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知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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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蕭蕭,冰冷刺骨,那是屬於外麵的天地,而電腦城裏負一層那最落魄的角落裏,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背心,蓋著毛毯,窩在小店僅有的一張藤椅上。
藤椅的旁邊是一部老舊的製暖器,吹出熱風的同時也伴隨著快要散架的聲音,製暖器的旁邊是一張小方桌,上麵擺著一個隻剩殘渣的方便麵空碗,裏麵還隨意耷拉著兩根木筷子。
大嬸穿著大衣提著挎包走到自家店的門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眼瞧著隔壁那不容忽視的存在,眉毛一皺便走了過去,“嘿!關齊你怎麽回事?你是沒有家嗎,需要窩在店裏睡覺?”目光落在那泡麵碗處,血氣更是上湧,跟她那個大兒子一個樣,現在的年輕都生活不能自理了,隻會吃泡麵,腦子裏想著,嘴上也滔滔不絕,“又吃泡麵,那東西沒營養,也不怕吃出毛病來!”
絮絮叨叨又講了一些……那窩在藤椅上的男人動了動,從毛毯裏探出腦袋,蓬頭垢麵,腮幫子處長出了新的胡須碴子,整張臉邋裏邋遢,隻有那下巴處紮起的小羊咩胡須還算齊整,他懶懶地望了過去,“啊,是大嬸啊,天亮了?”
大嬸看到他這副樣子就來氣,“不然你以為是什麽時候了?你看看你什麽樣子,也不知你這小店怎麽運營下去的,居然還會有客人!”
大嬸叨叨個沒完,關齊是習慣了的,他嘴角微勾,剛醒的眸子清明了一些,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這要開店自然是得要有點看家本領的不是?”
“就你神氣!”
大嬸也說不了他太多,自己還要開店呢,雖然她看不慣他的生活作風,但這小店也確實開了多年不倒,她當然知道關齊是有本事的,但她就是看不順眼。
關齊從藤椅上起來,動了動筋骨,他是個一米八多的個頭,這一晚縮在藤椅上睡確實導致他有點腰酸背痛,他朝牆上那一小塊鏡子看了過去,披頭散發,整張臉經過一晚上的摧殘後更加憔悴了,他拿過架子上一條橡皮筋,隨意把自己的頭發紮了起來,留了個丸子在頭上,額前散落一兩根不合群的發須,倒有一種放浪不羈的感覺。
自沈昭來找他配組件也過了一段時間了,他很少對某個人有多深的印象,那個小姑娘算一個,因為她的神情動作都像極了那個人。
他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掏出褲袋裏的手機,點開聯係人,裏麵隻躺了幾個,排第一的是盛白依,自那家夥不顧他的反對跟蕭逸在一起後,他們就像賭氣一般,沒有再聯係過,兩人都在等對方服軟。
從前都是盛白依先哄他的,這是他硬氣的本錢,可那也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長得他都記不起什麽時候跟盛白依吵過架了,仿若把她拉入了黑名單一般,他神經質地去看是不是自己把盛白依給屏蔽了,導致她不能聯係他,可盡管他怎麽檢查也沒用,他沒有把她拉入黑名單,隻是她一次都沒有聯係他罷了。
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把那好不容易紮起的丸子弄鬆了些,堪堪掛在頭上,他的手指懸在空中,下方是盛白依的聯係方式,他的指尖隻要向下一點,電話就能撥過去,他就能聽到她的聲音了。
他坐在藤椅上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點了下去,時間過得太久,他選擇去原諒她,畢竟她都讓沈昭過來找他了,那就是她服軟的開始,他隻是順水推舟罷了。
隻是電話裏那頭一直是忙音,“……嘟、嘟、嘟,請稍後再撥!”
關齊驚愕地看著那部手機,他都打過去了,她不可能不聽他的電話的!
一個早上,關齊都陷在了無盡的茫然中,盛白依她是不是受蕭逸蠱惑不和他聯係了?不然怎麽可能不聽他的電話?
一連串的問題沒有結果,最終是一通打進來的電話結束了關齊的疑惑。
關齊聽到對方的說辭時,一開始是怔愣地坐在藤椅上,他使勁地捏緊那部手機,似乎要把它捏碎,指節泛著白,而後通話結束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那部躺在手上的手機,接著他猛地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大衣向外跑了出去。
經過大嬸店鋪的時候,他大喊一聲,“大嬸,幫我先看著店!”
大嬸不以為意,這是他平常慣了的操作,她坐在櫃台處,攪著那杯熱乎的養生茶,抿了一口,又是一個清閑的早晨。
關齊匆匆地跑到路邊截停了一輛出租車,“師傅,麻煩去殯儀館!”
師傅看了眼臉色焦灼的關齊,不敢有所耽誤,立即啟動車子出發。
關齊緊皺著眉頭,看著窗外急速往後撤去的光禿樹幹,唇瓣緊緊地抿著,他不願相信自己方才所聽到的。
那是一通來自警方的電話,向他慰問後便說出了情況,讓他去殯儀館認一認人,電話裏說,那是一具溺亡的屍體,因為泡發時間太長,已經麵目全非,但經過dna的測定確定了身份,所以有了通知他的電話。
不多時,車子停在了殯儀館門前,師傅說道:“小夥子,殯儀館到了。”
關齊胡亂地塞了他一張大紙,“不用找零了!”
他推開車門急速地向殯儀館跑去,他的眼裏是空茫,腦海裏是混沌,那個經常對他笑的女孩,怎麽可能這麽早就離他而去!
可當他推開殯儀館的玻璃門,感受到裏麵的寒氣與一旁站著的警衛的肅穆時,心裏有什麽突然崩裂了,急速地往下掉,他踉蹌了幾步,走到那幾個警衛麵前,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嘴裏仿佛卡著一口痰,發出“哈、哈、哈”的聲音。
幾名警衛相顧看了下,疑惑地看著關齊。
裏間突然推門走出一位警官,他略看了眼關齊,眼裏閃過了然,他走到關齊麵前,“請問,你是關先生嗎?”
關齊僵硬地點了點頭。
“跟我來吧。”警官說話語調平靜,像是看慣了生死般,關齊隻覺那顆心髒像被攥緊了一般,之前還存有的丁點幻想隨著警官走在前頭的一步步而消散。
警官帶他進入了裏間,空氣中彌漫著瘮人的冷氣,一麵的不鏽鋼牆上全是分隔的櫃子,櫃門死死地鎖著,但關齊還是能看出在那邊角處溢出的白色寒氣。
中間是一張泛著銀光的不鏽鋼解剖台,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著眼鏡,警官向他點了點頭,他瞥了眼跟在後方的關齊,而後便見他走到一處櫃門前,拿起掉出來的一張名牌看了看,確認無誤後,他把那櫃門打了開來。
白色的寒氣四溢,關齊隻覺雙腳被灌了鉛般重, 那法醫從櫃子裏拖出一具被水泡得麵目全非的屍體,而後把它小心地安置在解剖台上,他偏過頭來,“可以了。”
警官平靜地看向關齊,“去認認吧。”
關齊吞了吞口水,他慢慢走向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旁邊警官又說:“要我幫你掀開來嗎?”
關齊那移到白布邊角的手頓了頓,他的神情凝重,但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警官,白布慢慢掀開,屍體的樣子已經辨認不出來了,上麵融化成一灘灘的,被冰成了其他形狀,但關齊還是認得那根根分明的頭發,此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澤,但依稀能看清上麵淡淡的棕黃發色。
白布被完全掀了開來,屍體已經泡發得不成樣子,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深深白骨,骨骼纖細,一看就是一具女屍,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上麵甚至還覆著青苔,唯一能辨認身份的或許隻有屍體手腕上那串水晶手串,上麵的一顆刻著“盛”字的黑色石頭恰好是關齊在她高中畢業的時候送於她的,如今卻成了唯一陪她最後的物件。
關齊雙手撐在冰冷的台麵邊緣,雙眼凝著眼前的一切,不禁紅了眼眶,血絲從眼角處蔓延了出來,呼吸也漸漸深重了起來,好一會兒後,他才轉過頭來,“警官,她……是怎麽死的?”
警官俯視解剖台上的女屍,“如你所見,是溺亡,如今也隻查了dna才清楚她是什麽身份,其他的暫時不清楚。”
關齊想起幾年前,那是不知第幾次他跟她吵大架,原因源於蕭逸,他一直都不看好蕭逸這個人,但盛白依把他從鬼門關處拉了回來,後來照顧蕭逸更是無微不至,蕭逸也表現出了對盛白依的重視,盛白依就那麽應承了他,正式做了他的女朋友,而這個消息關齊是之後才知道的,為此他還跟她發了很大的脾氣,也因著那一次,他與她像是決裂了一般,一直冷戰到現在。
可如今,她就那麽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先他一步離去,他就連她死前的近況都不知道!
因為過於悲慟,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問:“除了我,還有人來見過她嗎?”
警官搖了搖頭,而站在後方的法醫則托了托眼鏡,遮住了眼底的心慌,因為是他篡改了記錄,早些時候一位坐著輪椅的先生已經來過了。
關齊知道答案後忽而便笑了,他瘋了一般來到屍體的麵前,而後低下頭去,雙眼凝視著屍體那空洞的眼窩,連那雙最動人的眼眸都沒有了,他扯了扯唇角,“我早就說過的,那個人不值得托付,你看,你救的人,沒有一個來看你,第一個見你的還是我,你怎麽敢先一步離我而去!你怎麽敢呢……”
後麵的話關齊說不出來,他滑落至地上,低下頭顱,失聲痛哭了起來。
裏間傳出男人壓抑又沉悶的哭聲,過了許久,那位警官才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他遞給關齊紙巾。
關齊也沒扭捏,他接了過去道了句謝。
警官目光停在關齊的身上,“你是她相關的人,所以才通知你,這麽跟你說吧,她是溺亡的,但她是開著小轎車一起沉入塘去的,”他看著關齊臉上肉眼可見的變化,“如果,你有什麽線索的話,請你一定提供給我們,這事發生得蹊蹺,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結果,那就是盛白依是自殺的,但這恰恰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所以如果你想還原真相的話,請你務必支持我們。”
關齊震驚地看向警官,可此時警官已經站了起來,他俯視著他,“我看你對那手串有點想法,但很抱歉,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那些東西都會存在資料庫裏,無限期的。”
裏間的玻璃門關上了,關齊失魂落魄地走出殯儀館,聽法醫說,在沒有水落石出前,那具屍體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意願而焚毀,她將一直長眠於那狹小而冰冷的長櫃子裏。
遠處,林涵推著沐宴辰看著關齊從進去到出來的全過程 。
“老板,需要盯緊關齊嗎?”
沐宴辰眸色深沉地盯著遠方那走路都踉踉蹌蹌的關齊,“當然,就算他的嫌疑最小,如今也不能排除那種可能性。”
“是。”林涵應了一聲,而後推著沐宴辰走遠了,他們的出現就像幻影一般。
關齊走回了電腦城,大嬸見了他跟他打招呼,可關齊一個人都不想應,被罵沒禮貌也無甚關係,他回到自己的店裏,怔愣地坐在藤椅上,而後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大黑袋子,之後瘋了一般往袋子裏塞著那些電腦組件,直至那個黑色袋子塞滿,連拉鏈都拉不上。
玻璃櫃子裏亂七八糟的,像被人洗劫了一般,而這黑手出自它們的老板,關齊背起那個黑袋子,他長得高,伸手就能夠到卷閘的邊緣,手一拉,“刷”地一聲,卷閘拉了下來,他從一旁爛掉的瓷磚下找到一條長了鏽斑的鑰匙,鎖了門後,又把鑰匙藏到那塊地磚底下,任由大嬸怎麽呼叫,他背著黑色袋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電腦城,這個他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