭說的不如實情,那麽梅白肯定有諸多理由去反駁,可事實正是如此,她比不過趙頃,更何論眼前這位!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默默地低下了頭去。
“你如何知曉華誕針派的?”厲成一才剛問出口,就想到了之前沈昭所說的,“難道你連那針法都知道?”
沈昭抬了抬眼皮,那表情不言而喻。
可怕,太可怕了……厲成一隻知沐宴辰是個遙不可及的存在,所以從前就算妹妹在他那兒栽了跟頭,他都極力忍著,沒有與他再起過正麵衝突,就算是此時的沐宴辰,他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擊殺他,可這個女人,她看似弱小無助,可她在隻言片語間便知曉了他與沐宴辰的關係,而且就因一個傷口便知曉趙頃的存在,並且在藥裏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了一手,若這女人不是徹底忠臣的話,一邊仰賴於她的醫術,一邊每時每刻都擔驚受怕,這如何能受得了?
怒氣似乎在想通了的那一刻便散了,厲成一鬆開了攥緊的拳頭,擺了擺手,那些把沈昭他們圍得水泄不通的人就此散了去,整齊地站到了厲成一的後方。
厲成一舉起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沈小姐不必這樣,我們還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這命不命的之後再談,而且既然沈小姐說到了這份上,不如您和我做個交易如何?”
沈昭見他不像作假,才鬆開了捏著銀針的手,銀針順著袖管消失得無影無蹤,脖頸上卻留下了像痣一般大小的紅點,往外滲著血,手腕一緊,一個後拉,她的一個重心不穩向後倒去,直直倒在沐宴辰的懷裏。
“別動!”他附耳恨聲道,指腹攀上她光滑白膩的脖頸,摩挲著那一點的傷痕,“疼嗎?”
沈昭睜著茫然的眼搖了搖頭,不疼的,比起針法練就的過程,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麽?隻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她。
“以後別這樣做了,凡事都有我呢,知道嗎?”他偏過頭低低地說道,避開了沈昭的視線。
沈昭是懵懂的,還沒來得及反應便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忽然她便從保護者的角色變成了被保護者,可這樣的感覺卻倍感溫暖,她不再是孤軍奮戰的人,她的前麵還有他。
沐宴辰很滿意沈昭的反應,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很淡,卻是真心實意的。
沈昭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好不容易移開了視線定在厲成一的身上,“你說。”
厲成一早就看沐宴辰不耐煩了,但又怕打擾到沈昭,遂之前一直沒說話,此時便繼續道:“我看沐先生也是重病在身,免不了缺些藥材,這樣,我可以提供我所擁有的藥材,但條件是,沈小姐必須為我醫治且幫我看看我的妹妹。”
他看出沈昭對沐宴辰的看重,所以才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然就醫治他本人,沈昭便能開出天價。
沈昭並非無心之人,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若不是之前厲成一對沐宴辰粗暴在先,她也必定會履行承諾為他醫治,如今能讓他們全須全尾回去,再提供藥材,那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沐宴辰似乎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在她沒答應的時候便拉住了她,沈昭疑惑,“怎麽了?”
“你無需做出這樣的選擇,你得學會相信我,我能來,自然能走的。”
厲成一聽了眼皮跳了跳,他真的看不慣沐宴辰那般作態,他都已經放低身段坐下來商談了,他還不給臉!
沈昭拍了拍他像枯葉一般的手背,安撫著他,“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如果能有不傷亡的可能,那麽我便應該選這個才對,這才是最優解不是嗎?”
沐宴辰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孩,默了一會兒才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