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安城之路篇(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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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死!”
    誇哥抬起手一刀劈來,隻見那刀尖雷霆大作,紫色的雷電從其中躥出,竟增加了數米之長。
    如果用末世前網絡上的語言形容,就是:看著我的40米大長刀,先允許你跑39米。
    雷的速度以普通人的肉眼極難捕捉,太快了,比老程的火係異能快了數倍,根本無法躲開!
    那隻是不到一秒鍾的瞬間,越子生的臉色當即一變,雷刀已經到達眼前,似乎已經超越了之前子彈的速度,他沒想到對方會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
    雷係,比他之前見過所有覺醒者的異能都要強,簡直不是一個量級,不是一個水平可以相較的,但是為什麽隻有雷係會如此強悍?!
    可是上天不會每次都眷顧每一個人,這次沒有黑光,沒有眼中的血紅世界,沒有時間的減速,越子生的身體如同炮彈一樣被當場抽飛,撞在後方原本關押高承綸他們的平房上。
    “轟!”
    房屋傾倒,周圍早就肆虐的火焰將殘壁斷垣吞沒,隻剩下幹草燃燒的“劈啪”之聲,那個被打進去的人再無聲息。
    一瞬間,隻是一瞬間,那詭異的覺醒者就在誇哥無往不利的雷電下被秒殺!
    “好厲害!不愧是誇哥!”
    冷珍無比崇拜地看著誇哥的背影,她還沒出手,那個殺了老程,差點也傷了自己的覺醒者就這麽被解決掉了!他們的老大未免也太強了吧!
    看來,這個男人平時還是藏拙了啊。
    越先生!
    高承綸眼眶一下紅了,雙眼死死盯著那片倒塌的房屋,不斷躥高的火焰中哪有那人的身影?他們的處境頃刻間再次墜入地獄!
    他不該死的,像他這樣的覺醒者不應該就死在這裏,他本可以逃跑,本可以活很久!
    他不該死的!
    誇哥看向那片烈火,又看了看地上老程已經開始變涼的屍體,損失一員心腹的他隻感覺內心絞痛不已。
    就因為這個人,村子的戰鬥力就被消減三分之一,以後如果碰到大一點的屍潮,他們所有人都要踏上逃亡之路。
    可是這個覺醒者從哪來?按理來說他們從未見過麵,本該無冤無仇才對。
    誇哥和冷珍不是老程,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黑衣覺醒者為什麽要對這裏的所有人下死手,隻感覺對方殘忍嗜殺,他們隻不過是自保罷了。
    緩緩抱起老程的屍體,少了一個兄弟的誇哥麵露哀傷,轉身和冷珍說道:
    “你先滅火去吧,我去把老程埋了,他為我們做了那麽多,至少得入土為安。”
    冷珍低落地看著老程慘死的屍體,一旁的程子也哭著衝上來抱住他哥的屍首,悲傷的氛圍在幾人之間蔓延,他們背過身去,打算把老程深埋在村口的那顆老槐樹下,那是他長大的地方。
    誇哥殺了黑衣人,也算為老程報了仇,他終於能安息了。
    就在三個人都轉過身去,所有注意力都在老程的屍體上時,居然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火焰中,一道扭曲的黑影緩緩顯出了身形。
    一股熱浪突然襲來,夾雜著火焰的巨大牆塊眨眼即到,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牆塊已經砸到了自己身上!
    “啊!”
    “啊!”
    太遲了,三人中沒有一個人有感知危險的能力,一瞬間被火牆砸了個人仰馬翻,抱著老程的誇哥注意力還在屍體上時就被砸中了後背!
    那裏的衣服一下被燒毀大片,後背皮膚被烈焰燒傷的巨大痛楚常人無法忍受,手中的屍體掉落,他慘叫了一聲便倒在地上,冷汗因為劇痛頃刻間打濕了衣襟。
    一旁的程子是普通人,連躲開都來不及,他的傷隻比誇哥輕那麽一點,緊接著火牆砸在了他的下半身上,人當場暈了過去,任憑火焰自下而上地吞噬他的肉體。
    可能是因為水元素的原因,冷珍並沒有被傷到太多,就算這樣她也被擦傷,血順著手臂潺潺流下。
    一道燃燒著火焰的身影從三人後方的殘骸中走出,他的衣服被烈焰不斷侵蝕,那人隨便拍了一下,那些火焰就被盡數熄滅。
    越子生冷眼看著麵前三人,唯一還能動的左手緩緩握緊,手心的皮膚幾乎被燒毀。
    擋住脖頸的圍巾早就被燒成了灰,裏麵的口罩一開始便犧牲,他輕輕摸了摸曾經被喪屍撕咬的地方,所觸之處皮膚微皺,不知什麽時候已然愈合出全新的皮肉。
    “終於...”
    他長出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也隨之落地。
    縱使身上的傷已經多到足已讓普通人可以死亡的地步,身體帶著之前重傷造成的脫力感,可此刻他的內心卻無比暢快,自己要脫離喪屍的身份了嗎?
    “你沒死?!”
    受傷最輕的冷珍猛然回頭,那個滿身殺意的黑衣人居然就這麽從火裏走了出來!
    看著對方從腳下重新撿起那把殺過人的匕首,她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原本……原本在看到黑衣人的臉後,她還因為那人過分英俊的麵容驚豔了一下下,心裏還偷偷想著能不能把對方收為己用,可是現在這種想法她一絲一毫都不敢有了。
    這個青年好像不會死亡一般,無論如何也死不了!
    “你們…很希望我死?那麽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但是我現在就可以送你門去死。”
    越子生的聲音似乎被火焰過高的溫度扭曲,如同來自地獄的死神,嚇得冷珍在地上半天起不來,隻感覺雙腿一陣陣發軟,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點點接近自己。
    誇哥咬緊牙關,劇烈的疼痛不斷蠶食著他的神經,指尖發抖,硬漢的堅強在此刻顯現。
    他單手撐地,雷電再次在手中匯集,隻是因為傷痛的原因,這把雷刀並沒有原先的凝實,看向越子生的雙眼已然全被憤恨取代。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讓所有人以為他死了,在烈火中忍耐被灼燒的痛苦,就為了等他們放鬆警惕,等待反擊的瞬間!
    這人太狠了!
    背後鑽心的疼痛不斷傳來,疼得誇哥齜牙咧嘴,麵前這個覺醒者身上的燒傷比他重了數倍,不敢想象對方是如何忍耐下來,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
    直到現在,他才徹底清楚此人的恐怖之處!
    這還是人麽?這難道不是怪物?
    雷刃再次劈來,可這回越子生的所有注意力早就凝聚在誇哥身上,哪怕是對方的一個呼吸他都能提前感知,身影當即一晃而過,化為一道殘影躲開了對方的雷霆,速度居然比之前快了兩三倍!
    這就是越子生全神專注下的真正速度,幾乎沒有覺醒者能超越他,相對的代價是自己無法注意別人的行動,風險同樣極大,尤其是在這種一對二的情況下。
    他也有賭的成分,和時間打賭,在那個女人從驚恐中緩過來前,殺了這個男人!
    誇哥瞳孔驟縮,眼中死神的身影徒然接近,他趕緊抬起雷刀抵擋,可是緊接著聽到的不再是雷電的嘶鳴,而是肉體撕裂的聲音。
    他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下眼皮不斷顫抖,那個黑衣覺醒者的刀落在了自己身側,連瞄準都沒有對準他身體的任何部位,在半空中就被甩了出去,插入了被血水洗劫的土地內,似乎世界都被染上一絲猙獰的血色。
    雷電消失了,或者說雷電失去了凝聚的集中點,誇哥呆滯地看著對方傷痕累累的左手,而那裏抓著的——是他的手。
    血肉被蠻力撕裂,骨骼被生生拽斷,肌肉與血管盡斷,噴灑在二人身前,染紅身下的大地。
    他……撕下了誇哥的手,他撕下了他的手!
    躲在遠處的高承綸早就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心情如同坐了這世界上最刺激的過山車,從狂喜到狂悲再到狂喜,高學曆高教育的他此刻也無法用文字形容自己那複雜的心情,他無法想象越先生是如何忍受著火焰的灼燒,懷著怎樣的心情撕下一個活人的手,心底居然升起了一絲無法控製的恐懼。
    “啊!!”
    誇哥慘叫出聲,僅剩下的一隻手抓著另一隻的斷口處,那裏大動脈被撕裂,血液在飛速地流逝,痛苦讓他臉部的肌肉都扭曲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這種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情況下對方還能對他耍陰招,這人是生來就會算計別人麽?
    根本不按照常理出手,二人原本的優劣勢眨眼間被扭轉,僅僅是剛才越子生扔出的一刀!
    “唔....”
    就在勝負即將見分曉時,除了越子生以外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時,高承綸的身後居然傳來了一個女人虛弱的呻吟聲。
    高承綸和喻元峰猛地回頭,發現原本昏迷許久的董曼珠居然微微掙紮起來,她皺著眉頭雙目緊閉,似乎要睜眼都需要很大的努力,喻元峰趕緊過去驚喜地抱起董曼珠,身影因為喜悅而發抖。
    “曼珠!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董曼珠仍然掙紮著,在被喻元峰抱住之後掙紮得更加激烈,眼皮上下不斷抖動,喻元峰擔憂地撩起她被汗水打濕的額發,就在他的手附在對方臉上時,她的雙眼終於突破了束縛,猛地睜開!
    而原本的眼白中,已然是一片血紅,夾雜著對活人血肉的無盡渴望!
    越子生扔掉了誇哥的斷手,將一旁紮在地裏的匕首拔了出來,聲東擊西這招他屢試不爽,無論是圖書館的蜘蛛女,還是這個雷係覺醒者,都著了他的道。
    他們的下場如出一轍,都會是死!
    “我錯了大哥,求求你,求求你別殺我!”
    誇哥強忍劇痛不斷求饒著,大量的失血和重傷已經讓他失去了戰鬥力,他甚至都能猜到,如果自己用另一隻手凝聚雷刀,這個黑衣人絕對會第一時間把另一隻手也拽下來。
    “老公!”
    就在這時,一個夾雜著絕望與崩潰的女聲傳來,一個女人衝破了滾滾濃煙跑了進來,其他人已經跑光,隻有她在聽到自己老公的慘叫後不顧大火再次折返,卻見到了這令人絕望的一刻。
    誇嫂衝到越子生麵前,“嘭”地跪在了他的腳邊,淚水從眼中奔湧而出,緊緊抱著他的大腿,也不顧上麵的血汙與黑灰,眼中滿是令人憐惜的哀求。
    “求求你別殺我老公!食物,女人還是什麽,我們都可以給你!隻要是我們有的都給你!求求你別殺我老公!”
    “食物?女人?”
    越子生反問著誇嫂,他的聲音中明顯夾雜著嘲諷和不屑,卻獨獨沒有對這二者的貪婪與欲望。
    “對,對!求求你了大哥,我們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要不這個老大您來當,當您的狗也行,求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誇哥已經怕到沒聽出對方語氣中的嘲諷,拖著自己的斷手,也跪在地上哀求起來。
    此時他哪有膽子對抗這個凶殘的覺醒者,隻希望對方留自己一條命。
    隻要活著,一切就還有希望。
    越子生笑了笑,隻是笑容在他失去情感許久的臉上顯得分外殘忍。
    他沒有回答跪在自己身前,將頭埋到最低的夫妻,又轉頭看向還在地上沒緩過來的冷珍。
    冷珍精致美麗的臉上表情早已愣怔,隻能瞪大如精靈般的雙眼,看向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種被勒緊咽喉的祈求。
    任何一個人在看到如此楚楚可憐的眼神時多多少少都會心軟,就好像幼鹿的雙眼,如薄霧的柔弱中帶著令人蠢蠢欲動的保護欲望,直視著他的雙眼。
    越子生的笑容更盛了,再看到冷珍的眼神後,譏諷之色在他的臉上完全顯現。
    “如果你們碰到的是其他覺醒者,我跟你們一樣會相信他們絕對會心軟放過你們。”
    聽到這句話,三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放鬆了下來,這個殘忍的覺醒者終於心軟了,他們有活路了!
    可是緊接著,越子生的聲音忽地變冷,臉上的笑容也驟然消失,好像那張臉永遠不會有笑意一般。
    原本的笑容隻是一場可笑而易碎的幻想,躍然紙上的甜蜜童話。
    “可惜,你們遇到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