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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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靈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靈兒一睜開眼看著眼前熟睡的隱,臉是一直紅到了耳根,心想著自己十六年來一直生活在普陀山上,見得世人很少,現在卻不想與一個男子和衣共眠了一晚,要是爹爹還在的話,定是要用毒水化了隱來。
靈兒不敢再想,怯生生的喚了一聲隱,見他仍然睡熟了沒有答應,心裏才安心不少,踉蹌的爬到自己的輪椅上,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心裏尋思著丫頭昨晚怎麽沒有來喚她,靈兒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在簡單的洗漱後就把把幾間茅草屋都找了個便,但還是沒有看到丫頭的蹤跡,心中越是不安起來。
因為靈兒的心裏十分清楚,丫頭從來不曾將她單獨留在家中過夜,況且現在隱的身體虛弱急需新鮮的藥材治療,丫頭雖然天性愛玩,但是心裏對治病救人的道理還是通透明白。
莫非遇上歹人?可是當初爹爹為了讓丫頭能夠很好的保護她,從小就教會丫頭武功,如今以她的武功遏製一般人是不在話下的,難道是遇到什麽高人了?又或許,她是在回來的路上被什麽毒物所傷。
靈兒仔細的琢磨了一會,覺得被毒物所傷的可能性比較大,從小丫頭就害怕蛇蟲鼠蟻的東西,連隻蟑螂都不敢打死,說不定在回來的路上被草叢中的毒蛇咬傷了也不一定,興許她現在趕過去,還可以救上丫頭一命。
靈兒看了眼屋內還在昏睡的隱,估摸著他一時半會也不會醒來,便準備了一些簡單防身用的毒物與草藥,時隔十年走在了那條通往山下的唯一的小徑上。
當年鬼醫為了防止世人打擾他們的清幽,特意將房屋修築在人跡罕至的普陀山,而普陀山的陡峭也是令無數采藥者望而卻步的一個重要因素。
靈兒的腿腳本來就很不方便,再加上這下山的道路也識不太清楚,結果好幾次摔倒在了山路邊,不過慶幸的是鬼醫爹爹給她精心打造的寒鐵輪椅在無數的顛簸中還沒有散架,堅固異常。
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後,靈兒索性坐在地上,側身趴在輪椅旁,常人隻要走一刻的路程,而她卻走了不下一個時辰,她現在雙腿已經磨破的皮,滲透絲絲的鮮血,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此刻的她,神情有些沮喪,心想著以前從來不覺得腿腳不便是個令人傷心的事實,爹爹從來不會因為她的腿腳不便而憐憫,相反,他對靈兒非常嚴厲,用毒用藥一樣都不曾落下,每天都逼迫她嚐盡千百種草藥,辨別它們的質地藥性。
而丫頭則是負責照料靈兒的生活,喜歡對靈兒說起一些她從未聽說過的趣事,也喜歡告訴靈兒山下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或是偷偷的用下山賣草藥的錢給靈兒買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突然發現,這天底下和她最為親近的兩個人現如今都不在身邊,離她而去。
歎了口氣,靈兒在心裏默默的給自己打著氣後,打開隨身攜帶的小藥箱,找了些藥塗抹在自己的膝蓋處,打算繼續趕路。
突然,感覺到眼前出現一片陰暗,靈兒抬起頭,看見幾個彪形大漢手正手拿大刀包圍著朝她走來。其中一個很猥瑣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後,諂笑著對身邊另一個大漢說:“大哥,你看在這鳥不拉屎的路上竟然還跑出了一個小妞,呦,還是個瘸子!”說著就走過了用刀拍打著靈兒的輪椅。
他喚的那個老大,身形黝黑,虎背熊腰,左眼上胡亂的幫著一條黑色的布片,從他的暗青色的額頭看來,他的眼睛應該是不就前被人給挑破了。在看看其他幾個人,各個都是身形健碩步履穩健,但是他們卻衣著襤褸,大多數人都負著傷,有一個人還斷了一條胳臂,汙血在傷口上凝成了黑色血痂,不時還有蚊蟲上前叮咬,他們的胸腔起伏很大,應該是長途跋涉並且奔跑了很久一段時間,而他們的刀刃上還隱約可以看出暗紅的血跡,可見他們一路上人殺的不少。
看樣子,就算不是什麽江洋大盜,也絕非什麽善類。
“你這個色胚子,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裏,不過……”那個老大用大刀撥弄著靈兒的頭發,“說來這小妞還真是奇怪了,見到我們幾個還不害怕,哈哈……瞧瞧這模樣,還真是長的有幾番姿色……要不就連著帶上,好在路上犒勞犒勞大夥。”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並且伸出手來摸靈兒的臉。
靈兒厭惡的把頭撇開,不想被大漢用力給按住了下巴,眾人看後都哈哈大笑起來,說著一些不入耳的髒話。
靈兒本已經厭惡至極,隻想盡快擺脫這群人,左手擺在了腰間,慢慢伸進毒藥包裏。
可是還未等她用毒,一段銀光劃過天際,那個站在她眼前的男子腦袋瞬間滾落在地上,其他幾個人都嚇愣住了,警惕的提起了鋼刀,慢慢的退散開來。可是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他們便一個個悶聲倒地,隱的身手,已經快的連出刀的動作靈兒都沒有發現。
靈兒把眼簾垂下,盡量不去打量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雖然她見過不少在爹爹手上死去的人,或是慘烈或是恐怖或是靜謐的死去相貌也見過不少,但是仍然對這種情景本能的排斥著。
“你怎麽獨自跑出來,難不成是醫不好我的病,打算逃跑了?”隱慢慢的把劍收回劍鞘裏,語氣冰冷的說著。
“不是的,我隻是比較擔心丫頭。”靈兒解釋著,告訴他丫頭昨晚沒有回來的事情,最後還不忘謝謝他剛才救命。
他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不久就俯下身子,把她從地上抱到輪椅裏,繼續說:“知道自己腿腳不好就不要到處亂走,你不是每次都這麽好運的受人搭救……”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人撲到在地,嚇了靈兒心裏一驚,忙探出身子去攙扶他,才發現他全身滾燙的如同一個大火爐,原來他的高燒一直未退。
靈兒心裏溫溫的,淺淺的笑了一聲,心想雖然他每次說話時語氣都是冰冷如鐵,到底心底還是擔憂她,難為他走了這麽長的路來尋她。
靈巧地打開小藥箱,靈兒拿出一顆退燒藥丸給他服下,可是不久耳邊漸漸響起了紛亂的馬蹄聲,靈兒順著聲音看過去,見一小隊人馬小跑著過來,不久便在那幾具屍體前停下。一個跑腿的仆人對著馬上的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小聲的說著話,那馬上男子背對著太陽,靈兒看不清他的臉龐,但從身形看來,約摸也就隻有雙十光景。
“哦,就是他殺的?”男子用馬鞭指著靈兒懷裏的隱言語裏充滿懷疑。
“是的,小人看的可清楚了,都是一劍斃的命,劍法精準,速度極快。”馬邊的仆人回應著,他說的如此肯定,想必剛剛顯殺人的那幕他是全部看到了。靈兒心裏不免有些擔憂,便快速的搭著隱的脈,他雖然剛剛服下退燒丸,但是現在脈象仍很混亂,這一時半刻的也難恢複。
靈兒警惕地看著男子下了馬,慢慢的踱到了靈兒的身邊,那男子身穿青灰色的長衫,容貌十分清雅俊秀,看樣子十分的和善,但是眉宇間卻帶著幾分病態,從他那近乎瓷白的臉龐上看,她猜想那男子應該是中了一種慢性的毒,特別是當他走近時,她已經可以聞到一股淡而微苦的藥味,那是五靈脂的味道。
靈兒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但隨即便恢複淡然的神情,隻有她自己心裏已是猜出八九分,想著是什麽人竟然懂得如此高明的手段加害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溫潤的眼睛對上靈兒淡然甚至略帶清冷的眼神時,不免一愣,隨即就笑就說:“姑娘年紀輕輕,卻不想身邊有如此的高手保護。”
“公子誤會了。”靈兒將隱平放在地上,再次對視那男子,見他的眼裏充滿驚訝的看著自己早已破碎的裙擺以及輪椅上的雙腿時,低頭冷笑一聲,她已覺得平常無異,並沒有多加理會,反倒是剛才男子提出的問題,靈兒雙眸靈動一轉,覺得男子說的也算正確,其實她剛剛不就是受隱得保護麽?
“武林五怪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到處閑蕩的無名小卒,一劍斃命豈非易事,姑娘你真是過謙了。”男子見眼前的女子雖然衣裳破損,神情略微的憔悴,但是那清秀脫俗的麵容在麵對眼前這五具身首異處的慘死屍體時,竟然能保持如此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淡然,這著實是讓他吃驚不小,也就若有所思地端詳起眼前這奇特的女子。
靈兒見男子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也懶得多費口舌的去和他解釋,她現在急著找丫頭回來,不想再節外生枝,隻是應付地告訴擋在自己眼前的人:
“他真的不是我的護衛,而是我的病人。”