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做了什麽....”
    曲正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雙眼越睜越大，恨不得瞪出血絲。
    要不是有眼眶兜著，眼珠子甚至都有可能掉下來。
    指尖顫抖，盛怒後的他被雲鬢雪臨頭澆了一盆冷水，內心瞬間一片冰涼！
    他到底對越子生做了什麽啊？！
    他，他怎麽敢的！
    越子生似乎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留給曲正業，對方因為什麽發的狂他再清楚不過。
    現在他根本沒心思去糾結那點小事，安城沒有幸存基地對他影響也很大，直接沒了信息來源。
    鬼知道人類聚集地發生了什麽事。
    要不是缺個奶，他也不會帶這麽個玩意兒，直接任其自生自滅了。
    閉上雙眼，大腦在脫離迷宮的那一刹那恢複探查能力，從腳下公路開始直至周圍建築都在腦內化為半透明模型。
    方圓百米，無一物能逃過他的掃描！
    曲正業看著青年背對自己的身影，對方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麽，嚇得他大氣也不敢出！
    然而，越子生隻是在集中精力探查周圍環境而已。
    “怎麽回事...”
    他摸著下巴喃喃道，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而說出的這句話到別人耳中就變了味，還以為他在念叨曲正業的發狂行為。
    “越哥！不不不，越大哥！”
    曲正業這回真慌了，他趕忙三步並做兩步衝到越子生身前，愧疚與歉意在他臉上交織。
    但若仔細看，那些愧疚下隱藏的不過是悔恨。
    越子生發現對方突然靠近自己，神情疑惑地回頭，隨之又轉了回去。
    “閉嘴，起開。”
    語氣淡漠，還帶著點對對方的不耐煩。
    “我...！”
    曲正業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頂了回去，一時間臉都憋成醬幹色，隻能睜大雙眼幹巴巴地看著對方。
    完了，越哥絕對生氣了，他死定了！
    為什麽自己會失控啊老天爺！
    痛苦地抓著腦袋，曲正業腦袋裏一片漿糊什麽也想不出來，隻剩下耳邊嗡嗡直響。
    “嘶——”
    沒再理會對方，越子生又一次掃描了遍後直接轉頭看向雲鬢雪，開口說道：
    “現在情況有點奇怪。”
    雲鬢雪在聽到對方張嘴就是這句話時，原本的擔憂立刻僵在臉上。
    她本以為越子生想跟她說處理曲正業的事，甚至自己如何處理將損失降到最低都想好了。
    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對曲正業隻字不提。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自己從未太放在過心上的問題。
    越子生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可以拋棄，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明明待人處事很冷，行事作風上卻像個瘋子。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越子生到底經曆過什麽？
    “什，什麽情況嘞...”
    剛張嘴就有點磕巴，雲鬢雪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那麽奇怪。
    “周圍沒有怪物的痕跡，喪屍也沒有。”
    越子生神色一凝：“但是我剛才在探查範圍極限，發現有人類在邊緣出現。”
    “人，人類？！”
    雲鬢雪大驚，連分貝也提高幾分，讓其他幾人原本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也就出現幾秒鍾，很快就消失在我的探查範圍外了。”
    越子生摸著下巴說道，直覺告訴他安城的情況可能遠比自己想象中複雜。
    “這麽說，安城不是廢城，還有人類存在！”雲鬢雪臉上一抹喜色閃過。
    “也別想的那麽樂觀。”
    越子生搖頭，當初早在江城大學寢室內時，齊雲天就跟自己說過末世人類的問題。
    “人類，有時比喪屍可怕得多。”
    這是齊雲天的原話，說出這句時，對方臉上那異常嚴肅的神情他至今記憶猶新。
    “人類...”
    雲鬢雪默默重複著這句話，當越子生說出這句話時不隻是她，其他人也沉默下來。
    他們都是經曆過江治恐怖統治洗禮的，這句話不要太刻骨銘心。
    “那，那要躲著那些人嗎？”陶白試著問到，他隻能想到這裏。
    “躲？為什麽要躲？”
    越子生眉毛一挑：“沒本地人哪來的信息來源？我找他們都來不及。”
    “可那些人對咱們圖謀不軌怎麽辦？比，比如殺人放火欺男霸女啥的...”
    這些江治可是都幹過。
    “那就殺掉好了。”
    “什麽？”
    陶白懷疑自己耳朵好像出了問題。
    “我說。”
    越子生嘴角勾起，竟扯出一抹笑容。
    “如果是你說的那種人，我會在用完後殺掉。”
    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
    “...”
    看著對方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陶白微微張嘴，有一瞬間的恍惚。
    當初在迷宮內給孩子遞上糖果的越子生，對孩子說“一切有我”的越子生...那道身影緩緩與眼前張口就是“殺掉”的人重合。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能站在這個人身後，究竟是件多麽幸運的事。
    ...
    入夜，被漆黑吞沒的安城寂靜得可怕，連迷宮內怪物活動的聲音都不複存在，真正做到了萬籟俱寂。
    越子生靠在牆角，雙手環胸閉目養神。
    離開迷宮後他的探查能力恢複，便不需要時時刻刻豎起耳朵警惕四周。
    白日短暫的失控後眾人商量好向安城深處進發，若沒碰到之前被探查到的人類，那便直接跨越安城去更遠的地方尋找人類基地。
    若如越子生所說碰到了在本地的原住民，到時候情況之複雜需另當別論。
    迷宮內的路途終於結束，越子生精神也放鬆不少，在其中就算是他也能感受到無時無刻的壓抑。
    幾人休息的地方是一處辦公樓，這裏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災難剛爆發時留下的大片血跡。
    帶著的食物全是從迷宮內搜刮出來的，不多，大概隻能維持幾人一周左右的供給。
    為什麽這麽少？廢話他們一行本來就沒幾個人，包已經裝滿了還能多到哪去？
    所以越子生還是比較希望遇到這裏的原住民的。
    他甚至準備有意去找，一是向那些人打聽江城大學眾人的消息，二便是新的物資來源。
    想到這裏，越子生抬起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口。
    嘶——真衝。
    這麽一想，他也有好多天沒洗澡了。
    在迷宮裏趟過一回身上不知沾了多少次怪物的血，現在渾身上下早已被血腥味浸透，還帶著點屍體腐爛的氣味。
    不過神奇的是，越子生本身看起來沒多髒，可能是伊哈麥德重組身體的原因，他的肉體似乎已經停止了新陳代謝，所以也隻是身上味大了點，衣服破了點，至少臉上還挺幹淨的。
    還，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大概。
    相比之下，其他人各個跟逃難似的，就連雲鬢雪也是眼下烏青，之前曲正業的突然發狂也得到了解釋。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能跟越子生一樣。
    悉悉索索——
    衣料摩擦的聲音突然傳來，是其他人休息的方向。
    有人沒睡？
    越子生猛然睜眼，看向聲響傳來的位置。
    角落一道黑影緩緩從地上爬起，動作很小，生怕發出半點聲音，要不是越子生聽覺靈敏甚至不可能發現。
    黑影直起身體，又半跪在自己身旁的另一道黑影旁，俯下身子。
    越子生雙眼開始睜大，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連他都沒有想到。
    俯下身的黑影抬起手，指尖微微顫抖靠近。
    定地然後附在了自己身下那黑影的脖頸上，動作緩慢卻堅...
    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